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姚栀栀有点意外:“你都知道啦?”
朱明美单手挡在嘴边,小声道:“刚刚纪东琦跟我说的,他让我告诉你,这事你不用担心,他已经处理好了,你安心工作就行。”
“他怎么知道我被举报了?”姚栀栀很是震惊,下意识抬头扫视了一圈,果然在最前面的那一桌看到了被男同学包围的纪东琦,不过她只看到了背影,之所以能认出来,不过是因为纪东琦太高了,妥妥的木秀于林。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纪东琦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领口,但他并没有回头。
姚栀栀收回视线,小声问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弟弟妹妹也考进来了?”
“不知道啊。”朱明美笑道,“其实这没什么,他在机关工作,学校里的党政领导跟他都有交集的,知道这事也不奇怪。”
“那倒也是。”姚栀栀不想了,她只是好奇,“他说他处理好了?我怎么没有听说那些人被处理了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朱明美无奈,“我只负责传话,其他的我也云里雾里。”
那好吧,姚栀栀笑笑:“那我等会跟他说声谢谢。”
谁让人家做官儿了呢,虽然还不算什么大官儿,但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并不是以官职大小论高低的,要看具体的部门,具体的职能。
有时候这个人只是职级听着高,却没有实权,影响力可以忽略不计,而另一个人即便职级不如他,却因为身处要害部门反而可以呼风唤雨。
这就是现实。
姚栀栀懒得搀和这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总之,安心过自己的就好。
很快,周晓晓抱着孩子进来了,吕一泓却没来,她犹豫片刻,还是坐到了另外一桌,没有往姚栀栀她们这边凑。
朱明美拿起筷子,忍不住撇撇嘴:“估计是担心你会拆穿她的谎言,只好去骗别人了。”
“不管她。”姚栀栀懒得为这种人浪费精力,拿起筷子,跟好姐妹品尝起了美味。
不得不说,这新开的饭店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味道相当不错,以至于姚栀栀比平时多吃了一点。
不过这场聚会,像她跟朱明美这样认真吃饭的人少之又少,其他的不是在侃大山,就是在吹大牛。
天南地北的,胡吹海聊,闹哄哄的像个菜市场一样。
尤其是纪东琦那一桌,简直铁桶一样,别人想插进去都没戏,所以姚栀栀等了一会儿就先出去了。
她准备跟朱明美去街上转转,等会再来,那时候男生们基本上也都吹累了,也该散场了。
她这一走,周晓晓来劲了,这下没人知道她的底细了,她便在女生那一桌扮演起了祥林嫂。
吕一泓是怎么辜负她的,婆家是怎么欺负她的,绘声绘色,凄风楚雨,好不可怜。
隔了两桌的纪东琦忽然抬了抬手,打断了男生们的话茬,头也没回,扬声问道:“周晓晓,你什么时候成家庭主妇了?我怎么不知道?你电视台的工作辞了?”
周晓晓忽然哑火了,她万万没想到,纪东琦居然会拆她的台,她很生气,扬声道:“我连坐月子都没有婆家的人来照顾,我怎么不是家庭主妇了?”
“你娘家嫂子不是来了一个月吗?”纪东琦依旧没有回头,拿起酒杯,慢声细语的,那姿态,好像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周晓晓彻底恼了,质问道:“你也知道来的是我娘家嫂子,不是婆家的人,你在为吕一泓狡辩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这么委屈,为什么不离婚呢?是舍不得吕一泓舅舅给你弄来的工作?还是舍不得留在首都的名额和户口?”纪东琦直言不讳,句句都戳向了周晓晓的心窝子。
以至于周晓晓愣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办法说出来,最后只好哭哭啼啼地抱着孩子跑了出去。
纪东琦冷笑一声,放下酒杯:“继续,刚说到哪儿了?”
男生们立马起哄,又说起了谁谁谁跟机关领导的女儿联姻了,瞬间山鸡便凤凰,还有谁谁谁嫁给了机关子弟,瞬间成了上层圈子里的人,连一起长大的发小都不理会了。
纪东琦听着,笑而不语,他下铺的男生立马说道:“放心吧,咱东哥不是这样的人,是吧东哥?”
纪东琦笑着举起酒杯,右边的眉毛不经意的挑起一个弧度,好像在问:“你在说什么废话?”
