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以北[破镜重圆] 第21节
作者有话说:明天还是零点哦。
第17章
蒋铰明没进来, 也没看梁空湘,反而走向另一部电梯。
高灵正想喊声“蒋总好”,门又关上了。
她忽然想起网上的谣言。
可梁空湘跟蒋铰明当真素不相识吗?像蒋铰明这样的人也会观察女演员的脸色吗……
她看了眼梁空湘,有些疑惑地想, 作为女主角, 见到出品方该是这个态度吗,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
电梯上升到八楼, 门开了。
走廊上空无一人, 暗黄色灯光照在灰色地毯上,高灵的脚紧跟着梁空湘的脚步走出来。
她提着食盒嗅了嗅, “空湘姐, 我能来你房间吃吗?我怕我在房间里吃有味儿,被经纪人发现了保证要吃教训……”
她原本就年纪小,又是清纯长相, 扑闪着大眼睛又语气软绵绵的,一看就惹人生怜。
梁空湘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睡着, 开了门, “行,我先去洗澡,你在客厅吃。”
“好!”高灵跟着进去, 坐在皮沙发上撕开外卖袋, 果然一股浓重的咸辣味飘得满房间都是,高灵自觉地把窗户都打开, 味道被冲散了一点。
看高灵流口水的样子, 梁空湘笑了笑,回房间去洗澡。
抹洗发水按揉着头皮,一天的疲惫被减轻了不少, 她轻轻揉着……玻璃罩着的浴室蒸腾起水汽。
隔了一会儿,她整个人连着头也站在花洒下,热水瞬间沿着她头顶浇下来,覆满整张脸,黑发长长地笔直地贴在脸侧,她紧闭着眼睛,也没用鼻子呼吸。
直到身体快要到达极限,脑中果然不再出现松金那间小屋,不再出现蒋铰明的脸。
蒋铰明说她抱着他讲对不起,咬他腹肌。换了别的地方,梁空湘都能够斩钉截铁地冷声否认,但在那样一个环境,在只存在着相爱片段的乌托邦里,让她怎么做到冷静地面对蒋铰明半真半假的恶作剧。
她不承认,蒋铰明果然十分生气。这算好事么?梁空湘自己也不知道了。
分开时,她叫他找自由,如今却将自己困在原地。可这个决定算是正确的,不是么?他不会再为了她和任何人的接触而焦虑疑心,折磨自己。
一把关了花洒,她扯下边上的毛巾擦了擦脸,把头发盘起来。
门口看电视的声音好像小了很多,梁空湘换上睡衣包着湿发出去。
高灵已经吃完了,垃圾不在桌上,“姐,我垃圾放门口去了,不然第二天有味道。”她见梁空湘洗完,说:“那你吹完头发快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啦!”
“好,你也多喝水早点睡。”
“知道啦。”高灵笑嘻嘻地出去了。
梁空湘从柜子里拿了吹风机,把头发放下来吹干,想到高灵刚刚开了窗,打算一会儿去关上。
窗边的衣架上还晾着蒋铰明的衣服,已经干了。
窗户也被高灵自觉关上了。
梁空湘把衣服收进袋子里,打算隔天找机会还给蒋铰明。
第二天在片场撞见张秉杰,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铰明回公司了呀,他没跟你说吗?”
“蒋总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梁空湘笑了笑。
周围没什么人,张三讲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用通告单挡了挡嘴,小声说:“就咱两个人,说话就别绕弯子了。前嫂子嘛。”
梁空湘:“没绕弯子,蒋总确实犯不着跟我报备什么。”
张三挠挠鼻子,“我说实话,还真没想过你俩以前有一……不是,在一起过。”
“没有觉得不配的意思啊,”张三望着梁空湘笑了笑,挺真心实意的:“我是说铰明,他感情观很消极,你不知道,我当年失恋哭得鼻青脸肿,他来一句谁让你自己非得喜欢,喜欢人家就是什么把虐待自己的权利交给别人……神经病么这不是?”
