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姐,挑好了,马车在后院。”
声音落下,云浅看到的是秦颂和陶卿仰的背影。
她脸色微变,疾步出来,见到陶卿仰的脸,赶紧低下头,“奴婢见过陶将军。”
秦颂突然觉得奇怪,云浅好像在怕什么,她抬眼看过去,陶卿仰几乎毫无血色的唇角扬起看不清的笑意,虚虚抬了抬手,“无须多礼,是陶某叨扰。”
云浅这才放松下来,却依旧没有抬眼看他。
秦颂注意到了云浅的变化,却被陶卿仰打了岔,“秦小姐要去何处?”
对了,本打算去他府上的,秦颂嫣然一笑,“打算去贵府探望,将军欢迎吗?”
陶卿仰眉眼含笑,垂目看她,“探望对象可有我?”
秦颂被他的声音蛊惑,抬手摸上他漂亮的眼尾,“将军伤哪里了?”
云浅不敢抬头看陶卿仰,但能看见秦颂的动作,惊得整个人都在发颤,小声提醒,“小姐,不可。”
秦颂皱起了眉,这云浅哪里都好,就是太保守了,她负气地将手往回收,却被陶卿仰抬手按住,覆在她手背上的宽大手掌,带着几道浅疤,与青筋交错,释放着一种狂放不羁的野性。
她掌心完全贴上他的面颊,温热细腻的触感,让她脑子一热,略微粗硬的睫毛和美貌,随着他的笑意扎着她的手心,闹得她痒痒的。
他双唇开合,低声勾引:“回将军府给你看。”
这小狐狸太上道了,那还等什么?巴不得现在就爬上他的床。
待云浅将礼品从后院搬过来,陶卿仰带着秦颂大摇大摆进入将军府的马车,挑开车帘,一路说说笑笑,又大大方方迎接她下马车,再一同进入将军府。
秦颂心情大好,阴天也觉得很明媚,只有云浅快要窒息了,满脑子都是:“小姐怎么能跟陶将军如此亲昵?”
但她不敢当着陶卿仰的面直说,好在进入将军府后,陶卿仰让管家领着秦颂主仆先前往陶窈小姐的院子,云浅终于松了口气。
秦颂的目光还在找寻陶卿仰的身影,陶窈声音传了过来,“阿颂快进来。”
那是一种区别于在这个世界听到的,任何一种女性声音的语调,轻快,明朗,恣意。
秦颂望过去,身着劲装,高束发尾的年轻女娘,扶着门框,单脚使力,热情朝秦颂招手。
她英气的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极富感染力,秦颂不由跟着扯开嘴角。
她迎上去,“阿窈,你受苦了。”
云浅也跟着抽泣,将手里的礼品送给陶窈的婢女后,陶窈挽着秦颂进入闺房。
清简明亮的房间没有几样女子用品,倒是摆满了各种刀剑枪棍。
坐下去之后,两人寒暄了好一会儿,陶窈又拿着一把弓箭左右挑弦,明快地跟她讲着从军这段时间的各种惊险遭遇。
云浅听着一会儿捂一下嘴,吓得脸色青白相交。
而陶窈朝气蓬勃,把这场经历描述得新奇又刺激,哪怕说到断腿的时候,也是英姿勃发,却在说到城门失守的时候,姝色黯淡。
“阿颂,幸好你没跟我一起,这场仗我们输了,输得很惨,城中来不及疏散的三万百姓,全被北蛮子屠杀殆尽,我哥,我哥……算了,总之,澹州战役并没有结束,我还会上战场,我要把那些野蛮人驱逐出去,我要抢回澹州,那是我们的地盘。”
云浅看秦颂一直若有所思,先安抚道:“陶二小姐,您还是好好养伤吧,小心腿落了病根,那些北蛮子,还有陶将军呢。”
秦颂也跟着摸了摸陶窈的面颊,不是装的,她真的觉得动容,不仅仅是所说的那些惊心动魄,万众一心的战争场面,更是觉得这个姑娘好像在闪光,比她印象中的合格的女主更迷人。
“阿窈,云浅说得对,你先养好伤,蓄积力量,再将她们赶出去。”
陶窈拉起秦颂的手,深深叹了口气,“阿颂,对不起,澹州沦陷之后,我哥抓到了出卖军情的奸细,是你的表哥袁禀中,全军上下都在骂秦大人,我当时,当时,也骂了,对不起,我不该被情绪冲昏头脑,还好陆御史呈交了文书,虽然通敌案还没有完全结束,至少洗清了秦大人嫌疑,你不会怪我吧?”
