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不过不急,等到屈家姐妹过来再说。
  不过姚栀栀又敷衍了半天,那姐妹俩好像还是争执不下,姚栀栀只得跟婆婆说了一声,起身往角落走去。
  至于她身后的是非漩涡,那就等婆婆去拖着吧。
  姚栀栀走近几步,仔细打量了一下屈珍,果然长得不错,要不然,杨家这样的人家,未必愿意要一个普通工人家的女儿。
  也许曾几何时,这对夫妻也是恩爱过的,可惜,到底是齐大非偶。
  他败给了她给娘家输送血液,她败给了他耳根子软,听长辈的挑唆。
  于是小打小闹升级成拳打脚踢,最终把他们短暂爱情的结晶也给扼杀了。
  也难怪屈珍不愿意离婚,这搁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姚栀栀一把摁住急赤白脸的屈瑶,平静地看向屈珍,她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想看到杨家的人锒铛入狱吗?”
  这句话的声音压得极低,以至于姚栀栀几乎贴在了屈珍的耳朵边上,屈珍才听清楚了。
  她愣在了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听话地汹涌了出来。
  想啊,当然想啊,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看不到杨家败落的迹象,只要婆婆的哥哥还活着,这里的机关领导就得给杨家三分薄面。
  她这是以卵击石,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焊死在这个位置上,不让外头的女人带着孩子上位。
  可是……
  她擦了把眼泪,怔忪地看着姚栀栀,这个跟她没什么交情的女人,真的愿意帮她向杨家讨个公道吗?
  她不确定。
  不过既然她偷情的事已经败露了,局面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那就豁出去试试吧。
  于是她认真点头:“想。”
  姚栀栀欣慰地笑笑:“那就听我的,先离婚。至于这个婚怎么离,协议书又该怎么写,听我的。”
  第426章 离婚之喜2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 当事人之所以钻牛角尖,不过是因为沉没成本过于巨大,如果另起炉灶, 大概率还不如死磕当下的收益高, 更不如死磕下去, 让对方也不快活来得解恨。
  可是如果,他们的人生还有别的可能呢?
  如果有生之年,他们可以看到正义的降临,可以等到加害者锒铛入狱呢?
  那他们的态度自然就不一样了。
  那屈珍听闻可以送婆家的人坐牢, 顿时一改被动防守的姿态, 转为了积极进攻。
  她一把握住姚栀栀的手,丧气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 就像是一扇被沙尘暴洗礼过的窗户, 只要有人用心擦拭,一定可以恢复曾经的明亮与清澈。
  而她伸手握住姚栀栀的那一刻, 她便拿起了属于自己的抹布和水桶, 准备打扫自己灰尘遍布尘埃漫天的人生了。
  她激动地咽了咽口水, 想说点什么,又怕惊动了杨家人, 便压低声音, 问道:“需要我提供证据吗?”
  姚栀栀个头比她高,背对着院子里的众人时,正好可以帮忙遮挡视线, 也可以避免杨家人观察她的口型,于是她笑了笑,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那是肯定的。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屈珍挑眉,难道这个女人对她有所图谋?这倒是人之常情, 人家总不能白白为她辛苦一早,索要一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在开口之前,脑子里已经飞速过了一遍自己能够拿出来的现钱金额。
  可是没等她报出一个大概的数字,便听姚栀栀说道:“你必须跟赵云祥断了,彻彻底底地断了。而且今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毕竟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错再错,一条道走到黑,而姚栀栀帮人是讲原则的,如果屈珍不是有这么心酸的遭遇,而是一个单纯的不安分的出轨之人,她不会帮忙的。
  毕竟这世上,确实有一部分人群,被进化的脚步遗忘了,他们始终无法摆脱身上的动物性,只会遵循本能,在外面偷吃。
  这种人与猪狗无异,帮他们等于助纣为虐。
  但是屈珍这样的,姚栀栀觉得还有救,就像当初她愿意帮助薛家那个被公公惦记的儿媳妇,窦珍儿,出发点都是一样的。
  这个社会,施加在女性身上的不公太多太多,如果是事出有因的错误,姚栀栀真的愿意网开一面。
  倒是巧了,这次的也是一枚珍珠,一枚落入泥潭的,失去了曾经的光泽,爬满了泥淖和污秽的珍珠。
  希望离婚之后,屈珍可以从头来过,就像窦珍儿一样,在新的位置上,洗去铅华,做一枚闪闪发亮的珍珠。
  不过姚栀栀这样的要求,让屈珍有点无所适从,屈珍万万没想到,这个姚主编要的不是金钱,而是让她做个无愧于心的人。
  崭新的人。
  她的鼻子没来由的一酸,只得扭头趴在妹妹肩上,压抑着哭声,只把颤抖的肩膀对着姚栀栀。
  姚栀栀没有再说什么,她把手默默地搭在屈珍肩上,用力握了握,便转身离开了。
  很多时候,无声胜有声。
  她知道,屈珍的眼泪说明了一切——屈珍也是有道德感的,也是有羞耻心的,要不是走到了进退维谷的死胡同,也不愿意自甘堕落,做个偷吃的恶人。
  屈珍就这么埋在屈瑶的肩上,哭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姚栀栀到底怎么跟杨家人谈判的,她都没有听见。
  她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院子里围观的邻居已经离开了,姚栀栀跟她婆婆也走了,至于杨家的人,则全都进了房间,一个个臭着脸,不知道吃了什么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憋什么歹毒的招数。
  还是屈瑶提了一嘴,屈珍才知道,杨家愿意补偿她一笔钱,让她跟她男人离婚。
  这远远超出了屈珍的想象,她简直不敢置信,杨家这种人家,居然愿意补偿她?