梁空湘没说话。
张三点到为止,片场也不太好叙旧,聊这些陈年旧事。更何况梁空湘在工作,除了根曹冷玉说几句话,她在片场一向是不怎么和人打交道的,只捧着剧本或者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折叠椅上,要么是跟曹导一起坐在监视器前盯拍摄,或者回到房车休息,很少闲聊。
见梁空湘没吭声,张三也不知道俩人有没有联系方式,毕竟蒋铰明不跟他说梁空湘的事情,梁空湘又跟自己不熟。
也算是看蒋铰明这么多年少有可怜的时候,张三毕竟跟他一条裤子长大,提了嘴:“春节档够忙的,铰明得好一阵不来剧组了。”
其实这话也犯不着跟前女友说。
梁空湘“嗯”了声,拎着袋子半抬着手递给张三,“那麻烦你帮我把东西还给他。”
“害,这我是真不能做主,”张三看了眼她手上提着的棕色牛皮纸袋,一看就是衣服,他哪里敢应下来,果断摆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么你给他发个信息,他让我收我就替他收了,不然回去指不定怎么给我甩脸色。你有他微信么?”
“没有。”
“那这样……要么我把他微信给你,要么我现在打个电梯替你问问?”
“打电话吧。”梁空湘没什么犹豫。
“行,”张三也没磨叽,掏手机的动作很干脆,迅速从列表里扒出了蒋铰明的头像打了个电话过去,嘟了一下就被接通了,张三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后开了免提但把声音控制在只有自己和梁空湘能听到的范围内。
“怎么了?”电话那端,蒋铰明声音似乎在接通时松了口气。
“哦,是这样,空湘在边上。”张三虽然疑惑,但还是这样说。
那头静了几秒,好像站起来走了几步,随后问:“找我做什么?”
“衣服,”梁空湘言简意赅:“我让张总带给你。”
蒋铰明一开始没说话,像是仔细考虑过后说:“不行。”
同一时刻,蒋铰明那端忽然冒出女声:“是张总的电话吗?”
很年轻、似乎耳熟的声音。
张三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看了眼梁空湘,俩人撞上视线,一个心虚一个冷静。
他正要说点什么,蒋铰明那边却直接挂了,只留了句:“我亲自找你拿。”
梁空湘没再说什么,正好常欣小跑过来,说了句张监制好,小声提醒她,“姐,快到你的戏了。”
“知道了,现在过去。”她朝张秉杰笑了笑,“谢了,张总。”随后跟着助理往人群那走,项杭在等她走戏。
张秉杰叹了口气。他靠在梁空湘房车车盖上,又拨了个电话过去,这回也是秒接通。
“又怎么了?”蒋铰明刚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在会客室应付庄野雪真是够累的。
他端着助理泡的茶喝了一口,舒服多了。电话那边没声音,蒋铰明试探地喊了句:“张秉杰?”
“刚才庄野雪的声音可被梁空湘听到了啊我告诉你,”张三顿了顿,说:“你们大白天在一块儿做什么?”
“听到了又怎样?”蒋铰明又喝了口茶,喝到底越来越涩,他干脆倒了个干净,随口说,“反正她不会在乎。”
“你真是……”张三又问了一遍被蒋铰明忽略的话,“你跟庄在一块儿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聊工作啊。”蒋铰明语气漫不经心的,让助理去泡咖啡,一边接收发行表,说:“她听说《以正义之名》的项目要开了,找我打听。”
项目就在载盈手上,但演员还没定,张三问:“她靠山不是田导么?田磊跟曹导的仇可是圈里无人不知的啊,加上田磊又绑定河川影业……庄野雪要是再拍载盈投的片子,她不怕跟那边撕破脸啊?”
