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还是纪舒愿体贴细心,丁红梅转头瞧周敬一眼,果真只穿了件薄衫,总不能头一回来,就让人得了风寒。
  她朝丁红梅摆摆手,示意她去屋里拿一件毯子来,又叮嘱她一句:“记着拿你爹柜子里的。”
  项巧儿应一声,匆忙走进屋里,纪舒愿也扶着项祝进了屋。
  项祝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伸开胳膊示意纪舒愿帮他解开衣带,然而当纪舒愿走过去时,项祝却轻轻抱住了他的腰,耳朵贴在他肚子上。
  “躺床上歇会儿,醒了之后还得把周敬送回家中呢。”纪舒愿揉两下他的头,把他的头发揉乱才停下。
  项祝始终闭着眼睛:“让他自个儿归家,又不是不认得路。”
  “若是你不送,巧儿会担忧他。”纪舒愿向他说着。
  这会儿项巧儿心思都在周敬身上,即便是稍微醉了酒,项祝也是清楚的,他拧眉闷闷应一声:“知晓了。”
  他后撤些,把衣裳脱掉后躺在床榻上,纪舒愿帮他盖上被褥,出来时项巧儿已经给周敬身上盖了毯子,正倒着枳椇茶。
  纪舒愿坐在她面前,瞧着她把周敬叫醒,他这会儿显然没方才醉得厉害,接过茶盏时还知晓拱手道谢,喝完后把茶盏稳稳放在桌面上,一低头又趴着睡了过去。
  睡着的还挺快,纪舒愿靠在椅子上,手指把玩着香囊。
  今儿去集上时,他跟项祝一同去了趟香料铺子,往里装了些香料,得知他有孕,掌柜并未给他往日的防疫香料,给他装的则是安神的沉香。
  嗅着很是清香,确实让人有些犯困。
  项巧儿也瞧见纪舒愿正看香囊,便询问一句:“大嫂香囊里装的什么香?”
  “安神香。”纪舒愿回她,目光投向周敬,朝项巧儿挑眉一笑,“你就没给他做一个?”
  周敬这会儿还不是自家人,若是给他做了,往后要是两人婚事没成,说不准他会给丢了,项巧儿可不傻。
  她摇摇头:“待结亲后我才能给他缝,不然凭什么,他这会儿又不是我什么人。”
  项巧儿还挺有原则,纪舒愿笑着摇摇头,出嫁自然是要准备嫁妆的,虽说应当是由丁红梅来备着,但纪舒愿是长嫂,也该给项巧儿准备些东西。
  他突然询问,项巧儿暂时还想不出什么来,她思索半晌后才开口:“暂时还想不出,不如大嫂说几样让我挑选?”
  总归是送些手工的东西,例如桌子椅子柜子之类的,即便他不会做,也能画出个雏形来,交由木匠。
  “那便要椅子吧。”项巧儿说着,又说出些她的想法,“若是能躺在椅子上就好了。”
  躺椅还不简单,将底下的椅子腿改成弯曲的就好,纪舒愿应了她的话,把这事儿记下。
  项祝本就没醉,喝完枳椇茶后没睡多久便清醒了,周敬虽说还未完全清醒,不过也不似方才那般了。
  他朝丁红梅躬身道别后离开,项祝在他身侧搀扶着,将他送回家中。
  这会儿项长栋也醒来,方才丁红梅也给他送了杯枳椇茶,不过他醉的有些厉害,当他出门后,纪舒愿便再次给他倒了杯。
  项长栋接过茶盏,眸光落在项巧儿身上,出声说着关于周敬之事:“这事儿总归得看你的意思,巧儿觉着周家男子如何?”
  “我觉着尚可,不过还是听爹娘的,爹娘看人最准了,我可不行。”项巧儿既夸赞他们一番,又说了自己的意思,此话可谓是一举两得。
  “得了,瞧你方才上赶着给人搭毯子的动作,便知晓你对他当真是瞧上了,也是,他这人确实不错。”
  虽说前面几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最后这句便说明丁红梅对周敬还是挺满意的,项巧儿仰起头,刚准备笑,又想起纪舒愿讲过的,不能表现出两人已经熟识,便硬生生将笑意压下去。
  “不过还是得过了三个月才好,趁这些日子,让你嫂子帮你仔细瞧瞧。”丁红梅把话引到纪舒愿身上,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怎的让我瞧了?”纪舒愿一脸茫然,还未出声丁红梅便轻笑一声,“你机灵,巧儿也听你的,只有你能管得住她,这三月里,不能让她单独与男子相处太久,不能让她饮太多酒,也不能让她瞎跑。”
  这三句话当真是针对她,项巧儿听到后,顿时瘫坐在椅子上:“我觉着我不出门应当最好。”
  “诶,我确有此意,若是你不出门的话,这些话便不作数了。”丁红梅朝她点点头,看这模样好似当真了。
  “我可没不想出门。”项巧儿连忙摆摆手,“不让做我便不做就是,出门还是得出的。”
  她说完,项长栋跟丁红梅便回了屋,纪舒愿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堂屋,他搬着椅子往侧边挪了挪,向项巧儿说着:“别担忧,你没听到娘当初说的话吗?”
