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纪舒愿也觉着,不过即便攀亲戚, 他身上也没什么能给他的。
他摇摇头:“攀亲戚归攀亲戚,我们不管就是了。”
“也是, 就算他们要死皮赖脸缠着我们,大哥也会将他们打出院子的。”项巧儿甩着手继续忙前走,两人回到院子时, 项祝正忙着劈柴,丁红梅和项长栋在堂屋说话。
“徐掌柜走了?”纪舒愿坐回椅子上, 端着茶杯看项祝, 他握着斧头把柄,袖口折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随着他劈柴的动作, 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项祝闻言转过头:“走了,这时辰也不早了,他本就只是来送糕点的,爹娘拦着不让他走, 他才坐下吃了顿饭。”
说到这,他朝纪舒愿挑眉一笑:“没想到他竟然看上你的厨艺了, 甚至还想把你挖走。”
“当厨郎太没劲了, 我还是更喜爱跟夫君一块儿打猎。”纪舒愿喝完水,走到项祝身侧,将地上劈好的柴捡起来,抱着搬进灶房里。
不用劈太多柴,项祝没过太久就按着斧头把柄歇息, 听项巧儿说方才他们碰到董远的事。
“你是说,他跟你大嫂道谢?”
项巧儿奋力点头:“对!他还说往后跟我们是一家人了,大哥你说,他不会是想要我的糖吧?”
“多稀罕啊,你的糖不过才一文钱,他真想赚便宜,你这糖也太便宜了。”项祝思索半晌,转头看向纪舒愿,“舒愿觉着呢,他是瞧上咱家的什么东西了。”
“咱家能有什么东西让他拿的。”纪舒愿还是不明白,他拿起小铁铲,打算去院子里那片地里去铲韭菜,午时没吃上,晚间做个韭菜盒子也是可行的,虽说没鸡蛋,但方才捡了鸭蛋,鸭蛋韭菜馅的韭菜盒子味道相差应当不大。
“怎的没有。”项祝拿着斧头走到沐浴间旁,用木把柄瞧了瞧石缸,“这不就是吗?”
还真是,上回董父还说不跟他们抢打猎的地儿,让他们给他一桶。
“那他们可真是下了血本了,用了十几两让兄长过门,就只为了这个?”纪舒愿憋着笑,声音压低,往项祝那边去,“若是他们真来找我们要除虫水怎么办?”
虽说是在询问,可瞧着纪舒愿这模样,明显不想给,且不说向丽敏对纪舒愿如何,这兄长肯定也并未护着他。
纪舒愿现在是自个儿夫郎,项祝自然是护着他的。
项祝也学着他的模样,凑近纪舒愿耳侧,带着热气的声音扫过他耳尖:“自然是给了。”
“啊?”纪舒愿还真以为他会如方才项巧儿所说,将董远他们打出家门,可他竟然说将东西给他们。
纪舒愿“哦”一声,撤回视线唇角下垂,看上去很是不满。
粗粝的手背贴在纪舒愿脸侧蹭了蹭,他抬眼看项祝一眼,有点闹脾气,惹得项祝发笑:“你不会以为我是要白给他们吧?既然要除虫水,哪有不给银子的道理。”
纪舒愿抬头看他:“可你方才不是说──”
好像方才项祝也没真说什么。
“可他都说了是一家人。”纪舒愿继续说着。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我们这亲戚隔着大山,本就不算亲密,而是我们根本不赚银两,怎可能不收他银子,想得太美了点。”项祝啧啧两声,把斧头放在地上,去井边洗手。
项祝说的对,管他怎么攀亲戚呢,总归是要收银子的。
初五这日,项祝想着去集上找徐嗔,便提前跟纪舒愿说过,让他今日不必陪他一块儿去打猎了。
不需早起,纪舒愿乐得自在,他一觉睡到自然醒,洗漱后吃完早食,蹲在丁红梅和项巧儿边,瞧着她们拿过茅草,去编织物件。
“娘在编什么?”
