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哪怕跟肖守义搞在一起,那也算不得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
  老太婆怀疑儿媳妇只是虚张声势, 依旧紧闭嘴巴, 试图硬抗到底。
  可是很快, 那尖锐的刀子,便捅进了她的伤口,单薄的扁平的刀身,只是这么扎进去, 便已经足够残忍, 没想到高主编还握着刀身,在伤口处旋转起来。
  那就像是夏天的时候, 捧着一个硕大的西瓜, 一刀进去,搅动几下, 很快就可以把那附近的瓜瓤搅得稀碎, 连带着汁水一起, 从伤口汩汩而出。
  老太婆痛得双目失焦,只剩下大片的眼白。
  嗓子像是破旧的风箱, 听不见具体的字句, 只剩模糊的呼哧声,宛如钝刀子在破鼓的边缘来回拉扯。
  老太婆想讨饶,可是为时已晚, 刚喊了个敏敏,就被剧痛折磨得失去了意识,脑袋一垂,昏死过去。
  高主编还是头一次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婆婆, 但她非但没有觉得可怕,反倒是觉得格外的畅快。
  “你不是会跑吗?怎么不跑了?
  你们不是打发叫花子吗?我守寡守了这么多年,你们对得起我吗?
  我没给你们家生孩子吗?我没有把慧慧养育成人吗?
  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要个儿子傍身,你们也同意了的。
  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你们可是比我还开心呢,怎么,孩子病了就不配做你们的孙子了是吗?
  是啊,我的儿子,成了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可是那又怪谁呢?怪肖守义啊,他抽烟,他酗酒,他到处乱搞,是他的种子有问题啊,不是我这块地不好啊,要不然,慧慧怎么什么缺陷都没有呢?
  你们不去怪肖守义不学好,却怪一个没有断奶的孩子成了妖怪,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那猪狗不如!”
  “……”
  高主编一边喃喃的哭诉,一边拿手去接老太婆身上流淌的血液,往老太婆的脸上身上涂抹,一个鲜血淋漓的老太婆,极大的刺激了她的感官,她被压抑多年的欲望,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涂完老太婆的脸颊,她又去涂抹老太婆的手,老太婆的脖子和其他部位。
  不过,她很快就感觉到了无聊,有什么意义呢?降温了,老太婆穿得很多,她又懒得扒开老太婆的衣服,便干脆不涂了。
  转过身,她看向背篓里一脸懵懂的孩子,一边落泪,一边凄惨的笑着:“儿子,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好可怕?别怕,妈妈是为了你啊,妈妈一定要保护你,要问爷爷奶奶拿到很多很多的钱,要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稚子无辜,也看不懂这个疯狂的母亲到底在笑什么,他只知道,他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比起前几天,可以稍微蹬蹬腿,抻抻胳膊了。
  他扶着背篓的边框,柔软的双腿不足以支撑他稳稳当当地站好,但他还是尝试着站起来,伸出他白白瘦瘦的小手,想要帮妈妈擦去脸上的泪水。
  高主编被鲜血浸染的戾气,就这么慢慢的消散了。
  她默默地靠近孩子的小手,脸颊贴上去,来回摩挲。
  稚子天真,咯咯咯的笑出声来,他什么也不懂,他只知道妈妈在跟他玩,真好啊。
  高主编就这么安静的,跟孩子手脸厮磨。
  可是很快,身后传来老太婆虚弱的哼哼声。
  老太婆又被痛醒了,那坚硬的冰冷的水果刀,就这么扎在身上,虽然距离心脏有一些距离,不足以致命,却也足够让她疼到灵魂破碎。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儿媳妇总是笑盈盈的,说话也温声细语的,她哪里想得到,她跟老头子的离开,彻底把一个无助的母亲逼到了绝境。
  狗急了尚且知道跳墙,何况是人。
  发了疯的女人,真是不要命了一样,疯狂又狠毒。
  老太婆怕了,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道:“敏敏,你别这样,你杀了我,你要坐牢的。有什么话,咱们,咱们好好说,好不好?敏敏,这些年,妈待你跟亲闺女一样——”
  “亲闺女?哈哈哈!你们会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亲闺女吗?这些年了,那个箱子你们碰都不肯让我碰一下。你们不就是嫌弃我生的是个女儿,不舍得把那些好东西给我吗?还是李悦福气好啊,她有儿子,儿子又有了儿子,没有人比她更好命了!”高主编是真的嫉妒她那个妯娌。
  这些年一直有男人陪着,男人还步步高升,风光无限。
  而她,只有深闺寂寞,只有空虚麻木。
  她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跟肖守义鬼混的日子里,水波才有了涟漪,水下才有了生机。
  她本以为这样的生机,会给她的人生带来全新的希望,没想到,肖守义很快就出事了,留下她和遗腹子,只能抱紧公婆的大腿,仰人鼻息。
  还好,她生的是个儿子,可惜,儿子的蛋不见了。
  老天像是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刚给她希望,就让她失望,失望过后又迎来转机,可是转机里却又透着危机,一着不慎,差点连儿子的命都搭进去了。
  她真的好痛苦,好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她到底哪里比别人差了?
