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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第816节

  王丰年往椅背靠去,揉搓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含笑道:“刘商主叫我王管事便好。”
  “啊呸!你们把我抓来是何事?!”
  王丰年低眸笑了笑,摆手道:“带下去打一顿。”
  “总管,是这姓刘的,还是所有人?”
  “所有。”
  “是!”
  “你敢打我,”刘隽军怒然骂道,“我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松开我!”
  在骂骂咧咧声中,刘隽军被拖了下去。
  屋内跪倒在地的众人都明白,这个打一顿会有多惨烈,他们被带来时,气焰更嚣张,就是这样被硬生生打服的。
  王丰年优哉游哉,仍气定神闲地玩弄着拇指上的玉戒,但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着急。
  那两个叫林双兰和冯安安的姑娘至今还在绛眉手中。
  王丰年不想逼得太紧,唯怕绛眉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但不尽快找到她们,时间拖得越久,危害同样越大。
  沈冽在卫东佑的领路下,在齐墨堂后门停下。
  当年略显狭窄的齐墨堂,如今并购了左右屋宅,并全部打通,规模一下变敞亮。
  沈冽带人迈入院门,听到数阵哭嚎。
  而听闻沈冽亲自过来的王丰年,立即起身迎出。
  庭院芳菲,日头正好,王丰年自檐廊下来,抬头望见沈冽,顿了顿,走来抱拳道:“见过沈将军。”
  “见过王总管。”沈冽说道,语声低沉。
  王丰年笑笑,往厅堂请去,道:“沈将军先进屋,我边走边说。”
  说完,忍不住抬头,又悄然打量沈冽。
  沈冽的肌肤底子白皙如玉,五官当真如传闻中那般俊美惊艳,以及和他兄长沈谙的眉眼,少说有六分相似。
  这样一个沉默清冷,朗朗春光下都能透着一股寒气的清俊美男,王丰年着实难以将他同“吃人”二字联想到一起。
  去年他刚到齐墨堂时,便是在这后院还未被拆掉的小厨房中,听阿梨姑娘还有戴豫和支长乐提起沈冽。
  那时王丰年就想问,关于沈冽“吃人”一事,是真是假……
  算了,真如何,假如何,一条船上的“自己人”,管他真假。
  边往厅堂去,王丰年边尽量用简单言语将一上午的“收获”陈述。
  几人踏上檐廊外台墀,忽见大恒快步从刚才揍人的“小黑屋”中走出,手中捏着几封书信。
  一见王丰年,大恒忙过来:“总管事,从一人身上搜出这些!”
  信纸都已从信封中取出,王丰年接来,一眼扫向信首与信尾,眉梢扬起:“这是……”
  “沈将军,”他看向沈冽,“快看。”
  一共四封书信,信首称呼为同一人,叫亦谦。
  落款则来自三人,其中两封书信的落款都是大印,上书“承天顺命,盛昌恩义”。
  结合信的内容看,这两封信极有可能是焦进虎所写。
  焦进虎原本是个百户,一方大富之家,他的字便是“恩义”。
  迄今他尚未封王称帝,但是给自己封了个公爵,阔州,凎州,枕州三州之民,皆称呼他为“义公”。
  信上所说,阔州即将发兵衡香,共四万五千兵马,势必要一举拿下衡香,让这位亦谦在衡香务必做好接应筹备,还要观察衡香可留用之人,包括赵慧恩是否真的忠心。
  落款日期,八日前。
  另外两封信的日期要近一些,其中一封是前日,落款是一个“章”字。
  这封信非常奇怪,一行一行,是工整的,但信上并非只有文字,字与字中间有许多看不懂的符号和图像。
  “应该是暗号和密语,”王丰年道,“但相比之下,恩义公这封应该视为军机的书信却用直白文字,这一封……莫非更隐秘?”
  “我们从此人身上搜出书信时,他分外紧张,几乎要拿命拼。”大恒说道。
  “沈将军,你怎么看?”王丰年看向沈冽。
  沈冽肃容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若是八日前便发出此信,那么阔州兵马,此时应已快到衡香。”
  “我们东家还在路上!”王丰年一惊,“沈将军,他们可否会遇上?”
