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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 第55节

  夜中,顾峪回来,姜姮便把自己所有家当连带一张借据堆在他面前。
  所有家当八百两,外加七百两的借据,正好一千五百两。
  借据上不止写的有出借数额,出借时间,还写明了利息和归还日期,是在明年年底。
  “你放心,明年年底,就算我们已经和离了,这个借据也算数的,你的钱我一分不少还你。”
  顾峪的目光沉了沉,明年年底,和离……她想得还真是长远,都能想到那个时候他们该是已经和离了。
  “不管怎样,若不是因为我,你不必借给我大哥这个钱,所以,这个钱我来出,等大哥还了你,你再给我便是。”姜姮认真地说道。
  “你大哥若是不还呢?”
  顾峪看着她道,“你的全部身家就没了,还得再背七百两外债,你的香行虽在经营,可能盈利,却也可能亏损,到时候,你怎么办?”
  姜姮愣了下,认认真真地把男人的话放在心上思量盘算许久,最后道:“你放心,只要我不冒险,依如今形势,我的香行不会亏损,顶多积利少些,但最多两年,我能还你的七百两外加利息。”
  她的回答尽在顾峪意料之中。
  她果然就只会,依凭着她那个小小的香行,独自承担这一切风险。
  她明明是姜家的女儿,竟没有想过,去姜家寻求帮助?哪怕这个钱是姜家借走的,因为是她立了借据,她就下意识地,打算独自揽下所有风险。
  她大概自己都不清楚,她心里,从没有把姜家当成庇护之所。
  她下意识朝姜行要借据,是因为,那八百两是她当下的全部身家了,她若遇到事情,能依凭的只有那八百两。
  她靠不住姜家,也没打算依靠他这位夫君。
  顾峪有些懊恼,他怎么早没看出来,她是这般性子?
  “不必了,你大哥已经借到钱了。”顾峪把她的借据撕了扔进渣斗里。
  “借到了?”
  姜姮按捺不住诧异,她以为大哥是没办法了才同她开口借钱,才会对她那般不耐烦,怎么会这么快就又借到了?
  顾峪微颔,“嗯,秦王借他了。”
  他下值后去找秦王商量开仓赈恤之事,听王府家令说起,秦王一早就被请去姜家了,至今未归,他要回来时,恰碰上秦王归家。秦王便问他,姜行有否同他借钱,他道没有,秦王稀奇了片刻,倒也没说什么,也不避他,当即就叫人把钱送去了。
  他看得出,秦王那身衣袍有些眼熟,似乎是姜家哪个郎君的。
  “秦王……”姜姮也想到了姜妧身上,“难道他们为了一千五百两,逼我阿姊……”
  她看向顾峪,问道:“你觉得,秦王是趁人之危的人么?”
  意中人投怀送抱,凭哪个男人都不会傻乎乎地拒之千里,顾峪猜到秦王做了什么,但……姜姮想得太简单了,她根本不懂,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与她说了,她只会觉得她阿姊被逼被迫,受了委屈,万一再恨上了秦王……
  “不是。”顾峪说道。
  姜姮松了口气,却仍是看着顾峪,好像还有话要问,又在犹豫着迟迟不肯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顾峪在桌案旁,她的对面坐下,虽然眉目端严,正襟危坐,却是一副允许她说闲话的样子。
  “如果,我阿姊和阿月同为秦王妃,日后,阿月受了委屈,你会……去找我阿姊的不是么?”
  姜姮看来,阿姊那般人物,在哪里都会是被众星拱月的那个,顾家小妹虽也生得娇俏可爱,可若与阿姊共事一夫,姜姮觉得,没有人能胜过阿姊。顾青月又是一个受不了委屈的,将来,定然少不了哭着找回顾家。
  一个是顾峪旧时意中人,一个是他的亲妹妹,姜姮有点好奇,他会怎么办?
  “凭谁欺负了阿月,我都要替她讨个公道的。”顾峪看着姜姮道。
  姜姮愣愣看他一会儿,眨了眨眼,淡淡笑道:“那你,真是一个好哥哥。”
  说罢,就收回目光不再看他,收拾起桌上的银锭金玉之物,交给春锦收好,然后便对顾峪道:“我想睡了。”
  他该走了。
  因他之前一段自己睡到了书房,而今,姜姮便也自觉自发地认为,他还是应当要睡书房。她说想睡了,就是要赶他走的意思。
  顾峪端坐不动。
  “我要睡了。”姜姮看着他催促。
  顾峪皱眉,找不到什么留下的理由,只能站起身,想了想,终于想起一个可以和她再说些话的事。
  “过几日开仓赈恤,许多高门夫人都会去露个脸,你到时候,也要去。”
  “好。”姜姮只有这简单干脆的一个字,看着他,目光还在赶人离开。
  顾峪望她神色冷漠,刀裁般的眉宇微微皱了下,也做无意多留状,大步踏出房门。
  他前脚出门,女郎后脚就把房门闩上了。
  夜色尚浅,她真的要睡了么,还是,又在发呆,在想什么人?
