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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这个念头一出,也让她自己也有些微怔。
  她定了定神,再次拉起林蝉的手,同时,解下了腰间那个灰色囊袋。
  “这个…”沈昭将布袋放在林蝉手中,声音清冽,又夹杂着些许难以言喻的紧张,“送你的。”
  林蝉低头看去。入手微沉,带着沈昭身上特有的清冷的淡香。她解开系绳,手指探入袋中,触手温润微凉。她小心的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鞭子。
  鞭身约摸七尺长,通体呈现一种温润内敛的淡金色光泽,好像是由某种特殊的丝线紧密编织而成。鞭身柔韧异常,在秋日的阳光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握柄则是深色的玄木,被打磨得光滑趁手,大小正适合林蝉的手掌,上面还精心雕刻着古朴的纹路。在握柄靠近护手的位置,清晰地刻着一个‘林’字,笔画遒劲有力,显然是费了心思的。
  “这…”林蝉惊讶地抬头看向沈昭,一时忘了言语。
  “看你没什么像样的防身之物。”沈昭的目光落在鞭子上,解释道,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鞭子灵动,可近可远,攻守兼备。且不似刀剑那般锋芒毕露,取人性命,但足以让宵小邪祟无法近身,护你周全。”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林蝉腰间悬挂的那枚骨埙,声音低沉了几分,
  “你的骨埙,是你们傩术传承之物,威力虽大,但你如今还把握不好,火候未到,对自身损耗极大。以后非到万不得已,莫要轻易动用。”这话语里,是满满的担忧。
  林蝉握着这把沉甸甸的鞭子,她张了张嘴,半晌,才低低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林蝉低下着头,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鞭柄上那个深刻的‘林’字。忽然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抬眼看向沈昭,眼中带着一丝解,问道,“为什么刻‘林’字?不刻个‘蝉’呢?‘林蝉’的‘蝉’。”她晃了晃鞭子,等着看沈昭的反应。
  沈昭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微微一怔。看着林蝉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她心中那点因赠礼而起的紧张忽然就散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在她眼底漾开。她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吐出两个字,
  “聒噪。”
  “好啊!”林蝉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睛瞪得溜圆,气呼呼的指着沈昭,“你是说我跟外面那些吵死人的蝉一样,叫得你嫌烦了是吧!沈昭,你完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的将鞭子对折起来,作势抵在沈昭的胸口,一副我要教训你的架势。
  沈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微微后仰,同时飞快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纵容
  “不烦。”
  两个字,清晰,简短,却像带着某种魔力,瞬间抚平了林蝉炸起的毛。
  林蝉看着沈昭那副难得一见的带着点无辜的投降姿态,听着那声不烦,刚才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反而有点想笑。
  她哼了一声,悻悻地收起鞭子。重新端详起来,指尖划过那淡金色的鞭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温和灵力。
  “这鞭子真好看,而且,”她试着挥动了一下,鞭梢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金色弧线,发出轻微的破空声,重量,长度,柔韧度都无比顺手,仿佛为她而生,
  “感觉好合适啊!就像…就像知道我的手有多大,力气有多重似的。沈昭,这是你自己做的吗?”她惊喜地看向沈昭。
  沈昭点了点头,看着林蝉因为喜爱而闪闪发亮的眼睛,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悄然充盈了她的心间。
  为了寻到这材料,她只身去了趟南海,还答应了那个武泽老道,在玉华宫炼器阁不眠不休的打了整整七天的下手。那些辛苦和狼狈,此刻在林蝉纯粹的笑容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嗯。”她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林蝉得了肯定的答案,心里更是甜滋滋的。她小心翼翼地将鞭子重新盘好,珍重地握在手里,抬头看向沈昭,眼睛亮晶晶的,“沈昭,你等着,等我从苗疆回来,给你带…”她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眉头皱了起来,“给你带什么回来好呢?”她发现沈昭好像什么都不缺。
  “你还回来吗?”沈昭敏锐地抓住了她话语中的关键信息,立刻问道。
  “对啊!”林蝉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明白沈昭为何有此一问,
  “我只是回去祭拜一下师父,当然要回来的。”她说着,眼中又染上了一抹悲伤的神色,“我师父…我已经快一年没有去看她了…”
  沈昭看着那抹悲伤,心头也跟着一沉。她想安慰,可搜肠刮肚,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她习惯了用剑说话,面对这种深切的哀思,语言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林蝉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涌上来的酸涩强行压了下去。她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种锐利的光芒,像是在对沈昭说,也像是在对自己立誓,“我早晚有一天,会给她老人家报仇的!一定!”
