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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第969节

  当日黄昏,定国公府差人送来一封信,信中一张纸,纸上四个字,当归十钱。
  后续无怪罪,无过问,仅这四字。
  杜文平颤着手,将另一张纸拿起。
  泛黄的纸张上同样写着,当归十钱。
  和刚送来得这张纸上的字,一张竖着写,一张横着写,一张白鹿纸,一张寻常生宣。
  字迹却一模一样,大气豪迈,气韵吞吐,收笔时的角度都无差异。
  “老爷,”一个家仆在外说道,“那马车进来了,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女子,她要管家领她去见老太爷。”
  “年轻女子,”杜文平喃喃,“是她来了。”
  杜文平带家仆赶去父亲的兰芝院,卧房的门紧紧关着,门前站着刚才所见的那名车夫。
  车夫端挺立着,身板笔直,杜文平一见他模样,便知不是寻常武随,这是军人,且还不是那些京兆巡守卫所比拟得上的军人气质。
  杜文平上前,恭敬说道:“敢问,可是夏家军。”
  詹宁说道:“是。”
  “里面的,是阿梨姑娘?”
  “是。”
  “下官,能否进去?”
  “能。”
  “……”
  这对话,听得杜文平好生奇怪。
  杜文平说道:“那,烦请军爷让让。”
  詹宁这才往旁边挪了一步。
  杜文平边进去,边委屈地心道,这不是他家嘛……
  杜文平的随从和管家也准备进去,詹宁拦住他们:“你们不能。”
  房门被重新关上。
  杜文平抬头,敞亮的屋室里,杜太医靠着床头,裤管卷到膝盖上。床尾处坐着一个少女,背影单薄纤细,卷着衣袖,正在处理老人腿上的伤口。
  杜文平放慢脚步过去,杜太医朝他看来,说道:“声音轻点。”
  “父亲,”杜文平小声道,看向夏昭衣,“阿梨姑娘。”
  夏昭衣道:“杜太医右边的膝盖碎了一点,约有拇指指甲大小。左脚腕处骨折,因他年迈,只能慢慢来。”
  拇指指甲大小的骨裂,已经足够痛了,杜文平眼眶通红:“父亲……”
  杜太医摆摆手:“行医多年,更惨得不是没见过。”
  夏昭衣闻言,唇角轻勾,看向杜太医:“老太医豁达。”
  杜文平道:“阿梨姑娘可是因我父亲这病,特意来府的?”
  夏昭衣摇头:“不是。”
  杜太医声音变为难:“二小姐,因……皇帝的病而来。”
  杜文平惊出一身冷汗。
  就知道!
  “二小姐,”杜文平颤声说道,“我们杜家绝对不会……”
  “闭嘴,”杜太医赶紧打断他,“二小姐并非要我们弑……弑君谋逆。”
  这几个字,光是说说,杜太医也觉害怕。
  杜文平松下一口气:“那么是……”
  夏昭衣道:“我想阅看李据的病志。”
  “病志?”
  夏昭衣微微一笑:“我要帮你们,治好李据。”
  一直到天亮,夏昭衣才离开杜府。
  马车自巷道出来,缓缓往西而去。
  夏昭衣支着脑袋,双目轻合,马车驶入一条暗道后,忽然停下。
  夏昭衣睁开眼睛。
  詹宁在车帘外低声说道:“二小姐,有人自杜府出来后,便一直紧随着我们。”
  夏昭衣淡淡道:“转道,去荣国公府。”
  詹宁一愣,但很快应声:“是。”
  还在梦里的牧亭煜被人叫醒,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身旁的美妾赶紧扶住他:“世子爷!”
  牧亭煜手掌撑着床沿,喃喃道:“完了完了,要翻天了。”
  美妾赶紧为他擦汗:“世子爷说笑呢,不过一个熙州来得女子,怎叫世子爷惊成这样了呢?”
  牧亭煜一把将她甩开:“你懂什么!”
  他汗涔涔地看向门外,俊朗眉目写满惊恐:“那是寻常女子吗?那是,女魔头。”
  年初过来布局,顺手干倒一个天荣卫正将。
  陆明峰现在还在牢里呢!
