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骸骨既能帮渡劫化神,自然也能凭那股神级生机,补上修士亏空的根基!
  这个念头刚落,后背就惊出一层冷汗,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她无意识地仰起头,视线忽然开始天旋地转。
  山洞的石顶像被抽走的幕布,瞬间换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脚下的碎石变成了冰凉的玉质棋盘,黑白棋子像小山般立在周围,每一颗都刻着她看不懂的符文。
  而她自己,正站在一颗黑色棋子上,渺小得像粒尘埃。
  远处的黑暗里,缓缓浮现出一个庞大的身影。
  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垂落的衣摆像乌云般扫过棋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捏着颗白色棋子,悬在她头顶上方,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
  这画面太真实,真实到她连呼吸都忘了,灵力在经脉里乱撞,几乎要冲破识海。
  “惊秋!”
  千寻谕的声音像道惊雷劈进混沌,商惊秋猛地回神,视线里的棋盘瞬间消失,只剩下山洞潮湿的石顶。
  她踉跄了一下,被千寻谕伸手扶住胳膊,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点急切的关切:“你刚才怎么了?眼神直了,灵力都乱了。”
  商惊秋摇摇头,声音有点发哑:“没事,只是想岔了神。”
  她挣开千寻谕的手,没再看洞子里的瑶望和轻烟,径直往洞口走。
  阳光从洞口斜射进来,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光斑,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到底有什么用?
  那个藏在黑暗里的“执棋手”,为什么要把她扯进这盘关于魔神骸骨。
  渡劫境修士的局里?
  她靠在洞外的树干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只觉得自己像只被线牵着的木偶,连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早就被安排好的。
  商惊秋重新走回山洞时,指尖的凉意还没散,她站在瑶望面前,语气比刚才淡了些,却多了点落地的笃定:“我跟你合作。”
  瑶望眼里刚亮起光,就听她补了句:“但你得护我一程。”
  “这是自然。”
  他立刻应下,语气里带着点松快。
  本就是为了拉拢她,护路原就在计划里。
  可商惊秋却摇了摇头,指尖轻轻叩了下膝盖。
  “不是护我进秘境,是等事了,护我回玄天门,看着我离开那里。”
  瑶望愣了愣,随即失笑,指尖揉了揉还没完全好的胸口,语气里带了点皇子的傲气:“不过一个玄天门,你放心,到时候别说护你离开,就算是拆了它的山门,我也能担着。”
  重新上路的第二日清晨,队伍歇在一条小溪边。
  轻烟蹲在石头上生火,火苗舔着枯枝发出噼啪声,瑶望则提着串刚处理干净的溪鱼走过来,指尖还沾着点水渍。
  他没直接递过去,而是先将鱼串架在火上,指尖凝出缕微弱灵力,均匀地裹在鱼身上。
  “这样烤出来不焦,还能去腥味。”
  商惊秋原本靠在树旁调息,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动作,灵力控制得极稳,连火苗都没被惊得晃动,哪还有半分前几日重伤垂危的样子。
  正想着,瑶望已经取下一串烤得金黄的鱼,递到她面前,鱼皮脆得能听见轻响,香气裹着热气飘过来:“试试?你师妹刚才已经抢了两串了。”
  不远处,云舒正蹲在千寻谕身边,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地跟轻烟拌嘴:“上次你套我话的事,我可没完全原谅你!”