  “听到了,那又如何,还是不能同他见面。”项巧儿并未说那人的名字,可这会儿这个“他”,便只有周敬,纪舒愿笑了笑,“娘又没说不让你同他见面。”
  项巧儿动作呆滞一秒,好似是在将方才丁红梅的话从头到尾捋过一遍,半晌后她突然笑出声来。
  方才丁红梅所说是不能让她单独与男子相处太久,并未说不能相处,所以说,丁红梅是愿意让两人相见的,也就是说,他们不用再偷摸见面了。
  她的笑从眼角溢出来,最终化为泪水。
  项巧儿突然哭出来,纪舒愿还有些怔愣,他拿过帕子,帮项巧儿擦拭掉眼角的泪:“好端端,怎么就哭了呢。”
  “若是我嫁了人,就不能经常回来了,说不准过几日,连我在家中的床都没了。”听到最后一句话,纪舒愿都有点想哭了,虽然他本就没有床。
  项巧儿越说哭得越厉害,连在堂屋哄孩子睡觉的丁红梅都听到了,她匆匆走出来要,刚好瞧见项巧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模样很是少见。
  丁红梅看纪舒愿一眼,满脸疑惑:“巧儿这是怎的了?”
  “想着要出嫁了,舍不得爹娘。”纪舒愿向丁红梅解释着。
  听到这话,丁红梅有些欣慰,觉着项巧儿果真是长大了,知晓舍不得爹娘了,另一方面,她也舍不得项巧儿,于是纪舒愿便瞧见她眼眶也变得通红,随后两人抱在一块儿哭着。
  他站在两人身侧,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要安抚两人,还是要同她们一同哭。
  项祝刚走进院子便瞧见这幅场景,他走到纪舒愿身侧,向他询问过后便得知了两人在做什么。
  “这可是好事儿,可别再哭了,待会儿把福气都给哭没了。”福气还是重要的,听到项祝这话,两人立即不再哭出声,只是偶尔抽泣着,看上去是稍稍好了些。
  纪舒愿也凑过去劝了两声,等两人不再抽泣时,项祝才出声:“方才我与周敬商议过,即便要瞧三个月,也得先提亲才是,过几日两家人一同见个面,吃饭间定下提亲的日子就好。”
  提亲与结亲还是有所不同的,提亲后旁人便知晓,这家哥儿姐儿有了良配,便没有媒人再会来说媒,且若是往后不愿,直接退了聘礼就是,总归是吃不了什么亏的。
  “好,那便等地里的菜收完之后,我们挑个日子,再去见周敬和他家里人就好。”丁红梅率先应了,菜地里的菜距离收成也不过几日时辰,过了这几日再去也无妨。
  众人觉着丁红梅所说极是,也纷纷点头应声。
  菜地里的菜自打上回施过肥后,长势喜人,不过几日,菜都长得格外茂盛,且比旁人家的更好,冬瓜和南瓜也比旁人家的大。
  一看到冬瓜,纪舒愿就想到那日的梦,他眸光左右瞧过,并未瞧见纪忠清,他这才松了口气。
  “瞧什么呢?”项祝走到他身侧,拍拍他手上的土,把腰间的水壶递过去,“还在想那日所做的梦?”
  项祝清晰便猜出,纪舒愿点点头:“夫君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竟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若是眸光能化为利刃,这冬瓜都能被你切成八瓣了吧。”项祝无奈。
  “我这不是得仔细瞧瞧嘛,咱又不能每日十二个时辰都在地里瞧着。”此时纪舒愿很是思念监控器,若是有了监控,便不用再担忧了,即便有人做了什么,他也能留存证据。
  此时若是想看顾着菜地,就只能抱着被褥躺在地里。
  “舒愿有孕在身自然是不行的。”丁红梅向几人说着,“巧儿年纪还小,且是姐儿,怎能独自睡在地里。”
  照丁红梅这般说,适宜睡在地里的总归只有两名男子,项祝和项长栋,而项长栋年纪大了,这事儿便落在项祝头上了。
  幸亏收成的日子不久,项祝总归只睡两夜罢了,不过这事儿对纪舒愿来说,还算是件大事儿,从与项祝结亲以来,两人夜间就从未分开过。
  纪舒愿趴在项祝胸口,搂着他的腰不松手:“我若是睡不着怎么办?不如我也跟夫君一同住在地里。”
  往年收小麦玉米时,家中晾晒不了,便会晒在地里,晾晒时,偶尔也会有村民住在地里,因此住地里也不算是稀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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