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没错。”基督山纳伯爵赞叹道:“我选对了人,这能节省很多口舌。”
  “所您想处理掉谁?那个正在希腊战争里奋力厮杀的人。”
  “费尔南·蒙代戈。”纵使已克制脾气,但提起他仇人的名字,仍能听出咬牙切齿,“一个出生马赛加泰罗尼亚村的西班牙人。”
  比尔知趣没有询问基督山纳伯爵为何恨他,做律师的有时候要无所不知,有时候要装聋作哑:“您想要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他。”
  基督山伯爵的眼神又让比尔意识到自己犯蠢。
  “做掉他?让他英雄一样在战场上死去?被基督徒封圣?”
  “不不不!我了解费尔南,了解他对基督的忠诚配不上他西班牙人的身份。他没有骑士精神,更谈不上男子气概。”
  “……我明白了,您想让他身败名裂地死去。”比尔给基督山伯爵添上咖啡,“但这不是十万法郎能办到的事儿。”
  “加上允你的安全和功劳就办得到了。”
  比尔与基督山伯爵对上了眼,后者收敛了怒火,和刚见面般高深莫测:“不是刀剑才能获取军功。”
  “……您说费尔南。蒙代戈既无骑士精神,也无男子气概……”比尔回忆着基督山伯爵的话,推测出他要对付的人是什么样子,“这可否理解为他会用不入流的方式获取荣耀。”
  基督山伯爵没有给出个确定答复,只说他去了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货色。
  “费尔南。蒙代戈有个同乡好友叫唐格拉尔,负责给希腊人提供军需,和政府有大量合作。”基督山伯爵也没忘记其他的仇人,“盯紧他,你会有意外收获。”
  从公寓出来的基督山伯爵犹如打了艰难的仗,在回家的路上沉沉睡去。
  他梦见了加泰罗尼亚村的海风和背对他的棕发女子。
  基督山伯爵张开双臂,迎着海风向女子走去。
  咸味的海风在他离女子越来越近时清淡起来,周遭的景象也随之变化成百废待兴的庄园。
  “我能问下是什么故事吗?”
  “是简和水手爱德蒙的故事。”
  棕发的姑娘回过头,露出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基督山伯爵从梦里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湿漉漉的,恍若洗了个热水澡。
  车厢的动静引得车夫打开了窗:“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基督山伯爵用帕子擦掉脖颈的汗。
  可惊吓不会到此结束,下一波来势汹汹,把从怪梦中缓过神的伯爵撞得七零八落。
  “希望我的上门拜访没给您带来麻烦。”
  意外的访客让基督山伯爵心肌梗塞,棕发的姑娘露出得体的笑:“叨扰了,基、督、山、伯爵大人。”
  第134章 第 134 章 费尔南上校的妻子,梅……
  心如死灰的神父努力把脑袋里的螺丝一一拧紧, 基督山伯爵的隐晦求助因此被无视。
  “看来您与神父有约。”
  “……”基督山伯爵差点忘了珍妮是个善于观察的人。猝不及防的会面让他与神父没机会对好口径。
  “不是吗?”珍妮的视线和钢针一般无二。
  基督山伯爵站到比尔。柏蒂。格劳的位子上,但比后者镇定的多:“您是知道我与神父关系密切。”
  “我知道。”生气的buff让珍妮高度敏感,甚至察觉到平日里察觉不到的事儿, “是通过斯帕达伯爵!他和神父读过相同的教会学校,还差点成了同僚。”
  神父终于上好发条:“是的,斯帕达伯爵生病后,我靠基督山伯爵了解朋友的近况。”他还装模做样地道, “愿上帝保佑他!”说完还偷偷瞄珍妮。
  珍妮:“……”好家伙,这是演都不演了。
  “难得来趟,不如我们去看看斯帕达伯爵?”珍妮在来的路上预设了爱德蒙和神父的种种反应, “路易一走, 作为长辈的斯帕达伯爵一定难受。”
  基督山伯爵立刻找到拒绝的借口:“是的, 我还没把路易的事说给养父。”他也跟着装了起来,“我担心他受不了。”
  “能理解。”珍妮不想放过伯爵,“路易走后, 我和神父萎靡不振了好久。神父的身体还算健康,我又是个青年,尚且不能接受路易可能溺亡的噩耗。”
  也就是十九世纪没有奥斯卡,不然珍妮能拍胸放言:“今年的影后舍我其谁。”
  这话让基督山伯爵心态微崩。
  假死这事儿本就在计划之中,但实施起来, 不可能对珍妮没有影响。
  基督山伯爵也不是什么清纯男大, 自然知道珍妮对他略有好感,可他不能接受这份可贵的感情。
  珍妮是个好姑娘,她值得幸福的人生和忠诚可爱的丈夫, 而不是被假身份的复仇者耽误一生。
  他也相信有珍妮在,神父的晚年一定过得幸福美满。除了在监狱里教导他的那段时日,就属在戈布兰公寓里的小日子最温馨美满, 令神父笑口常开。
  “伯爵大人,您是有心事吗?”