  轻烟手里拿着根缝补好的衣带,是云舒昨日赶路时刮破的,她把衣带递过去,耳尖有点红:“知道,这是我用灵丝线补的,比原来结实,你……你别再刮破了。”
  云舒哼了声,却还是伸手接了,偷偷把自己手里剩下的半串鱼塞给了她。
  第50章 皇子的觉醒
  商惊秋看着眼前递来的烤鱼,指尖顿了顿。
  之前她总觉得瑶望一行人带着目的,连跟他们说话都带着三分警惕,可此刻看着火堆旁的几人,倒像寻常结伴赶路的修士。
  她终是伸手接了过来,鱼肉入口细嫩,带着点溪水的清甜,她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瑶望见她接了,眼底亮了点,又递了串给千寻谕,刚要开口,却见千寻谕已经抬手。
  把自己面前的一块干净石子往商惊秋那边挪了挪,方便她坐得稳些,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末了才抬眼看向瑶望,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领地意识”,接过烤鱼却没吃,转手塞给了商惊秋。
  商惊秋咬着鱼肉,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千寻谕的这点小心思,直白得像写在脸上。
  她侧头看过去,正好对上千寻谕的目光,对方立刻别开眼,耳尖却悄悄红了,伸手替她拂掉落在衣襟上的鱼屑,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袖口,像是在确认什么。
  往后几日,这样的细碎事越来越多。一次路过片瘴气林,商惊秋正准备祭出法器开路,瑶望却先一步拦在她面前,从储物袋里摸出颗莹白的珠子:“这是避瘴珠,我母妃生前给我的,比法器好用,还省灵力。”
  商惊秋捏着那颗还带着余温的珠子,忽然想起他前几日说的“母妃早逝”,心里忽然软了点。
  她没推辞,却从储物袋里摸出颗疗伤丹递过去:“你伤口刚好,瘴气侵体不好,这个你拿着。”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他们丹药,瑶望愣了愣。
  走在后面的千寻谕,见商惊秋跟瑶望说话时眉眼柔和了些,悄悄加快脚步凑到两人中间,伸手挽住商惊秋的胳膊,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还故意对着瑶望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那是刚才商惊秋递给她的,还剩小半壶温水。
  瑶望看着她这孩子气的动作,忍不住笑了,摇了摇头没再往前凑。
  连云舒都跟轻烟混熟了,夜里歇脚时,两人会凑在一起看轻烟带来的话本,云舒还会抱怨玄天门的严苛,轻烟则会小声说神教里的规矩,说着说着,云舒就会忘了之前的不快,把自己的零食分一半给轻烟。
  商惊秋看着这一切,心里的戒备像被温水泡过的冰,慢慢化了。
  原来这些人不是只有算计和目的,瑶望的坦诚、轻烟的愧疚、云舒的直白,还有千寻谕藏不住的在意,都让这趟原本带着目的的同行,多了点暖意。
  她甚至会在瑶望聊起“请神诀”的难处时,主动提点两句自己炼丹时感悟的灵力控制之法。
  会在千寻谕因为吃醋别过脸时,悄悄伸手勾住她的手指,捏一捏安抚。
  直到第七日傍晚,前方的树木开始变得扭曲,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黑色雾气。
  魔神秘境的气息越来越近。
  可就在转过一道山弯时,前方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身着玄色劲装的修士横拦在路中间,甲胄上的铜扣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领头的男子站在最前面,穿一身绣着暗金龙纹的华服,腰间佩着柄嵌着红宝石的玉鞘长剑,眉眼间跟瑶望有七分相似,却比瑶望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
  他目光扫过队伍,最后落在瑶望身上,嘴角勾起抹讥诮的笑:“六弟,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这弃子,还能活着走到这儿。”
  瑶望原本放松的肩膀瞬间绷紧,指尖猛地攥紧,连呼吸都沉了几分——是他的嫡兄,瑶昭。
  瑶昭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砸在空旷的山路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六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活不久的废物。”
  他往前走了两步,华服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石。
  “进神教三年,没给皇室递过一句有用的消息,连个神位都没混上,倒学会了跟些不明不白的人混在一起。说你是废物,都算抬举你了。”
  瑶望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看得见他攥紧的拳头,指节泛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连肩膀都在微微发颤,却始终没吭一声。
  轻烟站在他身后,垂着头叹气,指尖攥着腰间的剑穗,却不敢上前。
  这种场景,她跟着瑶望这些年,见得太多了。
  云舒气得攥紧了拳头,刚要开口反驳,就被千寻谕悄悄扯了扯袖子,示意她别冲动。
  瑶昭见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脸上的讥讽更浓。
  “怎么?连顶嘴的胆子都没了?也是,毕竟是个连自己母妃的祭日都不敢回宫里过的弃子,除了忍,你还会什么?”
  他嗤笑一声,抬手拍了拍瑶望的肩膀,力道重得像打在石头上。
  “记住了,别挡着我取秘境里的东西,不然下次,可就不是几句话这么简单了。”
  说罢,带着身后的人转身就走,玄色的队伍像条长蛇,很快消失在山弯后。
  直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瑶望才缓缓松开手,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他喉咙里发出点压抑的闷响,眼底翻涌着恨和不甘,却又被一层厚厚的隐忍压着,像快要喷发却被堵住的火山。
  商惊秋这时才走过去,停在他面前,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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