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大团深色的水印在浅色的衣料上尤其明显。
  本就泛红的耳尖此时更加充血,他恼羞成怒的瞪了眼罪魁祸首,忙不迭地翻出干净衣裳换上。
  那双本就勾人心弦的桃花眼此时还残留着未褪去的情绪。
  穆酒倚在门边,嘴角噙笑,被瞪得心里发痒,喉结微动,又将人捉进怀里啃了两口,这才餍足的帮着整理起衣物来。
  第49章 弓弩
  吃过午饭, 曲花间没再出门,而是将自己为穆酒准备的生辰礼搬出来。
  “喏,生辰礼虽迟但到。”少年眉眼弯弯,一脸得意, 对自己准备的礼物很有信心。
  穆酒打开木匣, 便看到里面躺着一把做工精致的弓弩, 他虽没见过这种物件, 但看着上面的弓臂和弓弦, 也能大概猜出这是用来射箭的。
  这是这东西看起来实在精巧, 还比寻常弓箭小得多,不知道威力如何。
  曲花间催促,“试试!”
  “嗯。”穆酒点头,将弓弩拿起来, 只是粗略看了两眼, 便准确找到扳机, 他举起弓弩, 瞄准院中提前安置好的靶子。
  “咻——”弩箭划破气流,发出刺耳的破空声,靶子正中的红心被射穿, 最后定死在靶后的院墙上。
  又是接连几声,整整十支弩箭连发,皆从第一支弩箭刺破的孔洞中穿过去。
  后头的弩箭将前头的直接劈开,然后又被更后面的用同种方式对待, 最后留在墙上的,只有一支完好的弩箭。
  院中传来三声响亮的喝彩声,“好!!”。
  沉稳如穆酒也忍不住为新式武器叫好,而另外两声, 则是曲花间和林茂赞叹于穆酒的箭术。
  尤其是林茂,此时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看向穆酒和他手中的连发弩箭,顿感自己视若珍宝的单发弩不香了。
  穆酒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又装上十支弩箭,再次扣动扳机,终于将那青砖白底的院墙射穿了个小小的孔洞,这才意犹未尽的将弓弩珍而重之地收回匣子里。
  他转身面对着曲花间,眼里高涨的情绪还未褪去,“谢谢你,我很喜欢。”
  礼物被人喜欢自是让人开心的,曲花间心情很好的点点头,从木匣底部取出一沓图纸,递给穆酒。
  “喏,图纸也一并送你,要怎么处置都随你。”
  这么好的新式武器,穆酒作为一军主帅,自然不会敞帚自珍。
  此物若能给弓兵营每人配备一把,在战场上可谓是无往不利,不知能减少多少己方死伤。
  穆酒接过那些图纸,珍而重之地放进怀兜里,大手一捞将人圈进怀里,啄吻他的额头,“我代边军将士们谢谢你,花间。”
  “谢我干嘛,你是边军主帅,也是我未来的夫人,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曲花间玩笑道。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为夫会努力赚钱养活你们的。”
  穆酒竟也不反驳,大掌搭在比自己小一圈的少年肩上,眼神柔和,“嗯,那就多谢夫君了。”
  “噗嗤!”
  小林被这对反差极大的‘夫妻’逗笑了,没忍住偷笑出声。
  见两人转头看向自己,小林赶紧找了个借口退出院子,林茂见状也紧随其后,逃离那满院的旖旎气氛。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四目相对,穆酒拉着少年坐在石桌旁,商议许久。
  军营中有专门维修武器的匠人,但是不多,连发弩做工精细,所需零件不少,光靠这些匠人想实现量产是不可能的。
  于是这事又落回到曲花间头上,由他负责招募足够的匠人,在边城伤兵营那边组建一个弓弩坊,负责制作弓弩。
  将弓弩坊设在伤兵营,一来可以让有些会手工的伤兵可以参与制作,二来临近军营,伤兵们服从性和警惕性都很高,可以起到监督作用,消息不容易泄露,不必担心被人察觉。
  毕竟私造武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穆酒虽已不再对朝廷抱有任何希望,但也还没打算造反。
  他只是想尽力保全手底下的将士们,并且将鞑靼永远阻隔在关外而已。
  “对了,你父亲一直在京城,会不会有危险啊?如果这事儿被发现了,他老人家肯定会被问罪的。”曲花间第一次干违法乱纪的事,有些紧张。
  穆酒安抚的拍拍他的背,“无需担心,我父亲手下亲兵跟随他征战多年,皆有勇有谋,我早已写信叮嘱过,京城一旦有异动,便秘密护送他离京北上。”
  “那就好。”曲花间放心下来,复又略带不安的问:“你父亲会不会不同意我们啊,毕竟两个男子唔……”
  话未说完,曲花间便被男人堵住双唇,许久不能言语。
  一吻结束,穆酒轻轻拭去他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和你表明心意之前,我就去信告诉他了,他一直想见见你,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真的?”曲花间将信将疑。
  “真的。”
  男人的眼神笃定,曲花间渐渐放松下来,窝进温热的怀抱里。
  翌日,曲花间备了礼物,带着穆酒去斜对门拜见知府。
  因着提前递了拜帖,知府特意选在今日休沐时接见,此时正坐在正厅侯着。
  曲花间一届白身,能让一州知府专门等候已是极大的脸面了,迎接的仆役不认识穆酒,但也恭恭敬敬的将两人引至正厅。
  “大人,曲公子到了。”仆役轻声禀告后,便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曲花间与穆酒并肩踏入正厅,这才看清知府的模样。
  幽州知府姓严,字子渊,莫约四十来岁的年纪,长脸圆眼,五官端正,还蓄着美须,看起来是位十分儒雅的中年人。
  严子渊似乎有些觑觑眼儿,眯着眼睛看清来人,才发现穆酒也在,他笑着起身相迎,“贤侄也来了?怎么不提前遣人说一声?”
