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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 第88节

  燕回笑了下,情难自抑朝她走近两步,伸出手臂想抱她,又及时收手,温温地望着她。
  “会,我一定好好活着。”
  她为了他能活着,求神拜佛,求卫国公,更在他重伤卫国公时数次放他离开,便是明知不可能与他一处的时候,依旧想方设法要让他活着。
  她如此珍惜他的性命,他也该好好地听她的话。
  “阿兄,那你,保重。”姜姮像从前一样,怕再多说一句又会让他两难。
  “嗯。”燕回颔首,却不对她还道珍重。
  “阿久……”
  他异想天开地想问一句,她还愿意留下来么?
  想了想,没有开口。
  不能再留她,一直都是她来奔赴他,他不能再贪心了。
  ······
  自梅溪回去,姜姮又坐在桌案旁好长时间,一直都那般呆呆地看着那封签好的和离书。
  连顾峪早就站在身后都没有察觉。
  顾峪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一定是听说燕回留在这里不走了,也动了留下的心思。
  那封和离书就在桌案上摊着,顾峪一伸手就能拿到,而女郎在发呆,反应过来时,和离书已被男人抢去,高高举在手中,是她蹦起来都够不到的高度。
  “给我。”姜姮瞋目颦眉,朝他摊开手掌。
  顾峪不仅没有遂她的愿,还当着她的面,拿出火折子,把那封和离书烧了。
  在一纸和离书完全化为灰烬前,顾峪一直高高举在手中,不给女郎任何灭火的机会。
  火焰燎灼着他的手,他仿似没有知觉。
  最后,他把那飘舞着的灰烬抓了一把,摊开递给女郎,“还要么?”
  “不如,我再写一封给你?”他挑衅地望着她,故作大方,又道:“不过,时间得写今日。”
  姜姮咬唇,攥了拳头。
  他想写就写,想毁就毁,可曾真的动意放她走过?
  怕不是都是他一时兴起,从来没有当真,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她的意愿。
  “我不会同你回去了。”
  姜姮坚定地告诉他,转身离开。
  她走得急,男人比她走得更急,几步跨出去便越过了她,挡在门口,高大挺阔的身躯拦住了她的去路。
  “姜姮,你可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在契书到期之前,你再敢动和离的心思,这约定就作废,我不会再给你任何和离的机会。”
  男人冷眉冷眼冷声冷语,望着姜姮唯有理直气壮的震慑和强势。
  姜姮险些被他气笑,她何曾说了要和离?
  自他受伤以来,她何曾说过一个字与和离有关?
  她方才的确在看和离书,可是,她有拿给他么,有说过一个毁约的字么?
  明明是他不由分说抢了烧了,到头来又怪到她的头上,好端端的成她毁约在先了?
  他果然阴谋连连,诡计多端,黑的也叫他说成白的。
  姜姮懒与他争辩,仍要夺路离开。
  不成想,他忽而将她扛起扔去内寝的榻上,扔下人之后,转身离开。
  姜姮追出去时,门居然从外头锁上了。
  隔着门能听到,他对家奴下令,要人把门窗锁死,看牢了她。
  “卫国公,你放我出去!”姜姮拍门道。
  顾峪当没听见,拿了自己惯用的长刀在院中操练起来,砍倒了一片竹林,尤不解气,提着刀去了燕回院里。
  “你和她说了什么!”
  他好心允他去和姜姮道别,他倒好,又趁机给他使绊子,竟敢挑唆姜姮留下。
  明明姜姮已经很久没有同他置气,没有刻意慢待他疏远他,都是因为燕回,她又开始和他闹了。
  燕回不答话,只是沉目望着他问:“你又对阿久发脾气了?”
  顾峪也不答他的话,警告道:“你若不甘心,就跟我回神都,我陪你玩到底,不要躲在这里,使什么阴谋诡计拆人姻缘!”
  “卫国公,你若始终对她不能放心,为何还要纠缠?”
  当局者迷,燕回却看得很清楚,他的阿久当真再也不是他的了。是顾峪矫枉过正,时时处处以为,姜姮的心思一直都在他这里。
  “不如,你放手呢?”燕回平静地说道。
  “你做梦。”顾峪眉眼亦是漠然,转了下长刀收起方才还怒不可遏的攻击之势,微微扬起下巴,“我对她放心得很。”
  他看向燕回,挑衅也坚定地说道:“从今往后,我会和她夫唱妇随,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他扬了下唇角,复回了自己院子。
  关着姜姮的房内早就没了动静,不知人在里面做什么,是不是又被气哭了。
  方才,的确是他没忍下脾气,又对她强来了。
  她为什么能对燕回念念不忘,不就是燕回从来不对她发脾气么?
