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等登上马车,乌时晏问:“你在学字?”
  戚妤点头:“是,锦榕姑姑为臣妾找了一个女师父,臣妾在昭阳殿每时每刻都在认字,如今不复杂的字已经认了七七八八,只是写起来还一塌糊涂。”
  乌时晏道:“回了昭阳殿,抄一篇文章让宫人送到朕那里。”
  戚妤不太明白,愣神的瞬间,乌时晏解释道:“宫中的宫务不能总是由朕处理,贵妃理应为朕分忧。”
  观乌时晏对待暗卫的态度,便可看出他是个物尽其用的人,不会让人才闲下来。
  但戚妤不知道啊,她问:“宫中不是有太后在吗?”
  若宫权一直在乌时晏手中还好,真分出去了,太后能乐意吗?
  “她非朕生母,又到了不该操劳的年纪。”所以可以保太后荣华富贵,却不会给太多。
  太后是先皇头一批妃子,如今并不年轻。
  戚妤不再推脱:“臣妾会认真写。”
  等回到昭阳殿,锦榕姑姑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安了神:“娘娘和陛下怎么从宫外回来了?”
  戚妤笑道:“陛下带本宫出宫看了看,姑姑,备墨,再准备一篇赋文。”
  她极认真地照着写了一篇,但奈何水平在那儿,自是不如土生土长的才女,果然,字送到温室殿后,便没了下文。
  戚妤自然不服气,她跟自己较劲,每天练到手腕酸疼才歇息,且第二天就会往温室殿送一篇誊抄的文章。
  起初温室殿那边没什么反应,但渐渐的,乌时晏开始批阅她的字迹,并在旁边用小字题上修改意见。
  戚妤是贵妃,也是宠妃,乌时晏隔些日子就会来昭阳殿一趟。
  在隔着被衾纯睡觉之前,因为戚妤的字,两人会来了兴致,来到桌子前畅快的写一写。
  戚妤看着乌时晏的字,心里咕噜噜冒着酸气。
  她是真服气乌时晏这个古人了!
  察觉到戚妤强烈的目光,那种真情流露的嫉妒,让乌时晏唇角微弯。
  戚妤有戚妤的好,赵婉仪有赵婉仪的好。
  不知不觉间,乌时晏将两人分的很清楚,他绝不会认错两人,亦不会再对着戚妤恍惚赵婉仪。
  第7章
  戚妤是在一个月后拿到宫权的。
  在这期间,她出了两次宫,给锦榕姑姑买了点心,给佩玖买了首饰鲜花,甚至她还在宫外购置了一栋小宅子,以做意外的落脚之地。
  昭阳殿的账册她也细致的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大问题。
  她也一直在留意昭阳殿有问题的宫人,因此得到宫权后不久,她就将其他人的眼线一一剔除出了昭阳殿。
  因为戚妤是第一次接受宫务,乌时晏特地派了一位熟悉宫务的嬷嬷过来。
  在嬷嬷的指导下,戚妤很快上手。
  她学东西快,对任何事物好像都有天分。
  紧接着,她便迎来了第一次考验,办好乌时晏的寿宴。
  乌时晏是五月初生辰,但往年的这天都没办,唯独今年有些不一样。
  自然,这也是戚妤作为宠妃第一次出现在百官面前。
  距离生辰之日不到十日,戚妤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这件事中,昭阳殿的门槛都要被找戚妤禀报议事的女官踏矮了。
  小到膳食流程,大到座次歌舞,全都需要她来决断。
  戚妤恨不得将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了,也摸到了乌时晏这人的恶劣程度。
  完全是把自己当老板了,把她使得团团转。
  好在穿越前戚妤还没踏入险恶的社会,还是块精力充沛的小海绵,即便劳累一天,睁开眼见到锦榕姑姑,还会笑起来。
  仍会觉得阳光明媚,空气新鲜,宫娥体贴漂亮,日子有趣。
  时间转眼即逝,很快来到了乌时晏生辰这日。
  上午,百官朝拜,献上贺表与寿礼。
  乌时晏穿着深衣宽袍,冠前垂着五彩玉珠,端坐在朝堂上,气势威仪。
  ……
  寿宴在午时开始,在未央宫前殿举办,戚妤随乌时晏一同出席。
  甫一踏进殿内,数道目光便落到了她身上。
  众人只知圣上只见了瑜贵妃娘娘一面,就出口承诺会封为妃,而圣旨下达后却是擢升贵妃。
  瑜贵妃入宫一个多月,从不去后宫的陛下屡屡涉足昭阳殿,也传闻瑜贵妃出身乡野,学识不高,可不久前陛下却将宫权全权交给了贵妃。
  如今更是拿寿宴来给贵妃娘娘做脸面,这让他们怎能不好奇这位贵妃娘娘呢?
