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尔男爵逐渐走出了丧妻之痛。他又娶了一任妻子,但是这段婚姻没有留下子女,第三任男爵夫人并不知道庄园的阁楼里养着一个烧伤的少女。
午夜梦回,吉尔总会想起被他落下的阿涅斯,惊得后背冷汗涟涟。
第56章 第 56 章 夏庞蒂埃:被人挑还是第……
时光荏苒, 阿涅斯在盲眼女教师的抚养下逐渐出落得楚楚动人,只可惜在天使般的半张脸外,粉色的烧伤吓到无数撞见她在夜晚游荡的人。一时间, 罗佩尔庄园的闹鬼传言成了附近的热门话题。
父亲死后,吉尔继承了家族的一切。
听说他的庄园闹鬼,吉尔去阁楼警告溜出房门的阿涅斯,威胁要把她和两个照顾她的仆人赶出庄园。阿涅斯在长久的禁足下也是攒了一肚子的气, 直言吉尔赶紧让她离开这个黄金囚笼。
“我巴不得在荒芜的田野上流浪。去做乞丐,去做女工。老天啊!你赶紧让我离开庄园,去外面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吧!”阿涅斯在吉尔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小心讨好的乖顺姑娘。那场改变她人生的大火后, 阿涅斯的房里清除了反光的东西, 一直都是黑纱遮面的丧装打扮。
吉尔对此又愧又恨。每次提到十年前的大火, 他都是逃一样地离开,然后令哑巴带着阿涅斯去外地逛逛,给继妹买些小说珠宝以揭过此事。每次他们争吵、翻旧账、互相威胁又互相冷战, 吉尔都用这种方法与对方和好。渐渐的,在漫长的纠缠中,吉尔对阿涅斯产生了些异常感情,而幼时遵循母亲的嘱咐,以为讨好继兄便能留在这里的阿涅斯只想摆脱吉尔的控制。
和往常一样, 哑巴在兄妹争吵后带阿涅斯去外地逛逛。这次的阿涅斯决心离开罗佩尔庄园, 买了地图为逃跑做准备。
与此同时,吉尔的第二任继母(我们称她为老男爵夫人)收到了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她的兄长债台高筑,所以把女儿送到罗佩尔庄园, 希望借女儿的婚姻还清巨债。
吉尔对继母以及继母兄长的小心思一清二楚。他起初想赶走这位玛格丽特小姐,但是想到阁楼里的阿涅斯,他又有了新的主意。
玛格丽特小姐很快得到庄园上下的一致好评。
吉尔对她十分冷淡, 可玛格丽特不为所动,竭尽所能地在吉尔前刷存在感。渐渐的,吉尔要娶玛格丽特的消息传进了阿涅斯的耳里,后者因此勃然大怒,更频繁地在夜间游荡,把玛格丽特吓了一跳。
管家作为少数知道阿涅斯存在的人,建议吉尔把阿涅斯送走,可吉尔拒绝了管家的提议,依旧是去阁楼警告阿涅斯,结果在争吵中翻到阿涅斯藏起的地图。
感到背叛的吉尔撕碎了地图,彻底囚|禁阿涅斯,一改之前的冷淡向玛格丽特大献殷勤,不日就与对方订婚。
订婚的当夜,阿涅斯用裁书的小刀凿出了孔,看见庭院人声鼎沸,升起了对吉尔乃至玛格丽特的汹涌杀意。
仪式后,吉尔想把阿涅斯的存在告诉玛格丽特,希望用给玛格丽特的父亲还债来换取她对阿涅斯的容忍,可是看到一脸幸福的玛格丽特,愧疚感让吉尔想到阁楼里的阿涅斯,不顾一切地想上楼看看。
进入只有一丝月光的破落阁楼,吉尔就被阿涅斯用小刀刺伤,然后被击倒在地。
阿涅斯依旧是黑纱盖头的丧装打扮,胸口留着吉尔的血,令她像被捅了一刀。
庄园的仆人看见游魂似的阿涅斯,要么吓得转身就跑,要么举着十字架想喝退对方。
阿涅斯从壁饰上取下烛台,神经质地问玛格丽特在哪儿。
醒来后的吉尔不顾头痛欲裂,挣扎着想赶上逃走的阿涅斯。
“阿涅斯……我亲爱的阿涅斯。”踉跄的吉尔像被拖到光下的阴暗野兽,挣扎着自己的断肢扯回阴影,“我说了可怕的话,做了可怕的事……但如果你怜悯我,珍爱我,请给我次机会证明我愿不惜一切代价地求取你的宽恕。”
珍妮写这段时脑里闪过很多片段——《猩红山峰》里的劳模姐穿着睡衣从楼上跑下;《罗马假日》里的记者对公主真情告白,以及在中式戏剧无可取代的一场雷雨。
说到雷雨,珍妮又水了一段场景描写,让吉尔的呼喊被雷|声吞得七七八八。
全篇的高|潮同时也是全篇的结尾。
为了在有限的字数里增加故事的戏剧性,同时也为减少短篇的剧本化难度,珍妮采用了对话推动剧情的写作模式,同时参考张爱玲对故事画面的颜色渲染,让人从语言冲突和颜色转变中感受人物的情感冲击。
总之就是一切为改编服务。
故事的结局无疑是悲惨的,可怖的。
阿涅斯在众人前掀开面纱,将烧伤作为击碎吉尔家族荣誉的最终武器。
吉尔在人后哀求阿涅斯不要扯开庄园的遮羞布,他失败后立刻换上独裁者的粗暴面孔,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将癫狂的,笑得开始频频抽气的阿涅斯骂得体无完肤。
“老天啊!”