一群人激动不已,纷纷举起酒杯,溜须拍马,自己都觉得肉麻。
等到姚栀栀跟朱明美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他们这群人还没散场的迹象,姚栀栀只好走了。
她一走,纪东琦就抬了抬手,宣布宴会散场,他累了,要回去休息。
一群人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商量着派了两个体格好的,送他回去,免得他喝太多了,回头坐过站就不好了。
等他头晕目炫地回到了住处,便收到了一通致谢电话,那微醺的眼神瞬间清澈了起来。
第461章 你好肉麻
在姚栀栀看来, 纪东琦实在是个性格古怪的人,他在有些场合格外的沉默,在有些场合又异常的活跃。
他的身上似乎披着一层神秘的色彩, 让人看不清, 猜不透。
不过仔细想一想, 其实大学四年,纪东琦还是和善的时候居多,发脾气的时候较少,但是他一旦发火, 几乎都跟吕一泓有关。
这么看来, 他似乎只是看不惯吕一泓,而班上看不惯吕一泓的人又何止一个两个, 所以姚栀栀把他的行为定性为——跟吕一泓性格不合。
而吕一泓缺席了今天的同学聚会, 班上自然就没了引爆纪东琦情绪的导火索,以至于他这个人看起来没什么古怪的——一个家世好成绩好工作好的人, 自然会受到同学的欢迎和拥戴, 而他全程谈笑风生, 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可惜姚栀栀没看到他怼周晓晓的时候,要不然, 她大概会怀疑自己的结论。
而此时, 为了不在她面前表现出异常,纪东琦虽然清醒了过来,却选择了装醉。
他口齿不清地问道:“你谁啊?大晚上的吵人睡觉, 烦不烦啊你。”
姚栀栀愣了一下,看看时间,才晚上七点多,不至于是大晚上的, 再结合他含糊不清的吐字,她坚信,她的这位老同学醉了。
她有点哭笑不得:“是我不好,你今天应该喝了挺多酒的,那我明天再给你打吧。”
纪东琦握紧了手里的电话线,继续扮演一个大舌头:“酒?哪儿有酒?给我再来点,不醉不归!”
电话那头传来清越的笑声,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好好好,你继续喝吧,我挂了。”
紧接着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纪东琦歪歪扭扭地斜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手握听筒的姿势,任由心跳犯上作乱,再任由它慢慢偃旗息鼓。
机关分配的职工宿舍并不宽敞,虽然是个单间,但他的房间里依然拥挤。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这狭小的一方空间,格外的空旷,格外的寂静,格外的荒凉。
被惊喜压下去的酒意很快卷土重来,慢慢模糊了他的视线,隔着那的确良的印花窗帘,大院里的灯火斑驳着留下摇晃的光影。
那橘色的电灯光晕,像极了新生报到后,第一次班会时的晚霞。
那天她踏着霞光,挎着单肩帆布包进来,宛如一株盛开在晚霞中的芙蓉,那样的惊艳,那样的动人。
当时他正在跟同学说话,眼角余光被这一株不经意闯入的芙蓉所俘获,便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不只是他,班上的很多男生都被她吸引了。那群二愣子热情又奔放,也不打听一下人家是不是单身,很快便付诸行动。
写情书的写情书,堵教室门口的堵教室门口。
他却没有行动,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他想,任何有眼光的人,都不会放任一朵出水芙蓉独自绽放。
一定会有人按耐不住,说不定这当中就有捷足先登的幸运儿了。
后来她挽着她的爱人一起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他不禁感慨,果然是这样。
但他输得心服口服。
论外貌,祁长霄是那种谪仙型的,手里握着书卷的时候,格外的风度翩翩,而他,虽然是当下最受欢迎的国字脸,虽然他细皮嫩肉的,也不乏追求者,却到底是不如祁长霄出尘脱俗。
论才华,人家祁长霄是外语系的第一名,而中文系的第一名,另有其人。
没错,就是那朵俘虏了他目光的芙蓉女儿。
论家庭,人家是烈士遗孤,又有局长亲妈,他不过是沾了叔叔的光,自己也分外努力,这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总之,他比不过祁长霄,那就默默地咽下苦涩,独自相思。
心系一人,是他自己的事,与对方无干,他也不想成为对方的心理负担,所以这些年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只敢远观,也只能远观。
唯一的一次冒险,大概就是听说了她险些被人举报的事情,他气得整晚睡不着,第二天便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处理那几粒老鼠屎——能调走的,下学期开始就会滚蛋了,调不走的,他也想办法敲打警告过了,尤其是辜世嘉,明明是靠出卖色相上位,却敢诋毁凭真本事吃饭的人,他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