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卞梅的脸色也是瞬间一变,刚才的和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恼怒。
她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撸起袖子。
“该死的!我就知道这些新来的房客安分不下来!一天到晚尽给我惹事!”
说着,她也顾不上谭笑笑了,迈开步子,气势汹汹地朝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冲去。
谭笑笑本来是想着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毕竟那声尖叫实在太吓人了。
但……爱看热闹毕竟是人类的天性,强烈的好奇心瞬间压过了些许的不安。
谭笑笑犹豫了几秒钟,终究没能抵抗住内心的驱使,跟在了卞梅的身后。
楼道里的光线比楼下更加昏暗,仅有的一盏小灯泡也有些接触不良,忽明忽灭的,将墙壁上那些斑驳的污渍映照得如同扭动的鬼影。
空气里除了霉味、灰尘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也都没有开灯,只有尽头那间房门大开着,透出昏黄的灯光。
刚到房门口,谭笑笑就看见卞梅已经叉着腰站在那儿,正对着房门里指指点点,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不满和怒气。
“该死的!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回事?当初租房的时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要安静!要保持公共卫生!这才安分了几天?”
卞梅的声音又尖又利,在狭窄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有些渗人。
谭笑笑凑近些,透过卞梅身侧的缝隙看向房内。
房间很小,估计不到二十平米,光线昏暗,陈设简陋。
里面站着五个人,三男两女,看起来都颇为年轻,脸上带着紧张、愤怒,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惊魂未定。
他们的穿着也很是奇特,不像是本地人,材质和款式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异样感。
倒像是有些像边锐进他们……
提起边锐进他们,谭笑笑一顿,仔细一瞧这五个人,咦,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卞梅没发现跟上来的谭笑笑,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五人身上扫过,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
“真是的,五个人,三男两女,挤在这么个小鸽子笼里,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啧,看着就不像正经人。”
这话语里的恶意揣测和侮辱性实在太明显了。
五人中,一个留着海藻一般的长发女孩第一个忍不了了,脸瞬间气得通红。
“你胡说八道什么!”藤露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但她刚迈出一步,就被身旁一个的荆棘拦住了,荆棘抓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语气严厉。
“藤露,冷静点!现在情况不明……规则诡异,不要轻举妄动!”
藤露死死盯着门口喋喋不休的卞梅,一脸咬牙切齿。
卞梅见她还敢瞪自己,反而更加理直气壮,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还瞪我?我说错了吗?大晚上的鬼哭狼嚎叫什么?早就跟你们说了我这破楼隔音不好!你们要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夜间活动,就不能小点声吗?弄出这么大动静,还要不要脸了!”
“夜间活动”这个词被她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出来,带着一股子下流的暗示意味。
藤露眼睛瞪大,猛地甩开荆棘的手,当场就撸起袖子,一副要冲出来和卞梅拼命的架势。
“我不管了!我今天非要撕烂这个老虔婆的嘴不可!”
哪怕明知可能打不过,可能触犯什么未知的危险,藤露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荆棘和其他三人脸色剧变,想要阻拦却慢了一拍。
门口的卞梅看着冲过来的藤露,眼睛里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近乎残忍的兴奋。
就在这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的瞬间……
一个带着几分惊讶和不确定的声音,从卞梅身后响了起来。
“咦?藤露?荆棘?是你们吧?我记得你们!”
这个声音……
气势汹汹的藤露猛地刹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正准备制止队友的荆棘身体一僵,当即转头看向门口,脸上充满了震惊和茫然,甚至下意识怀疑是不是因为过度紧张出现了幻听。
房间里的另外三人,星苔、覃影和铁杉,更是同时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谭姐?!”
卞梅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变得晦暗不明。
她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瞥向身后的谭笑笑,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隐晦的不悦。
谭笑笑完全没察觉到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自然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还叉着腰、一脸不善的卞梅,语气熟稔的打着圆场。
“卞阿姨,消消气,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人都挺好的,肯定不是故意吵闹的。”
说着,她的目光看向房间内的五人。
这一仔细看,谭笑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这几人看起来相当狼狈,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深一块浅一块的奇怪污渍。
房间更是简陋得可怜,除了两张硬邦邦、连褥子都没有的旧床板外,什么也没有,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谭笑笑眼神里满是惊讶和同情,忍不住小声嘀咕。
“乖乖,这么久没见,你们几个怎么混得这么惨了……”
荆棘听着谭笑笑的话,再看到自从她出现后,原本气势汹汹、言语刻薄的包租婆卞梅明显收敛了许多的样子。
他心中一动,一个念头迅速闪过,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带上几分无奈和恳切。
“谭姐,你来得正好。我们不是想闹事,实在是……想换个房间,但这位于阿姨不同意。你能帮我们跟她说说情吗?”
“换房间?”谭笑笑一愣,有些不解。
“为什么呀?这房间虽然旧了点……”
她话没说完,目光再次扫过空荡荡的房间,也觉得这条件确实太差了。
荆棘早就摸透了谭笑笑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十分自然地侧过身,引着她看向房间角落那个用布帘勉强隔开的卫生间。
“主要是卫生间漏水太严重了,我们根本没法正常使用,晚上滴滴答答的也吵得没法休息。”
谭笑笑好奇地探头过去。
只见卫生间果然在不断往下滴着液体。
那液体并非普通的水,而是一种暗红色的奇怪液体。
颜色看起来像是掺了大量铁锈,隐隐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让人不太舒服的腥气。
整个卫生间的地面都是湿漉漉的红色粘稠液体,乍一看差点以为是凶案现场。
谭笑笑的眉头立刻紧皱,房子都破败成这个样子了,卞阿姨居然还不给换房?这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她当即转过身,看向门口脸色晦暗不明的卞梅,语气带着几分劝解。
“卞阿姨,我也是做小生意的,知道做生意要精打细算。但这卫生间都漏成这个样子了,水的颜色也不对劲,让我这几个朋友怎么住嘛?”
谭笑笑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卞阿姨的脸色,又加了一句。
“咱们做生意讲究个诚信,房子有问题,该修得修,该换给人家换一间不是?”
卞梅低着头,昏黄的灯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谭笑笑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阴沉与不甘。
谭笑笑只当她是心疼换房间可能带来的租金损失。
“要不这样,卞阿姨,差价部分……我帮我这几个朋友补上,你给他们安排个条件好点的房间,行不行?这地方实在有点……”
说着,她又嫌弃地环顾了一圈这个潮湿、破败的房间。
卞梅沉默了许久,久到谭笑笑以为她要一口回绝。
突然,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有些诡异的平静,她开口,声音有些阴恻恻地。
“差价不用你补。”
但紧接着,卞梅话锋一转,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谭笑笑。
“但是,你得帮我个忙,去附近那个墓园,把那个姓木的家伙叫回来一趟。”
“木先生?”谭笑笑更疑惑了。
“叫他回来干嘛?他不是很忙吗?”
卞梅的脸色恢复如常,刚才那阴恻恻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让人怀疑是不是错觉。
“你不知道吧?他就住在这间房的楼上。你看这卫生间漏水,源头很可能就在他那边,肯定得检修啊。可这家伙这么久不回来,连门锁都自己偷偷换了新的。”
她顿了顿,抱怨了起来。
“大家都是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换锁也不知道在防着谁……唉,他不回来,这漏水就没法修,楼下的房间也没法住人,所以,你得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谭笑笑看看身旁一脸期盼的荆棘,又看看这糟心的环境,叹了口气。
算了,就当是帮朋友一个忙。
见谭笑笑点头答应,卞梅整个人瞬间变得异常热络和积极。
她脸上堆满了笑容,一连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