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未满二十一的仆人大脑空白,木然地看向一脸无辜的贝尼代托。
“您能通知我父亲来接我吗?”警长的孩子和贝尼代托一般大,移情作用下,他对贝尼代托十分温和,递给他杯牛奶。贝尼代托乖乖接过,犹豫了会儿向警长提了个不情之请。
亲戚间的相互寄养在这时还挺常见的,儿子出事,做父亲的肯定得过来瞧瞧。
“成。你父亲是谁。”
贝尼代托沉默了。
等答案的警长抬眼望去,只见孩子眸中带泪,抽了几声才小心翼翼道:“我不知道父亲是谁,只知道他地位很高,是个检察官。”
警长后悔多此一举。
管家的侄子,生父不明。
这配置在见多识广的警长眼里也太典型了,多半是某家的私生子,碍于颜面或合法配偶的威胁将其送人抚养。
“没名字的话就得等你叔父过来。”等人的功夫,警长细细打量贝尼代托,思考哪位检察官如此风流,“你叔父是哪里人?”
贝尼代托面露难色:“我只知道他是意大利人,年轻时随兄长搬到科西嘉。我的养母是他寡居的嫂子,让我来巴黎投奔他。”
“意大利人?”警长猜这管家叔叔不说来历是怕侄子推出检察官生父的真实身份,“巴黎有意大利裔检察官吗?”
“没。”同屋的警察立刻回道,“只有南法来的检察官。”
“南法?”
“就是马赛那儿,离意大利不远。”警察提到了贝尼代托心心念念的人:“国王的检察官就是马赛人,叫……”
“杰拉德。德。维尔福。”警长表现得很不屑,“我知道他,和科朗坦一样,是个投机分子。”
同屋的警察瞄了眼门口,有贵族进来,身旁跟个阴郁的管家:“正主来了。还有,您都当警长了,祸从口出。”
“我懂。”警长吸了口鼻烟壶,挂着笑去迎接伯爵,“人在里头。”
“我不是为满嘴谎话的恶魔而来。”基督山伯爵转着手杖。
“拐人的恶魔已被收押,确实满嘴谎话。”
“可怜的朱利安比贝尼代托大不了几岁。”基督山伯爵意味深长道,“对小辈的关心招来无妄之灾,他也是够可怜的。”
“是吗?”警长半信半疑道,“您知道自己管家的侄子是被收养的?而且还是检察官的儿子?”
基督山伯爵内心地震,表情却困惑不已:“检察官?”他看向同样迷茫的贝尔图乔,后者的手心满是冷汗。
“你侄子的生父是检察官。”
“胡说八道。”贝尔图乔脑子飞快,“警长先生,我要是认识检察官,早就当公务员了,还会给人当管家。”
基督山伯爵的脸色比锅底还黑:“我不记得跟巴黎的检察官好到愿意收留他的私生子。”他瞪着心虚低头的贝尔图乔,怒火中烧,“而且是让管家养一检察官的私生子。”
“我能解释这事儿的隐情。”贝尔图乔压低声音,乞求道,“警局不是谈话的地方。”
基督山伯爵的胸膛剧烈起伏,走向贝尼代托时,拐杖驻地的声音比谈话前大了一点。
警长见状,知道这个管家很得基督山伯爵的宠信,不然后者不会陪他过来捞人,还给面子地回家听他如何解释。
贝尼代托在看见贝尔图乔的那刻就脸色苍白,但仍镇定地感谢警长,然后问准备审他的贝尔图乔:“我父亲是谁?告诉我,告诉这里的所有人,我父亲是谁 。”
他策划的这场闹剧就是为逼贝尔图乔带他认亲。
“我不知道。”贝尔图乔咬死不认,但周围投来的探究目光给他带来很大压力,“该回家了。”他上手去拉贝尼代托,遭到后者的剧烈反抗。
“别骗我,我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你也告诉过我的父亲是谁,但不让我与他相认。”贝尼代托挣脱不了叔父的拉扯,看向警长,扯着嗓道:“我父亲是杰……”他的话被手掌捂成呜咽声,脑袋也猛烈摇摆,试图挣脱贝尔图乔的桎梏。
“有劳了。”基督山伯爵递给警长一叠票券,后者瞪着看戏的警察,“活干完了吗?一天天的不务正业。”
基督山伯爵的马车停在警局的后门。
眼看要被塞进车厢,贝尼代托抽出藏起的自制匕首割伤叔父,拼了命地向大街跑去。
“这小鬼。”贝尔图乔吃痛后赶紧跟上,但很快便没了目标。
“人呢?”后出来的基督山伯爵面色阴沉。
送客的警长叹了口气:“又有活干了。”
第172章 第 172 章 阿让厨娘的眼睛也蓄满……
掏光肚里真东西后, 卡德鲁斯的待遇直线上升。清水面包变成两荤一素,也多了张柔软的床,小台灯, 沙发抱枕与羊毛毯子。特殊的日子还有葡萄酒和图书。除了没有人身自由,他的日子比以前舒服不少,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也不错。”吃饱喝足的卡德鲁斯在床上剔牙,头次感叹囚禁的日子是如此舒服。
话音未落, 就有大汉冲进了屋,把未起身的卡德鲁斯脑袋一套,架着走了好远的路。
“你们要干什么?放手!”视线漆黑的卡德鲁斯满脑子都是杀人灭口的新闻报道。
他的遗体会被扔到哪儿?
