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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沈昭在她心中一直是强大,冷静,是最可靠的存在,她从未在她身旁倒下过。。。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原本试图分析鼓点,寻找破局之法的冷静思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搅乱,只剩下无边的慌乱和心疼。
  陆青荷强忍着自身的不适,挣扎着挪到沈昭身边。她颤抖的手指搭上沈昭冰凉的手腕,仅仅片刻,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脉象,怎么会乱得,一塌糊涂…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在疯狂撕扯着…”她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凶险的脉象,一时间竟感到无从下手。
  那一声声催魂夺魄的鼓点,如同丧钟一般传递着。
  沈昭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眼皮开始范软,每一次努力睁开都耗尽了她的力气。她模糊的视线扫过围在身旁一张张写满担忧的脸,最后定格在林蝉满是泪痕的小脸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艰难的抬起右手,拉住了林蝉颤抖的手。她的手指微微用力,传递着坚定的安抚。
  她看着林蝉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说:别担心。
  就在沈昭抬手的一瞬,林蝉的目光骤然被她手腕上系着的那根红绳吸引。
  那根在昏暗光线下几乎毫不起眼的红绳,此刻却刺痛了林蝉的双眼。
  一个可怕的念头闯入她混乱的脑海。
  “是它,一定是它。。。”林蝉失声喊到,声音带着哭腔和近乎绝望的醒悟。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发现了致命毒源,伸手就去抓沈昭手腕上的红绳,想要立刻将它扯下来。
  沈昭虽有些虚弱,但本能的将手腕一缩,避开了林蝉的手。眼中带着一丝不解和保护欲,声音微弱地问:“做什么?送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去不成?”
  “给你摘下来,这东西。。。这东西可能害了你!”林蝉的声音已经不成调子,再次伸手,强硬的抓住了沈昭想要缩回的手腕。
  她的手指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胡乱地扯动着红绳上那个,她自己亲手系的此刻却觉得无比碍事的死结。
  “根本不是什么保命符。。。根本不会邪魔退散。。。都怪我!都怪我!”她一边拉扯着那个怎么也解不开的结,一边语无伦次的哭诉着,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沈昭的手背上。
  “肯定是这该死的鼓声。。。和这红绳。。。产生了共鸣!你是玉华宫的剑修,你的根基,和我们这些行走阴阳的傩士不一样,它根本不适合你佩戴。。。是我害了你。。。”
  眼看那死结在慌乱中越扯越紧,林蝉的理智彻底被懊悔和恐惧淹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猛的抽出绑在小腿上的短刀。
  “别…”沈昭意识到了她想做什么,想要抬手阻止。
  但林蝉的动作很快,手起刀落。
  一声轻响,那根褪色的的红绳,应声而断,轻飘飘地落在了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林蝉扔掉短刀,再也抑制不住,扑上去紧紧搂住沈昭,将脸埋进她的脖颈,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悔恨都宣泄出来。滚烫的泪水很快就浸湿了沈昭的衣襟。
  沈昭的身体在林蝉的拥抱中微微一僵。她没有回应林蝉的哭诉,也没有回抱。她只是默默的转过头,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那截断掉的红绳上。
  她伸出颤抖的伸出右手,将那段红绳紧紧的攥在了冰凉的手心里。
  花小七看着林蝉崩溃痛哭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默默走到林蝉身边,蹲下身,伸出手,不是去拉她,而是轻轻的抚上她因哭泣而剧烈颤抖的肩膀。
  “阿蝉。”花小七的声音低沉且复杂,“别。。。别太自责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这样笨拙的传递自己的陪伴。
  林蝉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沈昭,转身坐在沈昭身边,哽咽着,喃喃自语,像是在审判自己
  “我是傩士。。。行走阴阳。。沟通幽冥。。。我的东西,带着我的气息,可沈昭她不是。。。她是玉华宫的剑修。。。灵力清正。。。我怎么。。。我怎么可以那么随便的。。。把自己沾着阴阳气息的东西,给她佩戴呢。。。”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墓室上方那些依旧在疯狂震动的人皮鼓,眼神充满了痛苦与懊悔
  “鼓。。。是我们傩士沟通天地,行法作仪的工具,这里的每一面人皮鼓,都是被邪法炼制的同灵法器。。。它们在演奏时。。。会彼此呼应。。。形成共鸣。。。刚才。。。沈昭为了护住我们,动用了玉华宫法力。。。与她手腕上,带着我傩术气息的红绳,在那些邪鼓的共鸣下,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她低下头,看着沈昭嘴角刺目的血迹,巨大的痛苦几乎将她淹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无尽的懊悔
  “无妨。。。”沈昭的声音依旧清冷。 “ 现在。。。已经没事了。。。”
  林蝉将头埋在膝间,不敢再去看沈昭。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她差点亲手害死了沈昭。。。
  第30章 小粽子
  谢临站在稍远处,眉头紧锁,目光复杂的扫过坐在墙边的林蝉,一个冰冷尖锐的思绪在他脑海中盘旋,既然林蝉身知自己的器物带着阴阳气息,与玉华宫灵力可能相冲,为何当初还要将那条红绳送给沈昭?是无心之失……还是……?
