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练习中的克里斯汀和同组的女演员般,被休息室的叫声吸引注意。
梅洛见大家的脑袋如向日葵般转向别处,立刻凑到克里斯汀的耳边道:“听说要排新剧目了,所以才着急忙慌地换首席,选演员。”
梅洛的母亲是剧院的芭蕾舞指导兼领席员,除了剧院的经理和不时过来看个戏的老板团们,她在这里说一不二,所以梅洛消息灵通,剧院的底层员工都爱找她打听情况。
“新剧目?”除了找音乐天使练歌,案例接受吉里夫人的芭蕾指导,克里斯汀也和寻常的少女般爱聊天,爱看书,关心从事的行业新闻。
“嗯!据说大老板已经买下《阁楼魅影》的歌剧改编权,正和法塔斯曼先生商量着在年末前把剧目呈上。”梅洛像个小麻雀般一边分享一手消息,一面扯着束腰的带子,“太紧了,太紧了。”她像鱼般大口喘气。
过来检查仪容仪表的吉里夫人拍着拍开女儿偷偷去扯束腰带的手:“别闹。”然后又看向紧张的克里斯汀,和颜悦色道,“你准备得怎么样?”
“不,不太好。”克里斯汀把吉里夫人当成第二个母亲,对她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改不了紧张的毛病。”
吉里夫人只是皱着秀气的眉,倒也没有指责对方:“尽力吧!不过这真的是个难得的机会。”
“对啊!”被母亲训斥的梅洛又来了精神,“珍珠女士原作,法塔斯曼大师改编,想不红都难。”说罢她还悄悄补充,“主要是意大利歌剧院的话剧大获成功,咱们再不跟上就被意大利佬彻底压下了。”
“咳咳。”吉里夫人咳嗽了声,适时瞪了眼自己的女儿,“好好准备,别净顾着与人聊天。”
然而等吉里夫人走远后,克里斯汀与梅洛又聊起来。“意大利歌剧院的首席怎么想着去演话剧?”
“因为法塔斯曼先生。”
“……”这理由真是太充分了,以至于克里斯汀无从反驳。
巴黎最好的作曲家跟法兰西喜剧院签了合同,而找名气相当的人又很费时间。权衡利弊,她要是意大利歌剧院的老板也会放弃本行,用话剧弯道超车。
更别提在意大利歌剧院把《阁楼魅影》的话剧搬上台前,珍珠女士就把木偶剧的改编权卖了三家,同时允许戈布兰区的意大利剧院表演相关的即兴喜剧。
也正因为珍珠女士绝不放过用作品赚钱的任一机会,法兰西喜剧院的经理才会急的去找老板商量改编的事儿。
可别等同行赚得盆满钵满了,他们才到处去找残羹冷炙。
“剧院没了法塔斯曼先生就真不行了。”克里斯汀发自肺腑地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梅洛其实很怵这个戴面具的冷漠大师,但剧院全靠法塔斯曼坐镇才保持现有的口碑不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剧院不好,她们这群芭蕾舞女也没的饭吃。
透过藏在纹路里的精妙小孔,埃里克听完他的天使与梅洛的全部谈话。梅洛的赞美与克里斯汀的肯定极大程度上地愉悦到了埃里克,可一想到《阁楼魅影》的原作者是珍妮。博林,他的心情又急转直下。
更可气的是,抛开他与原作者的宿怨,《阁楼魅影》该死的有趣,该死的对他胃口。
就好像是透过小说,看到一平行时空的自己在痛苦挣扎。
第52章 第 52 章 珍妮:她果然与埃里克八……
让我们把时间退回到珍妮离开杂志社的会客厅。
除了在态度上十分亲切, 约翰的给钱速度也令人侧目——除了下期的《爱在原始前》和准备投给纪念刊的《阁楼魅影》,他直接从钱包抽|了五百法郎的大钞让吉纳维芙去换成零钱,当下就把采访的费用结了一半, “就当是定金了。”
约翰的土豪做法把珍妮惊得目瞪口呆—— merde!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今日前的珍妮对巴黎的贫富差距还没感触,现在她是深有体会——合着她累死累活地写了四万字也不过获利一百三十二法郎,加上采访的一半费用,也还不到三百法郎。
彼时的法国只发行了二百五十法郎和五百法郎, 一千法郎的大钞。约翰的包里肯定不止法国货币,但即便在二十一世纪,也没人会随身带着五百欧。
目前还是少东家的约翰都如此阔绰, 很难想象基督山伯爵在唐格拉尔的面前像约翰抽|出五百法郎般抽|出一五十万法郎的债卷是有多么震撼。而要是按珍妮现在的预计收入, 想要赚到和基督山宝藏一样多的钱, 得从石器时代不吃不喝到现在。她每年刨除租金租金后的可支配收入绝对不到一千法郎。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 得扔货。