大海?
森林?
还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山洞?
雨水隔着布袋落在惴惴不安的脸上, 身后的闷哼与马匹的躁动昭示着他被抬上无顶货车, 这大大增加了逃跑的机会。
卡德鲁斯尝试扭开腕上的绳子, 很快碰到个冰冷的铁器。“动啊!继续动啊!”他被推搡了下,立刻老实了。
绑匪应该没想杀他,中途扯下卡德鲁斯的头袋, 给他端来份不错的饭,还许他去旅店解决私人问题。
旅店都是客少的小店,开的地方和荒郊野岭没啥区别,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求助无门的卡德鲁斯分辨沿路老板的口音,确定是向法国驶去。
这是要遣他回国, 拿他换赏金?
卡德鲁斯又挣扎起来。
绑匪不耐烦道:“人没死你挣扎个啥?供出主谋还有减刑的机会。”
卡德鲁斯又不动了, 开启头脑风暴。
供出主谋后肯定要让他与主谋见上一面。
伏脱冷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为传递消息编了套暗语、手语系统。卡德鲁斯能在二人相认时传递消息,讨价还价。
尽管不喜前任上司, 但卡德鲁斯坚信他的江湖义气。只要他不爆料对方的秘密计划,伏脱冷会给他一笔不小的钱,足够他安度晚年。
…………
“有家波尔多红酒庄园同意签长期合同。”工厂的考察工作结束后, 珍妮请冉。阿让和阿贝拉的亲人来家里吃饭,同时给珂赛特、伽弗洛什定了个大蛋糕,庆祝他们马上开学。
路易销号前帮阿贝拉的侄子找了很有口碑的中产学校,为表感谢,阿贝拉的侄子带着大包小包赴约,其祖母放心不下年幼的外孙,陪着他一起来了。
先到的冉。阿让向珍妮汇报考察结果,频繁地瞥向客厅拱门,显然是在期待什么。
“红酒庄园?”
“葡萄便宜。他们不是知名品牌,在波尔多生存艰难,愿以三折的价格出售葡萄和周边的果酒原料,条件是我们负责一成销售。”
珍妮挑眉:“合着是看上巴黎的大总店。”
“所以要签长期合同。”冉。阿让笑了声,严肃道,“一旦他们在巴黎打出名声,原料就得原价出售。”
“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蠢的家伙。”珍妮问冉。阿让看不看杂志,暗示她有纸媒压制合作伙伴的不轨之心。
“亲爱的博林小姐。”托沙威的福,冉。阿让可太清楚名声的厉害,尤其是走中高端路线的酒企有多重要,“这是你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我懂。”珍妮为自己辩解,“放狠话归放狠话,办不办得另看态度。”
冉。阿让松了口气,喝茶时门铃一响,未见其人就先闻其声,“阿贝拉,快过来搭把手。”
冉。阿让的心脏已经飘到走廊,腮帮子和眼球凸着,扶手的包垫抓出深深的褶。
一个和伽弗洛什年纪相仿的男孩率先进来,后面跟他的父母,体型有阿贝拉两倍宽的老妇。
珍妮起身迎接他们,对老妇说道:“好久不见。”
老妇有点惊讶:“我们认识?”
“巴黎的郊区里还有比乔丹酒馆更好的落脚点吗?”珍妮又看向老妇身边的少女,她比上次见识时略高了些,两颊上也更有肉,“我和老板的姐姐康利夫人一同入住,您女儿还帮我提了热水。”
“哦哦……”老妇……应该叫阿让厨娘恍然大悟:“您是那位女客!跟跑渔货的小伙聊得热火朝天的那个。”
阿贝拉脸色大变地在母亲的腰上掐了一把。
阿让厨娘疑惑地看向女儿,对方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