第60章

  宫辞被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他也不敢晃动言朔的身体,只能静静地把言朔抱在怀里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传来那声“呜—哩—呜—哩”的声音,20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10分钟时间过得那么慢。
  当医护人员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意识还有些浮沉,想着这会不会是一场噩梦。
  但那串冰冷的文字却将他残酷地拉回了现实。
  “刀伤,左侧肋下,深度最少5cm,初步判断伤及脾脏,患者失血过多。”
  医院的长廊空荡又阴冷,白炽灯闪烁着微弱的光,手术室上面的红光却亮得刺眼。
  这里只有宫辞一个人,很安静,静得能清晰地听到每一声呼吸。
  宫辞却怕极了,他拿着手机给言朔的父亲打电话,可每一次拨打都是没有回应,然后自动挂断,他不信邪地连续打了4次后终于放弃了。
  他又在通讯录里翻到了言朔母亲的号码拨打了过去,只一声便被接了起来,传来的是一声很温柔的女声。
  “喂,小辞,你可好久都没联系过阿姨了?”
  宫辞来不及叙旧,他沉着声音说了句:“阿姨,小朔受伤了,正在帝都第一医院做手术。”
  话音刚落,宫辞就听到那边“啪”地一声,是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好在手机质量不错,电话并没有因此中断,宫辞急切地说:“阿姨,我在这守着呢,您别担心,您别急,慢慢来。”
  只听电话那边言朔的母亲焦急地说了句:“好,我马上过来”,然后便响起了脚步声。
  宫辞知道言朔母亲已经在准备赶过来后便挂断了电话。
  其实,他本来是不打算告诉言朔他妈妈的,因为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但他实在联系不上言朔的父亲,他就只能先联系言朔母亲了。
  打完电话后宫辞就收起来手机,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口踱步。
  医生拿病危通知书出来询问他是不是家属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倒流了,他无法想象言朔要是出事了会怎么样。
  他不是家属,但为了不耽误言朔的治疗他还是在上面签了字,而且为了省掉太多麻烦的程序,他直接表明了言朔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话一出口的那一瞬间,医生吓得腿都软了,还是宫辞扶了一把才站稳。
  但身份也只是能省掉一些麻烦的流程,言朔躺在手术室里面还是生死未卜,宫辞再三叮嘱医生要尽最大的努力救言朔。
  他,以及是言朔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接受不了任何不好的消息。
  转眼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宫辞看着手术室仍然亮着的灯,越看越心慌。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说:“患者左肋下刀伤,深度约6cm,伤口太深已经失血性休克,现在急需输血,但医院血库的b型血储量不够了。”
  宫辞无奈地道:“我是a型血,稍微再等等,患者的父母马上就过来了。”
  医生焦急又为难地说:“尽快,患者的情况很危急。”
  说完正准备进去,突然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男音:“我是b型血。”
  第37章 至暗时刻
  萧砚刚和江辰沟通完新代言合作的事宜,在放下手机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钻心的痛,像同时插入了上千根针似的,猝不及防的痛让他忍不住弯下了腰,手机没拿稳,掉在了桌面上。
  萧砚没管手机,捂着胸口正准备坐在椅子上缓解一下,突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以为是言朔发过来的消息,立马伸手就将手机拿了过来。
  果然,是言朔发过来的,入目就是“小朋友”三个字,萧砚不自觉地就勾起了唇角,正准备点开消息,却突然看到下面有一条微博推送消息。
  当看清那条消息里面出现的“言朔在酒吧被刺”几个字时,他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就连胸口的痛都感受不到了,大脑也一片空白,只剩下了那几个字。
  他没稳住身形往后退了一步,椅子被推得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萧砚拿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想点开那条推送消息查看具体情况却因为手抖得厉害,连输了三次密码都没解开手机。
  萧砚急得脸色煞白,眼尾泛红,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输入了密码,好在这次解开了。
  手机跳转到微博界面,入目的就是一行大字:
