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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林蝉的视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左边,沈昭那刚刚被填满的酒杯上。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伸出了罪恶的小手。
  指尖触碰到微凉的杯壁。她飞快地偷瞄了一眼沈昭,正微微垂眸,似乎专注于倾听陆青荷说话,并未察觉。
  林蝉迅速端起沈昭的酒杯,凑到嘴边,飞快的小小的抿了一口!
  清冽香甜的酒液滑入喉咙,带来一阵舒爽的灼热感。她满足地眯了眯眼,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然后,又做贼心虚般,赶紧把杯子放回沈昭手边原处,试图掩盖偷喝的痕迹。
  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却不知,在她伸出小手的瞬间,沈昭那低垂的眼睫便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眼角的余光,早已将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看着林蝉像只偷到灯油的小老鼠,满足又紧张地抿嘴回味,沈昭的唇角再次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那抹笑意比之前更深,更明显,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纵容的意味。
  她甚至故意没有立刻收回目光,任由那丝笑意在眼底流转。
  林蝉沉浸在偷酒成功的短暂喜悦和紧张刺激中,也并未察觉沈昭的纵容。
  “最近水狱局局势不稳,看样子,最近一些村上的邪祟,便是从那里逃出来的。”谢临开口说道。 “你们大家一定要小心”
  “上次我和林蝉去潭底查看了情况,并未发现异常,除了蛊虫,不知是否遗落了什么重要线索。 ”沈昭的神情恢复了惯常的凝重。
  “那个蛊虫是噬骨蛊,顾名思义,需寄生于活物或死尸的骨骼之上,以骨骼为食,方能发挥其侵蚀灵力,干扰阵法的效果。水狱局深处关押的,不都是千年前被镇压的混沌邪祟吗?它们。。。还能算是活物吗?它们的骨,还能寄生吗?”
  花小七抛出的疑问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谢临指尖轻敲桌面,沉声道:“的确蹊跷。按常理,蛊虫无法在那种邪祟上寄生。除非,那里面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物,或者是枢墟阁用了我们尚未知晓的、更邪门的手段,强行让蛊虫生效?”
  “还有一种可能,”陆青荷若有所思地接口,“那些蛊虫并非直接作用于邪祟本身?而是通过其他媒介?”
  “总之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就在众人凝神思索这关键疑点,气氛再次变得严肃时,花小七一声怒喝
  “好啊!林蝉!你还敢偷喝!”
  她刚才一个回头,正好捕捉到林蝉鬼鬼祟祟把沈昭的酒杯放回去,以及她嘴角那未来得及擦掉的酒渍!
  “嘿嘿……”林蝉被抓个现行,非但不慌,反而咧嘴一笑,对着花小七摆摆手
  “我这不是。。。没事吗?你看,好好的!”她甚至还试图站起来证明,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还没事?”花小七扶额,“你看你,眼神都飘了!说话舌头都大了!喝醉的人,最大的特征就是嘴硬说自己没醉!”
  “你还偷喝人家沈昭的!沈昭,你看她……”
  “无妨。”沈昭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清冽,但目光落在林蝉那副醉态可掬的模样上时,嘴角那抹压不住的笑意,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天色已晚,谢临辞别众人。陆青荷和花小七则开始收拾残局。
  花小七咂咂嘴,回味着舌尖残留的酒香,对着陆青荷由衷的赞叹:“青荷姐,你这酒酿的,绝了!是这个!”她高高地竖起大拇指。
  沈昭看着明显开始坐不稳的林蝉,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问道:“醉了?”
  林蝉闻声,用力晃了晃脑袋,声音倔强:“没……没有!”她试图让自己站起来证明,结果双腿一软,整个人就朝旁边歪倒。
  沈昭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稳稳地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是温软的触感,带着淡淡的酒气和林蝉身上特有的气息。
  林蝉像找到了支撑,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沈昭的手臂,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靠了过去。
  “站都站不稳了,还嘴硬。”沈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看着林蝉脚下发软,一步三晃的样子,她微微蹙眉。
  沈昭手臂微微用力,一手揽过林蝉的肩背,一手穿过她的膝弯,稍一用力,便轻松地将林蝉打横抱了起来!动作流畅自然。林蝉很轻,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团温软的云朵,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
  “啊……”突然的腾空感让林蝉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随即像是找到了更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地将脸埋进了沈昭的胸前,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让她抱着林蝉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别乱动。”沈昭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小心摔着。”
  她不再多言,步履沉稳的朝着林蝉的房间走去。
  将林蝉轻轻放在床榻上,沈昭刚想直起身去点灯,衣袖却被一只滚烫的小手紧紧拽住。
  “别走……”林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醉后的软糯,像只撒娇的小猫。
  “沈昭……沈昭……”她含糊地念着她的名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挣扎着要坐起来,“我给你编个。。好东西!”