  这誓言沉重而充满力量,说完,她忽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给了沈昭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第49章 可有心仪之人
  这个拥抱带着感激,带着离别在即的不舍,也带着心中那份不敢言说的无奈。
  沈昭整个人瞬间僵直了一下。她从前都不太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可自从认识了林蝉,她竟开始眷恋她身上温暖的气息。
  微微颤抖的肩膀传递过来的复杂情绪,让沈昭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想回抱回去,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又缓缓垂下。
  林蝉将脸埋在沈昭微凉的肩头,闷闷的声音传来,“沈昭…谢谢你。”
  谢谢你对傩士的认可,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守护,谢谢你送的鞭子,谢谢你无声的陪伴,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会这样在意我。
  沈昭听着这声郑重的道谢,感受着肩头传来的温热呼吸,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夕阳斜下,巷口的风似乎也温柔了许多。
  两人并肩回到小院时,气氛已与离开时截然不同。院内的石桌旁,三人正围着桌子忙活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见她们回来,陆青荷率先停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些失落和不舍。她拉过林蝉的手,语气嗔怪,
  “小七刚才跟我们说了,你们就要启程回苗疆祭拜师父了?”她顿了顿,看着林蝉的眼睛,“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也好让我,让我们,有个准备。”
  经过古墓的生死与共,又在这医馆小院朝夕相处了这些时日,他们几人之间早已生出了牵挂和羁绊。
  花小七正用力揉着一团面,闻言动作停了下来。她看了看林蝉,又看了看陆青荷,眉头紧紧蹙起,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把面团往旁边谢遥手里一塞,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陆青荷身边。
  “青荷姐…”花小七的脸颊微微涨红,声音有些急促,有些笨拙,“现在这永镇…你也知道,邪祟闹得凶,镇祟司的人也未必能处处周全。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实在不放心。”她顿了顿,鼓起勇气直视着陆青荷的眼睛,“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苗疆吧?就当散散心,避避风头?”
  “这…”陆青荷显然没料到花小七会提出这个建议,一时语塞。她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自己那间小小的药堂,心中有些牵挂。
  “别丢下我一个人啊!”谢遥急忙凑了过来,手里还沾着面粉,他拍着胸脯,“我可以保护你们!真的!我的轻功,比我哥还好,跑得快,探路放哨不在话下!”他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了两下拳脚。
  沈昭的目光在花小七和谢遥身上扫过。花小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对陆青荷的担忧和不舍,谢遥则是一贯的跳脱。她回想起林蝉在刚才的说辞,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此刻的互动,都似乎与喜欢关系不大,她心中微动,但并未点破。
  “花小七说得有道理。”沈昭清冷的声音响起,“我今日途经卧龙山脚,那边邪祟气息依旧驳杂混乱,虽已有镇祟司弟子布防清剿,但难免有疏漏之处。永镇地处山脚,首当其冲。你独自留下,确有风险。”
  林蝉立刻心领神会,她拉着陆青荷的手轻轻晃了晃,眨着眼睛,“是啊青荷姐!跟我们走吧!就当出去游历一番!说不定等你玩够了回来,永镇就恢复往日的热闹啦,那些邪祟肯定被沈昭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再不敢出来作乱!”
  看着林蝉充满期待的眼神,陆青荷心中的天平终于倾斜。最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带着暖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太好了!”花小七没忍住欢呼出声,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谢遥也咧开嘴笑了。
  众人围坐在石桌前。原来刚才他们是在包饺子,想着为林蝉和花小七践行。然而现在这顿饺子宴,倒像是一场普通的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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