  思及此,顾峪拧眉,回身去叩房门。
  咚,咚,咚。
  起初力道是重的。
  “做什么?”
  女郎的声音传来,他才刻意收了些力道,变成:当,当,当。
  “有事么?”是春锦开门来问,姜姮早已进了内寝。
  顾峪不答,复抬步闯进去。
  这里到底是顾家,而顾峪和姜姮又是正经夫妻,春锦没有理由阻拦。
  而姜姮也尚未褪衣就寝,穿得齐齐整整,在连枝灯旁站着,漠然看着闯进来的男人,“国公爷,还有事么?”
  顾峪不可否认,他很想她,从头到脚,哪里都想她。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面对她时,自制力差得出奇。他很想冲过去,像以前一样,让她不能拒绝他,他有办法拉着她一起沉沦,有办法让她忘了她心中想着谁,有办法让她沉湎于身体的欢愉之中不能自拔。
  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会决定在她面前做一个秉性温和、不逼她不迫她的夫君?
  他不是燕回,便是再由着她叫“阿兄”,也成不了燕回。
  反言之,他果真和燕回易位而处,她能那样全心全意念着他,他才不管什么君子不君子,道德不道德,早就要了她,带着她远走高飞。
  有那么一刻,他没忍住,抓着她手腕扯近了,按着女郎腰肢,牢牢把人禁锢在自己怀中。
  她的身子绷紧了,浑身都在抗拒。
  顾峪提着她腰托抱起来,低首,鼻息又在她脖颈上流连。
  她难道,就没有那么一刻,也是想要他的么?
  哪怕不是因为什么情分,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想要个男人而已……
  她没有么?
  他薄唇微启,凑近她的脖颈。
  他能察觉,她脖颈很敏感,她喜欢被亲那里……
  “卫国公,和离书写好了么?”
  顾峪皱眉,将要落在她脖颈的亲吻停住,顿了顿,他却没有罢休,改做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算是对她故意扫他兴致的惩罚。
  而后,便放了她,冷声说道:“在写了,尚未写完。”
  姜姮颦眉,不满道:“很难么?”
  顾峪淡道:“不易。”
  “那卫国公,快回去写吧。”姜姮再次下了逐客令。
  顾峪长身而立,岿然不动。
  姜姮赶不走人,也不再多言,转身要出帷帐。
  顾峪忽然扯住她手腕,“和我去喂马。”
  见女郎要拒绝,他道:“喂过马,我就去写。”
  姜姮只能被他拖拽着去了。
  小马驹长得很快,从一开始的站都站不稳,此时都已经会围着姜姮撒欢了。
  它如此热情,姜姮怎可能无动于衷,含笑摸摸它的脊背,摸摸它的脖颈,喂它吃草。
  “给它起个名字吧。”顾峪忽然说。
  姜姮愣了愣,想起自己养的猫。
  燕回说,万物皆有灵性,你给它起了名字,就要不弃不离,永远在一起,直到它生命尽头。
  这只小马驹,她从没想过要养。
  “算了吧,我会玩物丧志的。”
  姜姮收手,也收了对小马驹的笑容,独自转身离去。
  唯留顾峪呆呆站在那里,月光疏疏。
  第39章
  顾峪看得出来, 姜姮自始至终对养小马驹一事没有多大兴趣。
  哪怕他日日带她过来喂马,不止一次告诉她,这小马驹养大了, 会是她最忠诚的伙伴, 比什么阿猫阿狗都有用。她每次都很敷衍,完全不像对她的猫,动不动就捧在怀里亲亲抱抱。
  难道她就只喜欢猫?那猫有什么好的?
  顾峪独自喂过小马驹,回到书房后,唤了成平来。
  “抓一只小猫崽?”
  这就是顾峪交待成平去做的事。
  成平很诧异,从前老夫人和大夫人就提过养个小猫小狗给府中的姑娘郎子们逗玩解闷,家主一概不允,说是怕小辈们玩物丧志,不好好学习, 便是三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狸花猫,也只准禁在凝和院, 不能随意乱跑,后来闯了祸, 更是被送走了。
  如今,家主怎么又叫抓猫崽?
  但顾峪不言因由, 成平也不敢多问,想了想, 问道:“抓个什么样的猫崽?白的,黑的, 还是像夫人曾经养的那只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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