丁红梅捏着扁扁的茅草,两根叠在一块儿,将它们交叉起来,编织成一个圆圆的底,侧边又编织起边沿,瞧着像是什么底座。
“灯笼底座。”丁红梅瞧着纪舒愿,向他指了指堂屋,“愿哥儿去堂屋把麻绳拿出来。”
纪舒愿跑进堂屋,回来时继续瞧着,看他瞧得认真,丁红梅也递到他手里两根茅草,教他编织底座。
学着倒也不难,且编的底座也不大,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纪舒愿还未想到这灯笼能做什么,门就被推开,项长栋背着一筐竹节走进来。
竹筐里的竹节拿出来放在地上,项长栋拿过铁锯,将竹节锯成小段,随后又用镰刀把它劈开。
“大嫂是不是不知在做什么?”项巧儿一心二用,两只手编着底座,又向纪舒愿解释着,“十五是月圆之夜,集上有集会,定有很多买花灯的,我们这竹灯也属花灯的一种,虽说瞧着有些简陋,但价钱也便宜啊,所以还是有人来买的。”
原来是为了上元节的集会,纪舒愿这下了解了,他继续学着编底座,边看着丁红梅拿过被劈开的竹节,她把竹节掰弯,两根竹条互相交叠后编成带有空隙的椭圆形,直到两头固定。
竹节编织成灯笼雏形后,丁红梅直接将它套在茅草底座上。
茅草底座上留了个小洞,仅仅能塞进一根小拇指,丁红梅看出他面上的疑问,便告知他,这是用来塞蜡烛的,细小的蜡烛比油灯更好用。
若是往里放了油灯,说不准会伤到人,蜡烛最多能伤了花灯,听着还是让人更安心些。
虽到元宵还有十日,丁红梅想着每日编织十个,便能编好一百个,一个两文也能赚两百文了,可纪舒愿这性子真是倔,他非得多编织些。
丁红梅以为他是嫌编织的灯笼太少,赚得银子也不多才会如此,同样,她也知晓了那日项长栋不想跟他一块儿收土豆的缘由。
“愿哥儿别编了,你去那边跟老大说会儿话吧。”丁红梅将纪舒愿打发走,带着项巧儿将手中的灯笼编织好,随后便收起来走进堂屋,许久都没见出来。
项祝跟徐嗔在鲜食斋吃了点,这会儿正难受着:“不得不说,鲜食斋的菜果真没你做的好吃,今日那碗羊蹄汤,喝得我有些反胃。”
羊蹄汤在这可算是稀罕物了,凭借项祝的描述,纪舒愿便能听出来,定是他们的煮法不对。
“怎的会反胃呢,应当是鲜香才是,不过或许有些羊膻味。”纪舒愿思索着,还未想出哪种味道能让人反胃,便听到项祝轻叹一声,“就是那股子膻味儿,属实有些太重了。”
这下确信了,定是他们没加米酒之类的,纪舒愿摇摇头,向项祝说着:“若是明日再见着徐掌柜,夫君便将这事儿告知他,米酒能去除腥味儿和膻味儿,做鱼和牛羊的话,能往里加点。”
“难怪呢,他今日又跟我说了一嘴,说还是想让你去鲜食斋教两道菜,你觉着如何?”项祝询问道,纪舒愿听到后立即出声,“给银子吗?”
项祝就猜纪舒愿会这样问,他当时便询问了徐嗔:“徐掌柜说给,一道菜一两银子。”
“一两?!”突然听着,纪舒愿觉着他还挺大方的,不过仔细想想也有些亏了,他一两银子卖出去,说不准他卖十盘菜就能赚回来了。
不过也无妨,他家又不开酒馆,先不说租赁铺子的租金高昂,开酒馆可比种田累得多,忙碌的话能一整天脚不沾地,若是不忙,不出七日,这店铺就得关门了。
“卖!先卖十道菜的。”纪舒愿很是兴奋,几乎能想到银两到手的感觉,项祝瞧着他的模样,“这么爱财?”
“谁会嫌银两少呢。”纪舒愿哼笑一声,又想起方才编织灯笼时,项巧儿跟他说的集会之事,他对此很是好奇,“集会上会放烟花吗?”
虽说只是集上,可还是有当官的科举人士或者商贾归来过年的,因此集会也是挺热闹的。
“自然是有的。”项祝瞧着他发亮的眼眸,给自个儿倒了杯放凉的茶水,并未直接询问,而是自行猜测着。
纪舒愿在纪家吃不饱穿不暖,更别说有人带他去看烟花放花灯了,他喝一口茶水,将胃里的难受压下去些,望着纪舒愿期待的眸光闷不作声。
项妙儿家的石缸总不能一直占着,今儿去集上的时候,项祝已经买了两个石缸,就是得过两日才能送来。
趁这两日时辰,纪舒愿拿出项祝年前买的豌豆泡着,又舀出一瓢玉米面,做出豌豆糕来。
上一回因项巧儿拔了牙齿,他没放太多糖,这回倒没太多顾忌了,不过糖也没剩多少,纪舒愿询问过丁红梅,得知往后没需要糖的菜式后,便将余下的糖全部放了进去。
“大嫂,这回能多放些糖了吧?”纪舒愿还没开始做,项巧儿便瞧着他背影过来了,她凑到纪舒愿身侧,探头往案板上瞧。
纪舒愿正用刀背把冰糖块砍碎,看到她的动作后,他示意项巧儿往后挪:“别凑这么近,我拿着刀呢。”
她听着后,当即后退两步,几乎要走到灶房外去:“大嫂你砍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也不必这么远。”纪舒愿三两下把冰糖砍成碎块儿,将冰糖块放在刀上,这样还能省个碗,待会儿就能少洗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