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蛄蛹没两下,男主睁开一点眼眸,眸光涣散,似乎是没有聚焦,却一声不吭又非常精准地把小蛇抓回怀里。
  郁镜白:“……”
  他真服了。
  这人怎么几岁大的小屁孩似的,非得把他当抱枕抱在怀里哄着才能睡?
  还有没有点大人模样了。
  小蛇别扭地蛄蛹两下,却被人安抚似的捋了几下,沈听弦似是置身梦中,低声道:“陪我一会。”
  “……”
  行。
  这可是你说的。
  明儿醒了要是敢把我丢出去,我高低得给你两口。
  小蛇豁出去似的闭了眼,在火炉上尝试入睡。
  入睡。
  睡。
  睡没多久,蛇被人身上的体温烫得睁开眼,扭头就走。
  沈听弦却没了知觉,紧锁的眉尖从未解开过,呼出的气息都炙热无比。
  小蛇狐疑地观察了沈听弦好一会。
  它钻回来,用蛇颅贴了贴沈听弦的脸,被高温烫了回来,于是伸出尾巴尖戳戳沈听弦:“喂。”
  “醒醒,你要烫熟了。”
  郁镜白记得人族的体温没有这么高的啊。
  之前是因为情热,现在情药药效散了,哪来的情热?
  完蛋。不会是因为他吧?
  可是他也没有留在里面。
  蛇对人族的疾病了解不多,但也明白无缘无故的高热肯定不是什么好症状,赶紧要出门摇人。
  小蛇落地化人,匆匆往门外走去,然而他刚踏出门,忽地感觉到心口仿佛有根线扯了他一下。
  不疼,更像是某种隐形的束缚,越往前越沉重,步子根本迈不出去,仿佛深陷某种泥沼。
  他顿住,随后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同心锁?”
  偷偷摸鱼的系统放下数据雪糕,冒出来:“是的。”
  郁镜白皱眉:“我没给他下过这个。”
  系统轻咳一声:“人设需要,剧情自动为您补全的。”
  郁镜白试探般往外迈了一步,感受到那股无形的丝线绷紧扯着他,另一端正正当当地系在沈听弦身上。
  这同心锁能将两端紧密联系在一起,在有限的距离里能自由活动,一旦系上,只有主系人才能解开,但只能在系满一个月后才开放解锁。
  这条规则变相束缚了一些爱拿同心锁强制爱的人们,毕竟一旦系上,主系人也得和被系人一起形影不离。
  郁镜白:“那我刚才把男主挪到后院去,我在里面铺床,怎么不见这同心锁干活。”
  “您算算距离,差不多的。”
  后院到寝殿,寝殿到前院,其实没差多少。
  “不是,我到底什么人设,我不是渣攻吗,渣攻会下这个东西给自己添麻烦?”郁镜白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渣也得有一个先决条件,宿主大人。您得让对方先动心,再负他伤他,才有所谓渣一字。”
  同心锁一事,纯粹是原主人设自大狂妄又上头,好不容易趁人之危把人族那位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子掳到手吃到手了,得打点特殊的“标记”,就像给新抓回来的小狗栓链子一样。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怕圣子大人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手刃仇人。
  同心锁一旦连上,两人性命便绑定在一起,要想杀死对方,除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勤勤恳恳闷头修炼半辈子,没干过这种缺德事的小蛇眼前一黑又一黑。
  要真走完系统安排的剧情线,就算他能死遁能复活甚至能变个种族直接化龙,圣子也得上天入地不死不休就为把他找出来剐了又剐吧。
  圣子是犯天条了还是把天道骂了,怎么拿的这种培养方案。
  郁镜白无语望天:“那我现在怎么出去找人族的医修?”