  而今,满城风雨刚过,她又来了,怕是……来收网的?
  “啊!”牧亭煜忽然一惊,“今日是何日?”
  家仆道:“世子爷,五月十六。”
  “五月十六,南宫皇后呢?”牧亭煜道,“南宫皇后昨日可有殡天?”
  家仆摇头:“没呀,世子爷,昨日您还去喝花酒了,一切不都好好的。”
  也是。
  牧亭煜抬手揉着发疼的脑袋:“伺候本世子更衣,快点!”
  那些跟随马车去到荣国公府的人纷纷迷惑,素来没听闻荣国公府和杜太医有什么往来。
  那马车跟之前一样,从前门去往后门,直接进入府中。
  从始至终,马车上的人都没有下来过,更不提露脸。
  他们等了又等,半日过去,都不见那马车出来。
  直到,荣国公府大门忽然打开,跑出来一群打手,直接冲着他们藏身之处追来。
  几人暗道不好,身手好的,翻墙而走,身手不好的,第一时间混入人群。
  一下子,人便跑光了。
  牧亭煜无所谓,摆手对管家道:“发什么脾气,本就不是要捉他们,捉了这些人反而害我们卷入是非中去。他们是冲着杜太医和诸葛家,又不是我们荣国公府。”
  似乎,也不是冲着这阿梨。
  牧亭煜皱起眉头,一双桃花眼陷入深沉。
  这阿梨,她跑去看望杜太医,真是为了救这老头?
  一个家仆快步跑来,说道:“世子,那姑娘醒了。”
  “走走走,”牧亭煜一下子起来,“去见她!”
  第1305章 河京异族
  这些年,在各种各样的因素下,牧亭煜散了大半家财。
  但荣国公府作为老牌勋贵世家,底子仍厚,牧亭煜早早吩咐,要拿全府上下最好的东西招待这位姑娘,便是连装温水的面盆都要金丝楠木。
  他急冲冲赶至印水香苑,被丫鬟告知,夏昭衣刚去浴房。
  牧亭煜便在外等啊等,待头发半湿的夏昭衣出来,他赶忙差人去准备无烟银炭。
  夏昭衣道:“夏日干得快,不必烧炭。”
  牧亭煜道:“是是是,不必烧炭。”
  看着牧亭煜跟随在这个神秘少女身旁进屋,府里的丫鬟男仆们悄悄交换眼神,都惊到了。
  哪怕是陆明峰亲自登门,都不见他们的世子爷这般模样过。
  牧亭煜进屋后说道:“今日跟踪姑娘的那群人大抵已摸清,是中书侍郎魏尧君。”
  夏昭衣说道:“魏尧君这是看诸葛山不顺眼?”
  见夏昭衣要提壶倒水,牧亭煜赶忙上前,双手捧着茶盏去接水。
  牧亭煜说道:“何止魏尧君和虞世龄那一派,当初一同过来的永安京官们,这些年看诸葛山一直不顺眼。诸葛山背后是整个宜安,这样大的世家,使得他一当官就是个吏部侍郎。隔年范老尚书思乡太甚,染病告老,诸葛山直接就擢升为吏部尚书了。虞世龄他们熬了多少年,熬死了多少老头才有今天这地位,他诸葛山一来就和他们平起平坐,谁受得了?”
  他手中茶盏斟满,他恭敬递去给少女,却见少女已再拿起一盏茶杯,缓缓倒水。
  余光似有所感,夏昭衣侧头望来,眨巴了下眼睛:“给我?”
  牧亭煜尴尬,只得抬手自己喝。
  夏昭衣抿了口茶水后道:“宋致易和田大姚每日在琢磨打这个还是打那个。应金良每日在想要和谁结盟,如何结盟,这个人为什么不和我结盟,我还要不要继续结盟。云伯中想着如何稳固地盘,壮大实力。庄孟尧则绞尽脑汁试图均衡各方势力,保持现状最好。倒是这河京,呵。”
  夏昭衣笑了笑。
  牧亭煜跟着笑了笑,皮笑肉不笑:“阿梨姑娘是何时到河京的?”
  “昨日,”夏昭衣放下茶杯,看着牧亭煜道,“多谢款待,我得走了,冲你这番招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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