  燕回就发了一回脾气,姜姮就不要他了……
  顾峪行至水缸旁,低头看水面上自己的影子,依旧有些凶巴巴的。
  他四下看看,家奴家婢都在忙着收拾行装,没有人留意他在做什么。
  他复转头,映着水面快速地按按唇角,把那不怒自威始终抿着些的唇角压出一个不那么冷厉的弧度,而后朝正房走去。
  屏退看守的家奴,顾峪亲自打开门锁,见女郎在桌案旁坐着,看他一眼,又赌气地收回目光。
  他克制着没有皱眉,在她身旁坐下。
  女郎不欲和他同坐一处,他坐下,她便要站起。
  顾峪还是没有忍住,强势地按住她手臂,不准她走。
  “你若不想在神都待着,等我复命,我陪你找个舒坦的,不冷不热,没有蛇虫肆虐的地方,如何?”
  姜姮诧异的眼神望过来。
  他兀自解释,“我不是对你不放心,我是对燕回不放心,你心地良善,耳根子软,最易受人欺骗。”
  “他没有骗我。”姜姮说道。
  顾峪心底沉了沉,压下不悦,通情达理道:“那自是最好,是我想多了。”
  他自她的手腕越过,将她小手攥在掌中,“阿姮,随我回去。”
  第62章
  自永州城北上归朝, 不似来时顺风顺水,且越往北去天气越冷,偶尔还遇风雪留人, 顾峪一行回到神都时, 已经是二月初。
  刚刚向圣上复命事毕,秦王便邀他去府中叙旧,要赶着做另一件事了。
  “承洲,你果然不负众望,父皇对你满意得很!”秦王自然也很满意,言语之间不掩嘉奖之色,与他敬了几杯酒,说道:“而今四海归一,民心初定, 父皇有意马放南山,与民休息, 往后,大概不会再有大动干戈的行军之事。”
  “承洲, 我想调你入吏部,我们再一起做一件事。”秦王开门见山。
  “不做了。”顾峪与秦王多年交情, 也不与他拐弯抹角,“我要辞官。”
  “什么?”秦王疑心自己听错了, 忍不住问道:“你要辞官?”
  顾峪点头,郑而重之地“嗯”了声。
  秦王见他神色认真, 不似随口一说,又问:“为何?”
  顾峪慢悠悠饮了口酒,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累了, 想歇歇。”
  秦王怎么可能信这个缘由?想了想,兀自开解他:“你别信什么功高震主,庸碌无能之辈才会怕镇不住自己的儿子臣子,我父皇对你对我断然不会有这般忌惮,你若是顾虑这个,想效仿先贤激流勇退,大可不必。”
  顾峪摇头,“我没这个顾虑,就是累了,想歇歇。”
  秦王仍是觉得顾峪一定有更深的思虑,好言劝道:“你想歇歇,可以告长假,父皇一定会允准,哪里需要辞官?”
  顾峪道:“我已想好了,殿下不必再劝。”
  秦王左思右想,想不通他辞官的因由,亦暂时不再追问,只邀他好好吃酒。
  ······
  这日后,顾峪又马不停蹄忙了几日,有意把岭南军防诸务都交接出去,果真如他说的,有了辞官之意。
  顾峪忙朝中事,姜姮这厢也没有闲着,回到京中才睡了几日大觉,又被韦贵妃以叙旧之名请去宫中赴宴。
  姜姮虽是卫国公夫人,此前深居简出,与宫里的贵人们几乎没甚来往,哪里谈得上叙旧,想来韦贵妃另有所求。
  “我记得阿月得有十七岁了吧?可许了人家?”
  韦贵妃对顾青月心仪秦王之事自然早有耳闻,此前一直未提,也是觉得没到时候,而今顾峪凯旋归朝,功冠三军,这姻亲也该定下了。且她也听秦王提了顾峪辞官之事,虽然秦王说与儿女姻缘无关,但韦贵妃私心以为,当是有些干系的,大概顾峪对秦王与归义夫人之事还是有些介怀,这才会在荣宠之盛时辞官。
  韦贵妃不希望秦王少了顾峪这只有力臂膀,邀姜姮入宫叙话,一来是想促成秦王的姻缘,二来,也有意探一探顾峪辞官的真正因由。
  姜姮有些意外。
  按说婆母尚在,韦贵妃要问儿女姻缘,应当直接找婆母来。
  但韦贵妃既问到了她这里,姜姮便也只能答复,“我刚从岭南回来,有些事未及细问,但听说,在相看了,还未定下。”
  这话与韦贵妃从女儿湖阳公主那里听来的完全不符。湖阳公主说顾青月眼里没有别人,只想嫁秦王一个,怎么顾家是这么个说法?
  韦贵妃朝姜姮望来一眼,见她神色从容,不卑不亢,看不出真假虚实。
  姜姮的话若是真的,也就说明,顾家没太想把女儿嫁进皇家,这是顾峪的意思?要与秦王彻底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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