  “……我是在想路……汤德斯走后,你们两的日子该怎么办。”基督山伯爵按着胸口向珍妮保证,“我与汤德斯的纠葛在他身死那刻立即散了。今后你有什么困难,大可派人找我求助。”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们此行是来看斯帕达伯爵的。”珍妮可没忘记目标,“汤德斯与老伯爵关系匪浅,我怕以后有要劳烦老伯爵的地方,所以想确认他的精神状态。”
  “还请您帮忙引荐。”
  “……”话都说到这个,基督山伯爵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也不只是上帝帮他还是坏心骤升,继珍妮之后,又有一位不速之客上门拜访。
  “伯爵大人。”贝尔图乔俯身前还特意看了烟珍妮,“蒙代戈夫人来了。”
  “……”除了逃离伊夫堡的那晚,基督山伯爵从未像现在这样惴惴不安。
  贝尔图乔看出主人的为难:“可以请她去别的客厅等您聊完。”
  “就这么办吧!”基督山伯爵松了口气,待贝尔图乔走后才发现他的心虚来的莫名其妙。
  珍妮以为对方是在安排假扮斯帕达伯爵的人,一副等着赶紧出招的架势。
  基督山伯爵也确实有让贝尔图乔安排假扮斯帕达伯爵的人。
  伯爵的仆人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去好莱坞应聘场务一定会年入百万。
  珍妮不敢相信他们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布置出了病人的房间,唯一的缺点是仆人疑似用力过头,扑面而来的草药把众人熏晕得咳嗽。
  “咳咳!”幔帐里的老人也跟着咳嗽,比他们咳得更撕心裂肺。
  “为何不把幔帐拉开?”隔着一层精致的纱,珍妮只能看到床上有人躺着,但不知道躺着的人到底是谁,“这样不利于空气流通,会给他的肺部带来负担。”
  “尊敬的女士,老伯爵有专业医生照料起居。”某个仆人轻蔑道,“纱帐是为了隔绝灰尘,同样是在减轻他的呼吸负担。”
  基督山伯爵到床头通报有客到访,老伯爵以咳嗽回应。除了咳嗽,他也给不出其它动静。
  “您瞧见了吧!”基督山伯爵一脸无奈,“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休息。”
  珍妮的眼里藏着失望,但她懂得控制情绪:“打扰了。”
  见过卧榻的“斯帕达伯爵”,珍妮和神父也没必要久留。
  基督山伯爵松了口气,很客气地将二位送出了门,还不忘与神父交换情报,收到一张密语写的纸条。
  “要把蒙代戈夫人请过来吗?”贝尔图乔在珍妮走后悄悄道。
  “请吧!”趁着对方请人的功夫,基督山伯爵匆匆看了眼神父的纸条,上面写着【珍妮怀疑路易没死,你就是路易】。
  “上帝啊!”基督山伯爵用三根手指抵住额头。
  “上帝啊!”
  梅塞苔丝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您看起来不太好。”
  “……”基督山伯爵放下了手,“刚才有客人来看斯帕达伯爵,聊了些不开心的事儿。”
  他把梅塞苔丝应付过去,反思是不是轻松的日子过得久了,警惕心有所下降:“抱歉让您等了太久。”
  他是这么的彬彬有礼,让梅塞苔丝感到陌生。
  “没事儿。”梅塞苔丝撑出个温柔的笑,“我倒是一直在麻烦您。”
  “我是个守信的人。”梅塞苔丝是如此陌生,让基督山伯爵一阵恍惚。
  时光真是奇妙的东西,把好人变得不像好人,坏人抹得像个好人。
  “阿尔贝还好吗?五岁大的孩子仍很脆弱。”他对费尔南。蒙代戈恨之入骨,但不可否认费尔南是个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亲。即使在战况激烈的前线也不忘给孩子写信,给妻子寄钱,嘱托梅塞苔丝要关照阿尔贝的学业,不要让阿尔贝像父亲般没钱上学,只能去战场博博运气。
  换位思考下,他是否有这等勇气?这等封妻荫子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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