  李悦比她年纪大,比她脾气臭。
  肖守义的其他女人呢,要么图他的钱,要么图他帮忙给她们的孩子走后门。
  只有她,她是真的希望有个依靠,有个归宿啊。
  她跟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她一遍一遍的给自己洗脑,自己都信了。
  擦去泪水,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老太婆跟前,质问道:“说,藏画有没有带过来,还是藏在别的地方了?”
  “藏画?什么藏画?”老太婆的伤口还在冒血,刀子一直扎在那里,她的生命就持续不断地流逝。
  她开始浑身发冷,开始脑子发蒙,她甚至看到了当初自己生下大儿子的时候,那初为人母时的喜悦。
  可是很快,大儿子被诊断出了先天性心脏病,她不得不以泪洗面。
  好在很快,她又有了,又是个儿子,真好啊。
  她便把她的精力和心血,全都放在了老二的身上。
  老二身体好,脑瓜子灵活,嘴巴还甜,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喜欢,老师都赞不绝口,街坊邻居更是争着抢着给他送好吃的。
  他就是个福宝,是个福星。
  以至于他比大儿子先结婚,她这个当妈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毕竟,谁愿意嫁给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病秧子呢?
  所以,她真想跟儿媳妇说一声:你看,我连自己的大儿子都放弃了,只是没有把他扔掉而已,给点吃的,给两件衣服就算了,跟守义的待遇完全不能比的。
  这真不是妈残忍,而是妈知道,那个孩子注定留不住的,既然留不住,那就不要投入感情,不要投入精力,这样对孩子对当妈的都好。
  敏敏啊,你怎么不懂呢?
  可是这样的话,她根本说不出口,她太累了,太冷了,她甚至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她竭尽全力,拉扯着声带,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呜声,像是临死前的悲泣。
  她就算想告诉儿媳早就没有藏画了,只怕也来不及了。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气头上的儿媳妇依旧以为她在死鸭子嘴硬,殊不知,她的体温已经降到了令人发慌的地步。
  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年人,要她的命,并不需要命中心脏。
  随便在身上捅一刀,就可能断送来日,看不到新一轮升起的太阳。
  而今天,她甚至连月亮都等不到了。
  老太婆再次陷入了昏迷,脑袋有气无力的耷拉着,任凭疯狂的女人再怎么嘶吼,也做不出任何的回应。
  高主编喊累了,索性一把拔出了刀子,换了个地方,再次扎了上去。
  剧痛既能使人昏厥,也能使人苏醒,就像是一块电量见底的干电池,咬两口,还是可以让收音机再复苏几分钟的。
  老太婆醒了,浑浊的眼眸也难得的清晰起来。
  她知道,她真的要去见阎王了,现在不过是回光返照,她等不到老头子来救她了。
  也罢,她把孩子送走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现世报的,这条命断送在这里,也不算冤枉。
  可是,她不忍心让老头子步她的后尘。
  她这块电量告罄的干电池,用尽了最后一丝电量,尽量口吃清晰地说道:“藏画,全都被守义拿出去……去贿赂那些狗官了,要不然……凭他那样的生活作风……他……他早就被人……被人……画,一张都……都不剩了……不要……不要为难你公公……”
  什么?
  什么!!!!!!
  高主编压根不敢相信,她到底听到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丧夫的可怜女人啊!
  她扑上去揪住了老太婆的衣领子,想要问个明白,可是蓝天悠悠,白云飘飘,逝去的生命再也无法做出任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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