  他不敢深想,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迅速生根发芽。沈昭刚才的伤,来得太突然,又恰好与林蝉的傩术之物关联。。。真的只是巧合吗?他看向林蝉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审视。
  沈昭捕捉到了师兄眼神的变化。她了解谢临,沈昭心头一沉。她不能任由这种猜疑之心继续发酵,尤其是在林蝉已经如此自责的情况下。
  她强忍着体内的痛楚,撑着自己缓缓站起,站在林蝉跟前,安抚说道:“林蝉,你之前也并不知道。。。这鬼地方会有傩士之物,这…只是个意外。你不必,如此自责。”
  说完,她不再看林蝉充满泪水的眼睛,而是转过身,走向谢临。她伸出手,,用力的又带着不可乱想的意味握住了谢临的手腕。她的手指微微微微颤抖,眉头紧锁,坚决的摇了摇头。那眼神在说: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而一旁的花小七早就看到了谢临审视林蝉的眼神,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几步冲到谢临和沈昭面前,不管不顾地大声吼道:
  “收起你们那些肮脏的想法!别用那种眼神看阿蝉!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这么诡异,谁能提前知道这里面埋着什么鬼东西?!谁能预料到一条破绳子会和这鬼鼓声起反应?!” 她的声音混在繁杂的鼓点声中。
  又将矛头向沈昭,语气充满了愤懑和替林蝉的不值
  “还有你!沈昭!那手绳…不过是阿蝉那天喝醉了酒,随手编着玩的玩意儿!你又何必一直戴着它!显得多情深义重似的!现在出了事,倒成了怀疑她的理由吗?!” 花小七的话像一把刀子。
  沈昭本不想解释,那句‘随手编着玩的玩意儿’和‘何必一直戴着’,像针一样扎进了她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
  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涌了上来,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显得有些急切:
  “我没有,怪林蝉。”语气斩钉截铁。随即,她转头看向谢临,眼神带着恳求:“师兄,这事,真的不怪任何人…” 她试图平息这场无谓的内讧。
  然而,花小七根本听不进沈昭的解释。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讥讽和护短:“反正你们玉华宫的人,向来看不起我们这些江湖人!前面看到那几个玉华宫样式的傀儡,你们心里早就种下怀疑的种子了吧?现在正好!准备把脏水都泼到阿蝉头上。”
  “小七!别说了!”林蝉终于起身,声音嘶哑。踉跄地冲到花小七身边,用力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后拉。“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她看着花小七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眼中充满了恳求。
  谢临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他收回掐诀的左手,蓝色屏障也随之彻底消散。
  “咚!咚咚!咚!”
  失去了最后的屏蔽,混乱的鼓点声瞬间放大了数倍,众人皆是一阵痛苦的闷哼。
  谢临强忍着头痛,走到门口
  “这门,什么时候关上的!?”他惊呼。只见那道原本的缝隙,此刻竟已闭合。
  “该死!”谢临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石门上。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在墓室内搜寻。
  “没办法了,只能在这里找生路!”
  陆青荷脸色惨白,捂着剧痛的头,声音虚弱:“林蝉,你能听出这鼓点的节奏。可有什么破局之法?我们,我们总不能困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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