  《知名影帝言朔在酒吧被刺,凶手大喊这是报应!!!》
  萧砚点进了那条推送,密密麻麻的文字一瞬间撞进了他的视网膜,他却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清了,手指往下滑了两下直接划到了底部,他点开了那张配图。
  言朔头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桌子边缘,一手捂着肋间,手上、衣服上沾得全是血,整个人像被泡在血水里了似的。
  萧砚手指滑过照片上那张惨白的脸时,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滴在了上面晕染了开来,遮住了本就模糊的脸。
  一瞬间,萧砚的眼眶已被泪水占满,出口的嗓音也哑得不成调,简单的两个字“等我”像咳着血说出来的。
  他随手抹了两把眼睛,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抓了钥匙和头盔就往门外冲。
  下楼的的时候俞雅正在客厅,被萧砚急躁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问了他一句:“小砚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萧砚边戴头盔边往外走,闻言回了句:“妈,有点事出去一趟,你别担心。”说完还没等俞雅回答就冲出了家门。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交通比较拥堵,萧砚没开车而是骑了机车。
  他连手套都没来得及拿,只戴了一个头盔。引擎发动的瞬间,车轮在潮湿的沥青路上擦出一缕青烟,车身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窜了出去。
  耳边风声呼啸,萧砚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继续拧动油门,车速表直逼红线,他却恨不得能再快一点。
  下班高峰期的车道被堵得一眼望不到头,萧砚压低身形骑着机车一次又一次地从车辆的缝隙间擦过,不断地有司机探头怒骂道:“操!疯子,不要命了?!”
  萧砚满脑子都是言朔受伤的画面,他什么都听不到,也不在乎。
  红灯亮如鲜血,交警站在十字路口,萧砚却一点没减速,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劈开车流直冲了过去,一辆右转的轿车没来得及刹车,差点撞到一起,萧砚压低车身几乎贴近了地面才避免了碰撞,却还是擦到了,但他来不及停留。
  后视镜里,交警吹着口哨骑着车追了上来,萧砚却把油门开得更大,很快,交警被甩在了身后。
  终于,到了医院门口,外面围的全是言朔的粉丝,有人在推挤着往前,有人在吵闹,有人在哭泣,有人在骂骂咧咧,但都被保安拦住了,也有粉丝在维护秩序,但萧砚来不及细看,更没空管会不会暴露身份,甚至来不及停稳机车就已经翻身跃下。
  车身失去控制,轰然倒地,金属与地面摩擦迸溅出刺眼的火花,他没回头,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了进去。
  导诊台的小护士刚抬起头,就被一道黑影笼罩。
  “手术室在哪?”
  他的声音嘶哑的甚至不像人类发出的,更像是某种受伤的野兽。
  小护士吓得后退了两步,手指发着抖指向手术室的尽头,哆哆嗦嗦地说:“先生,手术室在…在……”
  不等他说完,萧砚已经冲了出去。
  走廊上的灯光白得晃眼,萧砚刚走过去就看到了在手术室外面的宫辞,还有跟他交谈的医生。
  当他听到医生说“言朔需要输血时”,他甚至来不及把头盔拿下来就脱口而出:“我是b型血。”
  医生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转过了头。
  宫辞看着戴着头盔的萧砚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说,但他还是知道了。
  “萧砚”,宫辞哑着嗓音喊了一声萧砚的名字。
  萧砚拿下了头盔,同样哑着嗓音说:“先输血再说。”
  宫辞点了点头,沉闷地应了声:“好。”
  医生上下扫视了一眼萧砚后说了声:“跟我来。”
  输血室里,冰冷的针头刺进血管,萧砚看着自己的血液顺着针管流进透明的软管,一点点地填满血袋,他才感觉自己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站在走廊里都能听见雨水砸在地面的声音。
  宫辞看着头发散乱,眼尾泛红,脸色煞白的萧砚叹了口气。
  轻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的?”
  萧砚看了眼宫辞,被他身上染了血的衬衫刺得眼睛生疼,言朔到底是流了多少血,才能将宫辞的衣服也染成这个样子。
  “在网上看到的。”
  事情发生已经快两个小时了,网上估计早都闹得沸沸扬扬了,可能热搜也都被包揽了,但他们没人有空在乎这些。
  “他不让我告诉你,对不起。”宫辞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萧砚还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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