她小心翼翼抬眼看秦颂,秦颂却笑了,故意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要怪你,怪你没有回来就立马找我出气。”
云浅又补充道:“袁家是秦府隔房远亲,从未走动过,这事的确与老爷毫无关系,还好现在还了秦府的公道。”
说完,屋里几人都舒了口气。
秦颂与陶窈一见如故,在她房里聊了很久,秦颂一开心就夸道,“阿窈真是个妙娘子,上次见到令我大开眼界的还是长公主。”
陶窈听完看了她一眼,“我也大开眼界,但我更想给她一刀。”
秦颂接不上话。
陶窈弹了弹那把重弓的弦,对秦颂的反应没多关注,嫌恶道:“她骄奢无度就算了,后院居然养了两百多名面首,全是年轻力壮的男儿,两百多人可以组成一支步兵队了,若多这一支队伍,说不定我们就能多救出城中几千人出来,可她却靠着百姓的供奉,让这么多人在她院里腐烂发臭,真是可恨!”
秦颂更加接不上话,却有一种奇怪的思想在她脑子里发芽。
陶窈身边的婢女阿满也跟着气愤,“就是,她还想抢强我们家将军!要不是将军军功在身,恐怕……”
“不可能!我哥死也不可能成为她的裙下臣!”陶窈生气地放下了弓。
秦颂心里怪怪的,但说到这里,还是跟着点头,“对,陶哥哥英勇无畏,谁也抢不走!”
因为那是她的。
但是话音落下,屋里一片寂静。
陶窈十分古怪地审视她:“阿颂何时改的称呼?”
第16章
秦颂在陶窈房里用完了午饭才离开,出门后,她小声问云浅:“我以前是怎么唤陶将军的?”
“小姐与陶将军以往只打过几回照面,更多的是与陶窈小姐聊天时,骂他,”云浅伏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纨绔,登徒子,惯会流连风月。”
秦颂一怔,纨绔倒没什么,流连风月就有点不妙了。
正想着,陶窈婢女阿满已将她们二人送出了后院,行至抄手游廊,便看到那红衣青年重新覆上假面,闲闲坐在廊下,若有所思。
“将军。”阿满与云浅屈膝施。
秦颂默默立在一旁,静等着他抬眸望来。
“陶哥哥是在等我?”陶卿仰起身看向她,秦颂率先开口。
刚才费了一阵功夫将他夸成了英雄,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公然如此唤他。
陶卿仰透过面具的笑眼蛊惑但不炙热。
他遣退了阿满,“我亲自送秦姑娘回去。”
称呼也没方才的亲昵,而且怎么就送她回去了呢?刚才不还让她看腹肌……咳,伤势的吗?
不过自从知道他可能是个登徒子之后,秦颂不自觉想起雷赫扬贴在她身后的恶心,不敢贸然推到。
同乘马车回府,秦颂倚着窗户,盯着陶卿仰,“陶哥哥,能看看你的伤吗?”
云浅与马夫坐在车外,轿厢内只有她和陶卿仰。
陶卿仰带着面具,将他的情绪藏在暗处,“阿颂妹妹很关心?”
“嗯。”秦颂懒洋洋点点头。
陶卿仰露在外面的嘴角一直勾着,马车颠簸,晃得陶卿仰松松半束在脑后的黑发跟着晃动。
他目光停留在秦颂脸上,放下手中横笛,双手覆上衣襟,泰然脱下了朱红外袍,紧窄的腰身更加惹眼。
他毫不避讳,接着又将手探向腰带,动作不疾不徐,只要没人打扰,他一定会脱到精光。
或许他在等着秦颂喊停,或者等着秦颂捂着眼做出娇羞状,骂他行为浪荡,他再顺势穿上。
可他等不到的,秦颂只想催他动作快点,看看这被骂流连风月的人,拥有怎样傲人的身材。
他松掉了腰带,解开腰间衣绳,斜襟长袍松开,线条流畅的紧实胸膛若隐若现,锁骨下方那颗细小的黑痣也被秦颂捕获。
他还在继续,微仰着脖子,性感的喉结修饰着修长的侧颈,不时滑动,秦颂轻点在窗沿上的手指频率不觉加快,她很想凑上去咬一口……
但她装作冷静,不置一词,静等春光,徒留车轮吱呀作响的声音和车外时而传来的人声,为这画面增加一些别致的情调。
陶卿仰脱掉了中衣,还在继续解绑带,小小的轿厢里,暗暗弥漫着两股暗自拉扯或较劲的情绪,都不甘示弱。
眼看只剩最后一件,秦颂忍不住抿了抿唇,这将是她来小绿江这么久,看到的第一个福利。
绑带解开了,他的手抚上了衣襟,天呐,终于来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只要下一刻……
“啊哟。”
马车突然颠簸,秦颂身子一晃,险些被甩出了车外。
陶卿仰一把拉住她手腕,才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