  扛着沈听弦去吗。
  被又病又累还要颠簸的沈听弦砍了谁来负责。
  系统给他出主意:“您可以让侍者帮您去找人族的医修。”
  门外本来守着的侍者送东西去了,还没回来,郁镜白在门口晃了一圈,因为被同心锁牵着出不去,所以只能探出个头来,神识扫了几遍,发现周围连一只使唤的小动物都没有。
  少主挑剔又事多,居住的地方除了伺候的侍者之外,方圆几里不会有陌生妖族出没。
  郁镜白吐槽:“要你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我自己想办法。”
  系统起不了作用,没敢吱声。
  郁镜白回来探了探沈听弦的额头,小声嘀咕道:“不会真是我干的吧。”
  他不懂医,也不明白分明情药解了,沈听弦为什么还会烧成这样。
  但这件事情起因在他,情药是原主下的,人是在他手底下出事的,郁镜白再讨厌这个麻烦又阴晴不定的人类,也还是没法放手不管。
  “先说好,明天你如果敢把我丢出去。”
  郁镜白刚盘过冰凉的血玉,重新变成蛇身时,全身也都冰冰凉凉的。
  雪白小蛇悄悄钻到了沈听弦旁边,扬起尾巴尖,点了一下沈听弦的眉心:“我就摇一堆有毒的蛇小弟咬你。”
  温润白光在沈听弦紧蹙的眉心一闪而过,缓缓浸了进去。
  雪白小蛇的眼瞳悄然变成竖瞳,血色更深,蛇信若隐若现。
  白光消失之际,沈听弦的体温肉眼可见地缓缓降了下来,眉心也悄然松了不少。
  暴风雪的竖瞳也已然恢复正常,整条蛇恹恹地蜷缩在了一起。
  小蛇把自己卷吧卷吧,往沈听弦的身边拱。
  虽然不知道圣子大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功能,但是既然对郁镜白格外奏效,那郁镜白也就不客气了。
  礼尚往来,他帮了沈听弦,沈听弦可就不能把他丢出去了哈。
  如果沈听弦此时有知觉,定能感觉得出来小蛇身上温度的异常。
  贴着他侧腰的小蛇原本如温玉般细腻冰凉,如今却宛如一团细细烧着的文火,不如何烫手,在身边贴久了,温度却足以灼得人心惊。
  *
  郁镜白睡得死沉,期间被烧醒几次,感觉全身都被厚重的泥黏住,连动动尾巴尖都觉得累,全身快软成一滩了。
  好烫。
  早知道提前备点冰在旁边了。
  一只冰凉的手把他拎起来,小蛇没力气朝来人哈气了,嘶嘶道:“你好,请把我放下来,谢谢。”
  沈听弦盘腿坐在床榻上,身上穿着小蛇昨晚叼来的法衣,外面披了一件他惯常穿的黑衣,似乎是想遮一遮那七彩的颜色。
  蛇看了都想笑。
  但怕笑出来,圣子会恼羞成怒,趁他虚弱把他吊起来抽,遂作罢。
  少主衣柜里全是花里胡哨的颜色和样式,郁镜白昨天也没细看,随便挑了一套,如今看见沈听弦穿了一身七彩的颜色,虽然整理得齐齐整整,但依旧有几分像山脚下凡人最爱看的五颜六色的花海。
  显然不怎么符合圣子大人端庄的气质。
  小蛇吐了吐蛇信子,捕捉到周围只有他收拾完战场后顺手点上的浅淡梵香的气味,并没有什么遗留什么奇怪的味道,满意了。
  手中的小蛇象征性挣扎了两下,但看得出来明显没什么力气,沈听弦意识到这个姿势对小蛇而言不舒服,于是把蛇放了回去,用指腹蹭了蹭小蛇软乎乎滑溜溜的温热鳞片,若有所思道:“蛇也会发烧?”
  雪白小蛇把自己盘起来:“当然不会。你们人族才发烧。”
  “……”
  沈听弦:“我醒的时候,你在我身上。”
  小蛇理直气壮:“是的没错,怎么了吗。”
  沈听弦哼笑一声,不轻不重地搓了一把小蛇的脑袋:“昨日上我的时候跟个说不动的石头一样,现在怎么萎成这样?”
  小蛇张口就要咬上去,被沈听弦眼疾手快地躲掉了。
  雪白小蛇扭头把自己埋进身体里,打算继续睡:“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沈听弦:“你知不知道你睡觉的时候会朝我翻白眼。”
  眼珠子还乱飘。
  郁镜白:“…………”
  说完这句话,沈听弦蓦地起身,灵活躲过了小蛇猛地窜过来的攻击。
  “滚滚滚滚,”雪白小蛇不满地朝男主喷气,“翻的就是你。”
  翻白眼怎么你了怎么你了怎么你了。
  怎么就没把你吓死。
  沈听弦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想让我滚?少主怕是忘了,这同心锁还锁着我呢。”
  小蛇掀起眼,对上了沈听弦轻松慢悠的皮下那深不见底的幽光。
  雪白小蛇原地翻了个白眼,油盐不进:“锁的就是你。你,给我滚下去打地铺,别想睡我的床。”
  沈听弦:“……”
  呵,这小蛇个头不大,气性倒不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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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沈听弦重新坐下来,看着恹恹盘起来的小蛇,意味深长道:“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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