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有关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的最后记录是他虽王弟阿图瓦伯爵出现在法国南部,不过他没有加入法国南部的各国联军,但在官方的盖章定论里,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的“忠诚”毋庸置疑——虽然在科朗坦看来,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在波旁的复辟里,也就起到个跟班的作用。
  “怎么没提他是否建在?”
  “公证人都开始寻找继承人了,估计是凶多吉少。”
  爱德蒙按珍妮的年纪算了下她外祖父的年纪。想到已故的老唐泰斯,爱德蒙便不是滋味——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的儿子死于战场,远嫁的女儿也因病去世。对比他的父亲因为入狱的儿子绝食而死,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很难不死在儿女死后郁郁而终。
  但……
  “他还有个外孙女。”
  “是的,公证人已派人前往英国通知博林小姐继承她的外祖遗产。”科朗坦点起烟斗,“可不巧嘛!博林小姐就在巴黎,准备投奔她的外祖父。”
  爱德蒙对珍妮的关心溢于言表,科朗坦也不由自主地多想了些:“珍妮小姐才十七吧!万一她的堂兄得知堂妹拥有这笔财产,很难不借监护权把堂妹的资产一一挪走。”
  “是的,这也是我担心的事儿。”公证人的手下已前往英国,珍妮的堂兄得知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的遗产只是时间问题。博林先生在继承叔叔的地产后不但一年就赶走只有十七岁的堂妹,就冲这个,爱德蒙便不能坐视不管。
  祸不单行,除了英国的堂兄可能谋取珍妮的外祖遗产,还有珍妮素未谋面的远亲打听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是否有更近的亲人继承遗产。
  “打听的人是谁?”
  “索漠城的葛朗台先生,一个有钱酒桶商人。”法国大革|命后,无数人借政坛的漩涡一飞冲天。面粉商高里奥和葛朗台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妻子是大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的外孙女,也就是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的侄孙女。如果博林小姐放弃遗产,那么他的夫人就是第一继承人。”
  “葛朗台,这个名字好熟悉。”爱德蒙的记性不错,很快便将熟悉的名字对上了号,“巴黎也有个葛朗台先生,是著名的酒商,在众议院有一席之地,不过在一年钱因破产自|杀。他还有个儿子叫夏尔,据说在美洲还是印度淘金,跟各种女人厮混。基督山伯爵曾收到这位小葛朗台先生的拜访,后者希望基督山伯爵能投资他生意。”
  “葛朗台议员是索漠城的葛朗台先生的弟弟,兄弟两在葛朗台议员结婚后便没了往来。”科朗坦语气怜悯,拇指磨搓着光滑的烟斗,“葛朗台议员以诚实闻名,可惜他的经纪人和公证人接连破产后,他自己也无力偿还四百万法郎的债务。”然后他的话音一转,“索漠城的葛朗台先生还算不错,愿意接手弟弟的债务。”
  “索漠城的葛朗台先生非常富有?”
  “当然。”为了向基督山伯爵交差,科朗坦还派人去了索漠城,打听这个有意继承小德-拉-贝尔特尼埃遗产的葛朗台先生:“据说他有六百万法郎的积蓄。”
  “天呐!”爱德蒙努力做出吃惊的样子,“他可真有钱。”
  “有钱?你可是基督山伯爵的亲戚。”科朗坦很嫌弃对方的大惊小怪,“不过这个索漠城的葛朗台先生可不是好的,他的钱有两笔是从妻子那儿夺的,其中就有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的兄长遗产。”
  科朗坦有点同情还未得知外祖消息的珍妮:“他若为妻子争取博林小姐的监护权,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的遗产可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第47章 第 47 章 《魅力巴黎》的主打的故……
  厨房里的拿侬听见老葛朗台骂骂咧咧地回来:“该死的, 该死的。”她从框后探出了头,只见那张肥胖的脸上,肉瘤似的鼻子变得比脸更红。“老爷, 又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老葛朗台吼完便听楼上传来妻子的咳嗽,逼着自己压低语气:“小德-拉-贝尔特尼埃的遗产。”
  “哦!女主人的叔外祖父。”拿侬划了十字,“可怜的老人。”她还记得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的死讯传到索漠城时,老葛朗台完全称得上欣喜若狂, “这位先生留下多少遗产。”别说是几千法郎,就是几百法郎,以老葛朗台的贪财性格, 也不会轻轻放过。”
  “目前是有一个庄园和在巴黎的公寓。”气归气, 但一提到跟钱有关的事, 老葛朗台的脑子就没糊涂过,“我妻子的外祖父曾担任荣耀的王室中尉。小德-拉-贝尔特尼埃是次子,这意味着他继承不到多少遗产。可当年为了补偿弟弟选择已经出现颓势的保王党, 葛朗台太太的外祖父支付了笔补偿金,更别提在海外流亡的这几年里,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可能接触过各种资助。波旁复辟后,小德-拉-贝尔特尼埃的财产与荣誉全部恢复,甚至还从王室那儿得到一个巴黎公寓, 作为他对保王党的忠诚嘉奖。
  老葛朗台托巴黎的熟人问过那个庄园和公寓价值几许, 直接卖最少获利五万法郎。老葛朗台才不会做这亏本买卖,他这次去巴黎除了调查妻子的叔外祖父是否还有其她血亲,便是研究遗产里的庄园和公寓价值。
  “打理后少说能卖七万法郎。”老葛朗台的心脏“噗噗”直跳, “这可是笔不小的钱。”
  欧也妮从楼上下来,老葛朗台一见女儿就换了张脸,“小心肝儿, 你的母亲今天好吗?”