“老天啊!”
为罗佩尔庄园服务一生的管家被这混乱的场景刺激到心脏骤停。
写到这儿,模糊的记忆又清晰起来。珍妮仿照《浮士德》的文风给管家设计听着就很绝望的台词:“啊,这复仇的火焰!丑陋的灵魂!它们像地狱里的亚当夏娃,罪恶地诞生,可耻地结合,化作吞噬着一切美好的可憎生物。现在,没有阻止怪物诞生的我们都必须在这儿接受来自上帝、良心的无声谴责。那些背叛信仰,迎面遇上恶灵时偏头忽略它们正在人间游荡的懦夫将跌入痛苦的无边地狱。”
珍妮思考管家会有何等表现,尤其是将短篇改成舞台剧时,管家会作何表现?四米开的观众看到什么样的肢体动作。
“我就是这可悲的懦夫,无耻的罪人。”
写到这儿的珍妮有些犹豫要不要杀死管家——他是吉尔罪行的见证者,有良心的暴君走狗。
不过顺着绝佳的手感,珍妮在脑子做出决定前就写死了管家——他像诗人一样长篇大论,歌手一样感染众人。
他冲出了混乱的,满是罪恶的罗佩尔庄园,被雷电钉死在饰有绸带的橡树上。
还未换下白色礼服的玛格丽特惊恐看着阿涅斯用烛台、小刀攻击着嘴里吐出污言秽语的吉尔。后者的血将白色里衬染成红色,红色的脸因失血变得苍白无比。
“你这丑陋,寄生在我慈悲之上的可怕怪物。”踉踉跄跄的吉尔用最后的力气夺走烛台。火焰舔舐着阿涅斯被烧伤的半张脸,令她发出刺耳的叫。
“上帝啊!”看不下去的玛格丽塔将阿涅斯从吉尔的手里拯救出来。
白色的女人小心搀扶着黑色的女人。
吉尔看着令他发笑的滑稽场景,用烛台指着玛格丽特又指向缩在她怀里的阿涅斯:“毁灭吧!让火焰毁灭吞噬一切吧!”
这话写得太中二了,不过搬到舞台上就问题不大。
吉尔摔碎了订婚的酒瓶,在众人的尖叫中将布料点燃。
大火很快蔓延开来。
这一刻,吉尔终于摆脱了曾纠缠他的噩梦。
他轻哼着阿基坦的民间歌谣,在火焰中慢慢躺下。
玛格丽特想拉走阿涅斯,可之前还与吉尔互殴的阿涅斯却挣脱了她,转而抱住躺下的吉尔。
大火后,人们在废墟里发现他们拥抱着的扭曲遗体。
…………
和吉纳维芙想到一样,《魅力巴黎》的纪念刊一经发售,主推的《阁楼魅影》就引发了广发讨论,以及来自保守派的猛烈评判。
考虑到一年前的“黑色恐怖”让法国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和工人、农民又站到一起,加上没了拿破仑这共同敌人,英德又变成法国的竞争对手,所以在国王生病,王储又不得人心的当下,极端派的评判已经称得上十分温和,至少没有上来问候作者以及杂志部的全家,而是说《阁楼魅影》有影射王室。
对此,作者还没表示什么,讨论的民众先怼了回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敢做不敢当?做的人都没说什么,你们就别替先人忿忿不平。”
眼看拉皇室下水行不通,保守派又攻击起了吉尔和阿涅斯的兄妹关系。
遗憾的是,珍妮没有点明二者的情愫是啥,一直都用“模糊的心动”,“未知的感情”,“异样的冲动”来指代二者的暧昧之情。
“天才的想法。”老夏庞蒂埃先生和他儿子一样,好奇珍妮的脑子是怎么长,“她擅长在钢丝上起舞。”《魅力巴黎》的纪念刊发售前,约翰就在打听空闲的剧作家与作曲家。法兰西喜剧院的埃里克。法塔斯曼先生是作曲家的第一人选。夏庞蒂埃家与法兰西喜剧院一直保持着亲密合作——他们是法兰西喜剧院的座上宾,绰号“出版界的美帝奇”,对巴黎的剧院多有赞助。
夏庞蒂埃夫人很少听到丈夫这么夸奖人,于是对《魅力巴黎》的宠儿产生强烈好奇:“珍珠女士?这名字取的可真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