  沈昭被她拽得无法脱身,又怕她动作太大摔下床,只得顺势在床沿坐下,带着一丝好奇看着她:“什么东西?”
  林蝉在怀里摸索了半天,终于从腰间宝贝似的掏出了一小捆红绳。
  那是她平日里用来串五帝钱或者做某些小型傩仪法器的普通红绳。
  “这个……可灵了!”她醉醺醺地晃了晃手中的红绳,
  “保平安!驱邪祟!我……我给你编个……手绳!”她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一边笨拙地开始摆弄那几根红绳。
  手指因为醉酒而显得不太灵活,好几次都打错了结,急得她直哼哼。
  沈昭看着她那副认真又笨拙的模样,心尖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平日里机灵狡黠,甚至有些小滑头的林蝉,此刻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她安静地坐在床边,没有催促,也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双在红绳间努力穿梭的小手。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昭以为她要放弃时,林蝉终于发出了一声欢呼:
  “好啦!”她献宝似的举起手中那根有些歪歪扭扭,结也打得乱七八糟,勉强能看出是个环状的红绳手链。
  “给,给你!”林蝉不由分说地拉过沈昭的手腕。笨拙又执着地将那根粗糙的红绳套了上去,还用力地打了个死结。
  “戴,戴着!保你。。平平。。安安!邪祟…退散!”她拍着胸脯,醉眼朦胧地保证道。
  第18章 卧龙山异变
  看着面前因为醉酒,举止有些可爱的林蝉,沈昭有些恍惚,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根被强行套上的红绳,嘴角不自觉勾出了一个弧度。
  那散乱的线头,无不显示着这根手绳创作者醉酒后的笨拙。
  林蝉痴痴的看着沈昭,脑袋逐渐昏迷 ,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一歪,软软的倒在了枕头上。
  沈昭没有立刻离开,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边。思绪繁杂,这种不受控制的情感,让她有些不安和心慌。
  林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果不其然,遭到了花小七和陆青荷无情的嘲笑和调侃。
  “哟!看看这是谁呀?我们的小懒虫终于舍得起床啦?”陆青荷正坐在院中石桌旁分拣药材,一看到林蝉,立刻开始打趣。
  话音刚落,花小七也探出头来:“就是就是!太阳都晒屁股喽!是谁昨晚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我酒量早就练好了’?啧啧啧,结果呢?”
  “停!打住!”林蝉瞬间炸毛,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捂住花小七的嘴,恼羞成怒地低吼:“花小七!你再敢提昨晚一个字,我就把你那些宝贝蛊虫全丢进寒潭喂鱼!”
  花小七被她捂着嘴,呜呜挣扎,眼里全是幸灾乐祸的得意。
  林蝉羞的感觉自己马上要原地蒸发。她松开捂着花小七的手,气鼓鼓地叉腰道,
  “你们俩!才认识几天呀!现在是一个鼻孔出气,穿一条裤子了是吧?专门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花小七被松开后终于能说话,便立刻反击,“我们这是陈述事实!对吧青荷姐?”
  林蝉被说的毫无招架之力,狠狠瞪了这两人一眼:“哼!懒得理你们了!我去后院透透气!”说罢,转身就朝后院逃去。
  后院比前院更僻静,高大的葡萄藤架投下大片阴凉,旁边还有一颗开的正盛的桃花树。林婵刚踏入后院,脚步便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空地上,一道清冷身影正在舞剑。沈昭的动作并不快,一招一式好似都已刻进骨子,带着一种行云流水,浑然天成的美感。天蓝色的衣袂随着她的动作翩然翻飞。她整个人仿佛与剑,与这方小小天地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遗世独立令人屏息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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