  戚妤同乌时晏一样,穿着深衣,玄红为底,背部绣有大片七尾凤纹,头戴金雀步摇,耳上是剔透的深蓝琉璃耳珰,如海一般的颜色,为她增了几分神秘色彩。
  她腰身细,在腰封的衬托下更为明显,腰上还系着白玉双佩,分外惹眼。
  不过留给众人第一印象的还是戚妤通身修炼出的尊贵气质,她微微含笑,眼中带着淡淡的睥睨,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只看了一眼便连忙收回视线。
  只是一些人心中不由生出疑窦,贵妃娘娘怎么好似与裴夫人十分相似?
  在山乎万岁千岁的声音中,乌时晏登上高位,戚妤落坐在右侧,太后的位置则在左侧。
  乌时晏道:“平身,今日乃朕寿辰,当与众卿共享。”
  此话一落,开始有臣子站起来为乌时晏贺诵,什么圣寿无疆,大业永昌,大殿内的声音此起彼伏,铿锵有力。
  戚妤目光落到武将身上,乌时晏的臣子中,武将占了一大半,相比文臣文邹邹宣表,武将则直接的许多,不过也能看出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有的武将见贺词被其他人说了,干脆祝乌时晏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一会儿,这些声音才慢慢降了下来,丝竹歌舞进场,宴席正式开始。
  戚妤饮了一杯酒。
  有一道隐晦的视线从她坐下后便落到了她身上,即便与旁人寒暄收回了视线,又很快移回来。
  戚妤对旁人的视线很敏锐,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那人坐的位置在女眷中很靠前,而她也异常年轻,与其他命妇格格不入。
  戚妤掀起眼皮,状似不经意回望了过去。
  有所预料的,她与赵婉仪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一直在看她的不是旁人,正是赵婉仪。
  戚妤事先想过赵婉仪的任何眼神,或不悦,或惊讶,或隐隐恐惧。
  但赵婉仪都没有,她恳切地看着她,面上漫起悲意。
  今日的她们不是完全相像的,戚妤是贵妃,自然怎么大气怎么高贵怎么来,而赵婉仪是臣子夫人,无论衣着还是妆容都是温婉贤淑。
  因此在戚妤冷酷的目光下,赵婉仪竟像个小可怜。
  戚妤重新饮了一杯酒,脑中很冷静,她觉得,她得见见赵婉仪了。
  一个小说中的替身,最终能安然无恙,家财万贯,撇开一切外在因素,女主的态度必然是友善的。
  但在戚妤的剧本中,她甚至与赵婉仪没什么交集。
  赵婉仪在与戚妤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就低下了头,脸上隐有笑意闪过。
  月鹭问:“姑娘,奴婢怎么觉得您有些神思不属?”
  赵婉仪温柔道:“你看错了。”
  月鹭不由怀疑起自己,须臾她露齿一笑,总觉得今日姑娘开心了许多。
  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么说吧,即便与恩爱的姑爷在一起,姑娘都少有开心的时候……
  戚妤想见赵婉仪,但因为赵婉仪在乌时晏心里特殊的地位,直觉告诉她不能直接告知乌时晏。
  她原就没想搅合进他们的感情中,自然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乌时晏是她的顶头上司,未来会给她一大笔钱的大财主,她这才必不可免得与乌时晏接触。
  可赵婉仪……
  宴席持续时间会很长,戚妤带着佩玖出了殿散散心。
  宫殿周围有一片竹林,翠绿翠绿的,也很凉爽,她带着佩玖步入其中。
  一个交叉的狭窄路段,戚妤抬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是赵婉仪与她的丫鬟月鹭。
  戚妤进退两难,还未说什么,便见赵婉仪对她请安。
  “臣妇参见瑜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戚妤不假思索地在赵婉仪刚蹲下时就扶起了她:“……不必多礼。”
  她如今的生活很自在,不会昏了头去刁难原女主。
  而月鹭则老老实实行了全礼,跟在自家姑娘身边,已经习惯了宫中人对姑娘礼敬宽宥的态度。
  她起身到赵婉仪身边时下意识往前扫了一眼,才蓦然愣住。
  方才在殿中她是丫鬟,自然不能抬头直视贵人,现在这么近的距离月鹭才看清了在京中大名鼎鼎的贵妃的模样。
  她复看向自家姑娘,任谁来都会觉得两人是亲姊妹!
  实在太像了,即便月鹭从小伺候赵婉仪,此刻也会恍惚,老爷和夫人当年会不会生的是双胞胎,只是丢了一个才在外说是独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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