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人几乎从小一起长大。
直到前年,赵承旭才奔赴边塞。
三年不见,崔扶钰瞧他黑了、壮实了不少。
“表妹,好久不见。”赵承旭对她柔柔笑道,“前不久边关大捷,军队回朝,我提前回来了。”
赵承旭瞧着,愈发长开的崔扶钰,举止投足间妩媚自成,倏地耳根一红,夸起人来磕巴:“你现在很漂亮。”
崔扶钰噗嗤一笑,“多谢你啊。”
老友未见,没有多余的叙旧,三人朝着山顶缓缓出发,而身后跟着的菊宁、竹锦和孟白拿着东西,跟着主子们一起爬山。
一路上,赵承旭有意跟随崔扶钰的步伐,同她而行,一路讲着他在边塞发现的趣事,他恨不得将每天发生的事全都告诉崔扶钰。
边塞自由的大雁,草原开放的民风,载歌载舞的篝火晚会。
辽阔的奔驰跑马,排兵布阵杀敌,受伤时以为自己要死了等等。
崔扶钰静静倾听着,偶发附和一两句。
两人并肩而行,一下把崔鹤轩忘在了身后,行在后面的他瞧着自家妹妹与挚友的背影。
同为男子的崔鹤轩,自然明白此人暗恋自己的妹妹。
看看,十分登对,养眼啊~
崔鹤轩暗自腹诽:崔扶钰就是榆木脑袋,竟然没看出来承旭多么喜欢她,
崔鹤轩瞧着多么般配的二人有心撮合,故意追上前,挤着崔扶钰,让她夹在他们之间。
崔鹤轩的捣乱,闹的崔扶钰只能在他再次挤过来时,去挤兑他。
迟钝的赵承旭没发现兄妹二人已经没心思听他话了,一直在互相故意挤兑对方。
当赵承旭停下来问二人时:“怎么了,是我讲的不够精彩吗?”
崔扶钰、崔鹤轩停下小动作,异口同声:“不是,很精彩。”
崔扶钰借机走到赵承旭的另一边,让赵承旭夹击中间,隔开她那无语的哥哥。
而他们走到半山腰歇脚的时候,正巧有一队人从山顶下来,两队人擦肩而过时,对方有一人盯着看了崔扶钰许久。
这人也是寒门中的书生,名叫邵志学,寄读在书院内,常常靠给人当小弟才在书院混的开。
崔扶钰并不认识他,但邵志学认出来崔扶钰就是前段时间,池砚舟在书院打架也要维护的人,宁愿挨罚也不认错。
他皱眉瞧着崔扶钰身边的人,和池砚舟长得好像,只是这人黑了点,没池砚舟那小白脸气质。
邵志学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池砚舟不会是崔扶钰找的替身吧?
一向暗中讨厌池砚舟做派的邵志学,瞬间有了一个大胆伤害池砚舟的想法。
池砚舟还不知道自己是崔扶钰找得替身小白脸吧?!
那他可要好好想想怎么告诉池砚舟这个“好消息”。
崔扶钰并没察觉此人的存在,若她知道这次爬山之后会给她带来多大麻烦,一定会拒绝崔鹤轩,然后坚定的去找池砚舟。
从半山腰看远处的青山如一道淡墨画的屏障,从东到西连绵数十里,主峰突兀地拔起,像一把直插云霄的青剑。
两侧的次峰则矮些,层层叠叠如波浪般铺开,最后渐渐隐入天边的薄雾里。
三人又连续爬了两个时辰后,才到山顶。
恰好,是傍晚黄昏时辰。
崔扶钰眺望远在天边的夕阳,微末的阳光将天边染成暖黄色,波光粼粼。
挨着天边的青山也披上了一层橘红的外衣,山顶的风呼呼吹,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几人迎风接受自然的洗礼,顿时一片岁月静好,远离京城的喧嚣,享受当下的惬意。
三人欣赏完晚霞后,趁着夏日天黑得慢,风风火火下山了。
到了山脚下,坐上各自的马车时,天才慢慢变得黑漆漆。
崔扶钰、崔鹤轩同坐一辆马车,菊宁与竹锦两个小丫鬟也在内,孟白在外面点着灯笼挂在马车两侧后负责在外驾驶马车,踏上回家的路程。
他们去的山在京城郊区,离京城不算远。
而且赵承旭随身带着剑,有他骑着骏马断后,且时不时同马车内的兄妹二人闲聊,一路走得还算相安无事。
赵承旭将人平平安安护送到崔府后,同兄妹两告别,便策马离开了。
崔鹤轩才下了马车,便凑到崔扶钰的跟前,笑嘻嘻:“怎么样啊,妹妹,赵承旭人好又靠谱,关键是他安全感满满,还喜欢你咦。”
他说完还对崔扶钰挑了挑眉,轻撞她的肩膀一下。
赵承旭不敢明说的事,他这个做兄弟的自然要替他说明。
崔扶钰板着脸已经不想理他了,但她离开前对着崔鹤轩言明。
“请你不要乱点鸳鸯谱。”