  “阿梨有斥候,”沈冽说道,“夏家军的斥候,当世无敌。”
  “那便好,那便好,那么现在,我立即派人去通知赵大娘子和屈夫人,若是现在收拾,趁夜之前离开衡香,应还来得及。”
  四万五千兵马,那不是闹着玩的。
  沈冽没有说话,低眸看回书信。
  却不是在看焦进虎所写得那两封,而是这封落款为“章”,还有另外一封落款“子德”的书信。
  “子德”应该是字。
  巧得是,梁俊的字,也叫“子德”。
  不过这不是梁俊的笔迹。
  这封信上,说得是东平学府一位叫元逸的学子坠下八德阁跌死一事。
  而这位子德,并不信他是醉酒跌死,觉得其中或有阴谋。故而想请“张叔”,便是这位亦谦,协助一查。
  “沈将军,”王丰年在旁低低催促,“焦进虎的大军若是来衡香,那……”
  “阿梨会比他们先到,”沈冽看着手中书信,淡淡道,“由她定夺。”
  王丰年讶然:“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东家有可能想留下?”
  沈冽长眉轻敛,沉沉看向王丰年:“王总管,她尽力在帝京保下的东平学府,怎会让它轻易落入焦进虎之手?”
  王丰年懂了,正色点头:“是王某愚钝了,王某愧疚。”
  “这封信,”沈冽将最后一封信递去,“劳烦王总管派人去东平学府,寻到这位叫子德的学生。”
  王丰年接来:“是,我这便去。”
  第1104章 神秘男子
  春末初夏的四月晴光,是人间最暖软清爽的时节。
  风阵阵迎面,轻快又细腻地拂过夏昭衣的刘海,她驻足在山坡溪畔,举目眺着远处天光下的衡香。
  人山人海,盛况鼎沸,争先出城的,抢着入城的,两帮人马在冲突中挤挤挨挨。
  “二小姐!”打听消息回来的詹宁快步从小道上来。
  夏昭衣等人忙回过身去。
  “情况太乱,众说纷纭,一时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詹宁过来后说道。
  “不急,城门附近这关卡,一时半会恐难疏通,你慢慢说。”夏昭衣说道。
  “是。”詹宁说道。
  他话音才落,下面忽传来梁德昌的声音:“兄弟,兄弟?”
  夏昭衣眉头一皱,立即赶去。
  一个男子昏睡在草木下,不省人事,身穿布衣小褂,皮肤细嫩,年龄约二十五上下。
  夏昭衣把住他的脉搏,另一只手轻掀开他的眼皮,看向范宇和管驰:“去拿些清水和吃的过来。”
  “是。”二人应声。
  夏昭衣看向男子的左手,伸手去握起。
  “他是个文人,”夏昭衣说道,看着他手指上握笔的茧,“是左撇子。”
  “可能是因为赴世论学到衡香的吧。”詹宁说道。
  “嗯。”
  食物和水送来,夏昭衣起身让他们喂他吃下。
  她看了眼男子,对詹宁道:“走吧,我们回去说话。”
  管驰和范宇在梁德昌的帮主下,将吃得喂到男子嘴中。
  男子微微睁开眼睛,一双混沌初醒的眼眸看了他们一眼,再虚弱投向前面。
  少女单薄纤细的背影正在远去,男子皱眉,心里面生出一股奇异之感。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
  才半启的唇,却被两个男人先后喂入水和掰碎了的干粮。
  “他是不是醒了。”一人说道。
  “兄弟,你别怕,我们救了你,你走大运了。”另一人说道。
  “是啊,你命好。”又有人说道。
  直到少女消失在视线里,男子才缓缓朝他们看去,虚弱的手无力作揖:“多谢诸位侠士的救命之恩。”
  ……
  夏昭衣和詹宁回到半崖溪畔。
  听完詹宁说的所有版本,夏昭衣说道:“至少可以确认一事,这个新上任的赵刺史绝非善类。”
  以及,宁安楼和屈府,也确定出事了。
  “衡香应该还有其他路可以进城,”詹宁说道,“二小姐,我再去打听。”
  夏昭衣看他一眼,想了想,道:“若衡香真的出了这么多事,沈冽定会安排不少人手在城外接应我们,”夏昭衣明亮清洵的视线望向附近山峦,“这里,或许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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