  严子渊的与穆酒的父亲乃是好友,亦是个正直的性子,因看不惯朝廷腐败无为,才自请外放幽州的,这些年对穆酒连带着曲花间都多有照拂。
  穆酒恭敬地向严子渊行了个晚辈礼,“小侄昨日才到幽州,今日刚好与长安一同来拜见世叔。”
  严子渊受了穆酒的礼,却伸手阻止欲行跪拜礼的曲花间,“这便是长安吧,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翩翩少年郎啊哈哈哈,不必如此客气,你既是贤侄的好友,与他一同称我声世叔便是。”
  面对和蔼可亲的严子渊,曲花间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学着穆酒做了个晚辈礼,“是,大……世叔。”
  “来来来,进来坐!”严子渊将两人引进客厅。
  三人各自落座,便有侍女奉上刚沏好的热茶。
  “两位贤侄尝尝我这茶,这可是当年我从京城带来的上好碧螺春,看看放了几年有没有变味。”
  酒要陈,茶要新,放了几年的碧螺春即便再名贵,也不具当年滋味,但两人都不是挑剔的人,俱都给面子的点点头。
  严子渊显然是个爱茶之人,但幽州地处偏远,他也不是个会钻营敛财的人,平日里喝的都是当地随处能买到的普通清茶。
  这珍藏许久的碧螺春,也只有待客时才会取出来泡上一盏。
  他细细品尝着杯中茶水,面露享受。
  曲花间见状,暗自庆幸之前为了来拜见这位爱民如子的知府,特意准备了上好的茶叶,便让小林将准备好的礼物呈上来。
  “在下初次拜访,也不知世叔喜好,便擅自准备了些茶叶和自家产的酒水,还请世叔笑纳。”
  “哦?快拿来我看看!早就听闻长安家的葡萄酒堪称一绝,但未能得见,今日我定要好好尝尝。”
  严子渊虽为官清廉,从不收受贿赂,但也不是顽固迂腐之人,既然与曲花间以叔侄相称,又看中他的人品,便安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小林低着头将装礼物的箱子奉上,里面果真是一些茶叶和葡萄酒,还有些布帛香皂等实用之物。
  严子渊惊喜不已,捧起一个装茶叶的青瓷罐子,笑道:“贤侄甚懂我心意,竟送来去年新出的西湖龙井,如此往后便不必用这放了几年的陈茶待客了。”
  说着,严子渊将茶叶罐子递给侍女,命其快快重新沏茶,将桌上的碧螺春换了下去。
  曲花间见状不禁微笑,看来这位幽州知府是个性情中人,倒也不难相处。
  新茶呈上来,几人又闲聊一番,曲花间先是感谢严子渊在买地和流民落户的事上提供方便,却引来一阵惭愧的感叹。
  严子渊是个难得的有爱民之心的好官,奈何空有幽州知府的名头,却是个空壳子,既无钱粮赈灾,也没能力上书请朝廷出面。
  且这次受灾的是常青二州,与幽州相隔数百里,即便他有心,也是无力。
  “说句心里话,我十分敬佩长安的为人与能力,既有收容流民的济世心肠,又有钱财能力安置他们,我空有一副官身,却不及你多矣!”
  听到严子渊夸曲花间,穆酒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生动起来,“长安确实厉害,不仅能安顿十万流民,还养活了二十万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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