——
次日,天明之际,柳叶巷别苑处。
苑内的家仆都还未起床,池砚舟已经早早起来,继续打磨他要送给大小姐的生辰礼。
玉兰发簪马上就成了。
而池砚舟最近因为和崔扶钰闹别扭的事,弄得心不在焉,更是将手指做得都是一道道伤口。
他与崔扶钰就这般冷战,不解决问题,六天了谁都没主动理过谁。
池砚舟还是想好好送大小姐一样生辰礼的。
所以他好好打磨着发簪的细节,争取做到最完美,送给大小姐就是要最好的。
他想送大小姐发簪的时候顺便好好同她说清楚二人的事。
池砚舟一个人忙活了半天,当所有人都起来干活时,他已经在书房待了两个时辰了。
玉兰簪已经进入最后的步骤了。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时辰,终于池砚舟将玉兰发簪放在早已准备好的礼盒中,他的神色温柔瞧着盒中的发簪,露出真情的笑容。
池砚舟几天没真心实意笑过了,前几天书院同窗们看到他强撑的笑,都私底下说他板着苦瓜脸。
他想:还是要好好和大小姐好聚好散。
池砚舟抬手想要触碰精致躺在盒礼盒的玉兰簪,陡然发现自己的脏手不能触摸簪子,又神情哀伤的收回了脏手,将玉兰簪放好在书桌的抽屉里,用锁头将抽屉锁好。
他起身出了书房,来到别苑中的水井旁,将提水桶扔进井里,默默摇上一桶水,把水打到木盆里。
池砚舟做完一切后,缓慢蹲下掀起袖子,弄湿手后忍着痛,用皂角洗净手才转身回了房间拿上自己的书籍去往书院。
池砚舟最近都是走路去的书院,到了书院后不早不晚,已经有许多同窗在认真写着文章了。
当他来到自己的书桌,放下东西整理着书籍文章时,他发现在文章里面有人给他夹了小纸条。
池砚舟困惑的拿起小纸条,展开里面的内容时。
“池砚舟,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午时末后山小树林不见不散——邵志学留。”
邵志学要告诉他什么事呢?
池砚舟回想着这位邵志学的外貌,却发现此人存在感极低。
午时末,池砚舟按照邵志学纸条上留的内容,孤身一人来到后山小树林。
果然,有人在等他,对方也是一个人。
池砚舟试探的喊了声:“邵兄?”
邵志学点头:“池砚舟,是我。”
邵志学丝毫不掩盖眼里对池砚舟的厌恶,他就是没来由的讨厌池砚舟,甚至恨他。
他不明白池砚舟和他,同为寒门书生,凭何池砚舟才华比他高,夫子总夸他。
池砚舟明明也应为母亲深陷囹圄,池砚舟就该和他一样,在书院内、权贵手底下讨生活过。
凭什么他就没有?
池砚舟又凭什么能风光霁月、高洁不屈,入了贵女的眼?
难道就只是凭借高傲不折服权贵?凭他这张脸吗?
叫他邵志学如何甘心。
池砚舟往前走一步,邵志学便退一步。
池砚舟瞧清了邵志学眼里明晃晃的恶意,止住在原地。
他说:“邵兄,要同我说什么?”
邵志学冷笑盯着他,一字一句说清晰:“你知道我昨日外出遇见谁了吗?”
他自顾自说,池砚舟这么聪明,也隐约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我见到了崔扶钰啊,重点是她的身边还有两个美男子陪同,这两位美男子周身贵气,一看就是世家之子,是与崔扶钰身份门当户对之人,其中有一个贵公子面貌居然和你有八分相似,不同是他黑了点。”
邵志学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池砚舟的脸一点点白下去,果然同他猜想的那样。
他笑着说完:“你觉得崔大小姐是不是拿你当对方的替身啊?”
邵志学愈发得意,哈哈大笑几声,“啧,池砚舟,你有点可怜呀,崔大小姐身边已经有了同等身份的新欢,你说你怎么办才好呢?”
邵志学痛快说完扬长而去,见池砚舟落魄他便小人得志,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池砚舟的视线时。
池砚舟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有人戳破了他最后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