“撕破了也烧不到我们身上,”蒋铰明话说得够绝情的,“况且我也没打算把这个项目给她。”但他今天跟庄野雪也没把话说死,他等着庄的团队买通稿造势,把这个饼炒热。
“喜欢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张三评价道。
蒋铰明没说话,食指一下下敲着桌子,像是不经意问:“她听到庄野雪声音什么反应?”
“谁?”张三哦了声,往片场那边看了一眼,梁空湘已经在拍戏了,“能有什么反应。”
“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了。”蒋铰明说完挂断。
嘟——
“嘿我真是……”张三瞪着通话结束的屏幕,眼睛快成了三眼皮。不满意梁空湘的态度直说,拿他撒什么气啊真是。
冬日的天黑得很快,片场已经开起了大灯,亮白的光打在梁空湘身上。她穿了件薄纱衣服,赤脚披散着凌乱的黑发,刚结束拍摄。
这场戏太需要情绪,梁空湘一时半会儿没出来,独自在椅子上怔愣了一会儿,随后便看见了手边没还上的袋子。
外面冷,她提着袋子上了房车,常欣从保温杯里倒出热水递给她,见她似乎仍沉浸在情绪里兴致不高的样子,有意开口:“姐,暖一下身子。”
“谢谢。”她接过来,冰凉的手摸上滚烫的玻璃杯,两秒便放开了。
剩下的戏拍完后,回到酒店已是四点多钟。她把衣服放在房间床头柜上,提醒自己找机会还,关了灯后闭上眼。
几秒后,她又开了床头灯,侧躺在枕头上注视着突兀的纸袋叹了口气,还是下床把它放进了衣柜里,和她所有衣服放在一起。
手机也被她放在枕头下,隔了半小时,她在梦里睡着了。
这几天大家都很忙,网上有关春节电影的营销铺天盖地,舆论战已经开始了。
蒋铰明似乎真的很忙,这几天没有再来片场。梁空湘下戏后依旧和往常一样,偶尔留在片场跟着曹冷玉学习,偶尔太累了便回酒店睡一觉再去片场坐在曹冷玉边上跟她一块儿盯拍摄。
自己有多久没有举起相机了,梁空湘已经想不起来。
离除夕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天片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剧组几百双脚在湿雨中凌乱地踩着。
收机器、搭棚子、场务拿大喇叭指挥道具组把东西分类装进箱子里避免被淋湿,片场变得热闹起来。
一场冷雨竟然让严肃的氛围变得欢悦起来,有的着实累着的小演员偷偷乐着伸手接雨,但曹导脸上表情明显难看,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感到烦躁。
这雨没停下来的意思,闪电频频划过,雷声轰鸣。暴雨来了。
所有人往屋檐和棚子里躲,叽叽喳喳的,天彻底暗下来,冷风呼啸着,所有人都在心里祈求这场雨千万不要停下。
当然——除了曹冷玉。
她正愁拍摄进度,骂了句天气。
梁空湘站在她边上,听到却笑了一声。她和曹冷玉没那么多讲究,这种恶劣天气反而让人身心放松下来。她揽着曹的肩膀,在嘈杂的雨声里笑着靠过去小声说:“新年快乐。”
曹冷玉一直紧绷的神经因为这句话不知怎的放松下来,鼻子还有些酸,朝她笑着骂了一句“神经病”,随后也跟小姑娘似的伸手接雨,在指尖碾了碾,抬眼望着天空。
闪电又划过去一瞬,白紫色细长的闪电在头顶转瞬即逝,整片天空一刹那的亮白,引起人群里一瞬间默契的哄闹,随后大家互相望着笑在一团。多大人了,还是会因为闪电而惊奇。
铺天盖地的雨幕下,梁空湘笑着和曹冷玉对视一眼,正巧一声惊雷轰鸣,巨大的雷声像要凿开天空,俩人默契地举起手机为这刻拍摄照片。
久违的,背后不参杂任何关系的一张单纯的照片。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梁空湘还沉浸在捕捉闪电中。
高高的远处,所有建筑都掩在黑暗里,闪电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吝啬,逐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