  她几乎没有犹豫,冲到了门口马路上,可惜姚栀栀开的那辆黑色轿车已经不见了,只有身后的灯火提醒着她,她还没有完全逃离现在的牢笼。
  她默默叹了口气,不免懊恼,连句谢谢都没说,真是失礼。
  她转过身去,握住屈瑶的手,问道:“你说,明天我买点什么去看看她家孩子才好?”
  屈瑶想了想,劝道:“别去,你跟赵云祥的事情闹成这样,邻居都笑话你呢,姚主编又帮你谈了离婚的事情,你要是跟她交往密切,少不得被人怀疑她跟你是一丘之貉。我看还是算了。”
  “可是……”屈珍知道妹妹说得对,她也知道自己没脸上门,可是,大恩难报啊。
  屈瑶只得再次劝道:“你要是真想谢谢人家,那就等她开学了写封信到她学校吧,在嶷城这里,还是别给她添乱了。你赶紧进去吧姐,找一下你的结婚证,跟我走,今晚不住杨家了。”
  屈珍点点头,也好,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如果她还住在杨家,难说不会遭遇危险。
  屈珍进门后看了眼,还没有开口,杨母便抓起手边八仙桌上的茶缸子,砸在了屈珍脚下。
  屈珍没有躲,她定在原地,尽量平静地看着这个歹毒的婆婆,以不变应万变。
  杨母憋屈啊,她压根不知道那个姚栀栀怎么知道她儿子在外面有孩子的,这事要是闹到农机厂,他儿子的前途就全完了。
  没办法,他们老杨家只得哑巴吃黄连,认了这个亏本买卖。
  可是姚栀栀现在走了,杨母没了顾忌,越想越气的她,总想做点什么,要不然,屈珍岂不是太得意了?
  没想到,她这茶缸子刚砸出去,门口便响起了一阵狗吠声,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狼狗从马路上冲到门口,对着杨母龇牙咧嘴。
  杨母吓得尖叫一声,躲在了儿子怀里。
  屈珍虽然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还是恶心得翻了个白眼。
  有些事情她是不好对外说的,比如她刚结婚那会儿,婆婆总是打听她跟她杨冲的房事。
  再比如她婆婆张嘴闭嘴,总跟别人说什么是她抢走了婆婆的儿子,还说什么养儿子就是白搭,有了老婆忘了娘。
  天天跟唱大戏一样的,不念个三五十遍,只怕太阳都没有过足看戏的瘾,不肯下山。
  到了晚上,换月亮和星星看戏了,她这婆婆更奇葩,还会趴在房门上听动静呢。
  一开始她是不知道的,直到她拿着脸盆出去接水,准备把房事过后湿了的凉席擦擦,这才知道,她这个婆婆,居然有着变态的爱好。
  这日子自然就好不起来了。
  她嫌弃婆婆没有边界感,婆婆却嫌弃她抢走了自己的宝贝的儿子,处处针对。
  鸡飞狗跳的日子,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偏偏她男人是个大孝子,于是她的挨打就成了理所当然。
  再加上娘家总找她要钱……
  屈珍想到这里,委屈被愤怒所占据,偷情的羞耻感被多年遭受凌辱的不甘所战胜,像是推动了她肺部的活塞似的,让她不禁闭上眼,深深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污浊之气,再慢慢地轻轻地吸一口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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