珍妮不想承认自己的心胸狭窄,可事实就是看到约翰随随便便地扔出她半年的可支配收入后,她真有想摔笔摆烂的强烈冲动。
可冲动要想变成现实,就得闯过理智的大关。
不凑巧的是珍妮目前还没拿到这具身体的外祖遗产。
伏盖公寓的房租只是在同地段下十分廉价,你要是让以工抵租的阿贝拉来评价一番, 她一定会摔着抹布让珍妮别在无病呻吟——伏盖的次等年租都抵得上她姐姐一家的两年开销。
“下月见。”珍妮的心理活动不可避免地崩上了脸。
吉纳维芙在珍妮走后很无奈道:“您是故意的吧!”她看向已笑歪在了沙发上的约翰。
“哈哈哈!看见她的脸色没?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约翰当然是故意在珍妮前炫富。他虽然是富裕出身, 但也不会随身只带百元大钞。别的不说,就是贵族,也要必备小费赏人和路遇好友的咖啡钱, “那丫头是板上钉钉的财迷。”笑够了的约翰喘着气道,“不给点压力看看,还真以为我是做慈善业的。”
吉纳维芙被约翰的语气吓了一跳。她一直把约翰当成体验生活的傻白甜, 对他也是看父敬子,实际上也很难说是真的拿他当一回事儿。然而通过刚才的插曲,她意识到约翰也是有脾气的。
看这架势,约翰的脾气恐怕不小。
“我想问您一件事儿。”被吓到的吉纳维芙语气变得尊敬起来。
约翰冲她点了点头,吉纳维芙这才斟酌着语气道:“你是真欣赏珍妮,还是想有别的意思。”
吉纳维芙以为约翰是对珍妮有那种意思,可是在约翰耳里,就成对方知道珍妮背后有人:“怎么,我父亲与你说过那事?”
他也不知基督山伯爵为何看重黄毛丫头。替葛勒南街办事的小子称基督山伯爵是在照顾远房亲戚,这无疑是睁着眼说瞎话,可约翰不能当面反驳,只得私下调查这个珍妮。博林。
不查倒好,一查倒让约翰乃至约翰的爹都困惑不已——你说这是基督山伯爵的亲戚吧!谁家的亲戚来到巴黎这么些日却仅仅去
过斯帕达府一次;你说她基督山伯爵包养的情妇吧!谁家的情妇住在平民公寓里?而且还是人员杂乱,“候鸟”(短租客)极多的小公寓。
拉斯蒂涅那种没赚钱的小白脸都可以包个二层楼与情妇幽会,更何况是不缺钱的基督山伯爵。
别说是在拉丁区或圣日耳曼区给情妇包个豪华公寓,就是买个公寓送给小情人也不在话下。
然而据约翰雇的侦探所言,基督山伯爵与珍妮的接触少之又少,后者同不受待见的路易。汤德斯的接触反而更加频繁。而且珍妮也没有往上流钻研的露骨野心,相反,她是真的想靠笔杆混一口饭。侦探在圣-日内维新街的转角等到天荒地老也没见着葛勒南街的马车来接珍妮,或是珍妮主动前往圣日耳曼区。
可别真是照顾亲戚。
……
不对,怎么问题又回到原点?而且谁会为了一个投奔的亲戚买下报社的三成股份?亲爹也不过如此吧!
……
等等!
亲爹。
“……您还好吧?”吉纳维芙看着约翰的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好奇这人到底是想到什么。
约翰被吉纳维芙的话唤回神智,“蹭!”得一下从沙发上扎站起:“如果有陌生的人来问博林小姐的情况,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贵族?”吉纳维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想问这经济情况明显不好的珍妮。博林是何方神圣,约翰便急匆匆地推门而去,惹得她在原地嘟囔,“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她刚想回编辑部看看有无潜力新作,就想起件重要的事儿。
纪念刊!
吉纳维芙的脚步一转,拿上帽子就赶紧出门。
珍妮。博林再天才也不过是个新起之秀,《魅力巴黎》的纪念刊与常刊不同,除了杂志的死忠粉和长期订阅的老客户,纪念刊的销量纯靠书店的推广。考虑到在十八世纪后,咖啡馆的兴起给贵族和“巴漂”提供了个高性价比的会面场所,因此在各大报刊的主编以及分销商那儿,咖啡馆也是个推销的绝佳场所。不过从长远的利益考量,剧院的优先性一直居于咖啡馆和书店之上——门票筛选了消费者的可支配收入与影响力。论推广量,剧院不及咖啡馆和书店,但是后者几乎全是一锤子买卖,而剧院的顾客是有可能长期订阅的。要是碰到贵妇人的沙龙或绅士们的俱乐部团聚,吉纳维芙的奖金就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