  自打得知母亲的叔外祖父有笔遗产,老葛朗台就变回她所熟悉的慈爱父亲:“她还在咳,但已比之前好了许多。”
  母亲说上帝让父亲回心转意,可欧也妮却觉得这是老葛朗台利欲熏心:“您处理好曾叔外祖父的遗产了?”
  “这个还有待商榷。”老葛朗台的脸又垮了下来,“你的曾叔外祖父还有个孙女,据说已抵达巴黎,原本打算投奔你的曾叔外祖父。”
  “孙女?”欧也妮心下一紧,“她多大了?”可别比她小上几岁。
  “十六还是十七。”老葛朗台的回答恰恰是欧也妮不想听的,“可怜的孩子在她父亲死后就被堂兄赶出家门。”
  “天哪!”欧也妮难以想象十几岁的女孩要经历这些。夏尔(欧也妮的堂弟兼恋人)走后,老葛朗台确实降低了女儿的待遇,可她至少衣食无忧,不必跑到海峡的对岸去投奔已经没有太多音讯的外祖父。“她日后可怎么办啊!”欧也妮长这么大还有出去索漠城,不过拿侬去过巴黎,更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熟知一个女人很难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咱们要收留她吗?”欧也妮知道父亲不怀好意,可是被老葛朗台监护也好过在外举目无亲。
  “哦!这得看你母亲的意思。”老葛朗台是舍得不钱给妻子治病的,可是他的公证人也说了,一旦他的妻子去世,妻子的嫁妆与两笔遗产(一份来自于葛朗台太太的外祖父,一份来自于葛朗台太太的母亲)都会由欧也妮继承。而欧也妮一旦嫁人,葛朗台就失去了对三笔钱的所有权。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更别提他还得依靠葛朗台太太的身份去获取珍妮的监护权。
  “她的身体也不支持她前往巴黎。”葛朗台正思考成为珍妮的代理监护人。虽然不知这个方法是否可行,但跟妻子的嫁妆和岳母,大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的遗产相比,珍妮所继承的遗产那是真不够看。
  “或许你能替我……我是说,或许你能你的母亲照顾可怜的博林小姐。”老葛朗台终于绕过弯——对啊!即使他的妻子无法争取珍妮的监护权,他的女儿作为珍妮的远亲可以替她母亲争取珍妮的监护权。如果他的代理监护权无法落实,他就让女儿获取珍妮的代理监护权,间接控制珍妮以及小德-拉-贝尔特尼埃的遗产。
  就没有他葛朗台做不成的事。
  “我?”欧也妮听完父亲的计划后有点心动——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巴黎,“我可以吗?”老葛朗台很少教欧也妮为人处世,因为他怕女儿有了思想就会反抗他。他希望这独生女和妻子一样惟他是从。在该死的,从巴黎来的夏尔出现以前,欧也妮一直都是老葛朗台梦想中的完美女儿。可惜他的女儿病了,在爱情的蛊惑下把几千法郎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你且等着吧!”在欧也妮受罚的这一年里,老葛朗台不止一次地怒骂女儿识人不清,如此愚蠢,“这些钱是要不回的,而夏尔就是个无用的花花公子。他若真是有点本事,就不会被我的弟弟安排去印度,南美。”
  “可我爱他,相信他。”即使被父亲囚|禁,欧也妮仍大声争辩,“他也爱我,绝对会回法国找我。”
  “天哪!“老葛朗台几乎晕倒,“上帝是在惩罚我吗?怎么让你既不像是我的女儿,也不像你母亲的女儿。”
  “是的,上帝是在惩罚你,惩罚我,惩罚除了拿侬有以外的我们一家。”欧也妮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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