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个是堂哥的爸爸,一个是堂哥的老婆。
  原主的爸爸是一个窝囊废,灾变来临的时候只知道哭哭啼啼求人保护。
  至于高烧的女儿,自然是个累赘,丢了就好。
  还好她穿了过来,虽然不记得自己之前是做什么的,但她想要活下去。
  便顶替了姚汝真的人生,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厮杀出了一条生路,成为了一个团队的绝对领导。
  可是,当领导真的开心吗?
  并不。
  团队猎获了小丧尸王,队伍里的小情侣们会搂在一起欢呼亲吻,一对兄妹当着她的面抱在一起蹦蹦跳跳。
  一个背着孩子奋斗的老父亲,第一时间单膝跪地,请求她把丧尸晶核分配给他高烧不退的女儿,为此,他愿意做她的走狗,忠诚不二。
  就连负责做饭的厨子,想着的也是他刚刚捡回来的小猫小狗。
  没有人想到,也许她也想要,也许,她也累了,也许,她也想找个人,一起分享喜悦。
  也许,她也想被人牵挂,被人惦记,被人在乎。
  不过没关系,既然没有,那就不强求。
  母老虎的威名虽然难听,起码无往不利,让她很快收编了一支又一支零散的队伍,成为了真正的一方霸主。
  原以为当了霸主就会好一点,没想到还是那个鬼样子。
  就算有人惦记着她,向她进献晶核跟其他战利品,也不过是想从她手里分到一点权利,仅此而已。
  走得越远,寂寞越深。
  站得越高,孤独越甚。
  以至于她后来杀红了眼,过于冒进,遭了暗算。
  再次睁开眼,她接管了姚栀栀的人生。
  又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那一刻,她被深深的失望包围,但她是个永不认输的犟种,既然谁都对她不好,那她一定要对自己好啊。
  生命诚可贵,自爱价更高。
  她挺过了细菌感染,熬过了高烧七天,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即便虚弱,即便憔悴,也愿意在这个世界,好好地,挣扎着活下去。
  离开那个冰冷的家无疑是上上之选,至于怎么离开,她还没有想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没想到这辈子倒是幸运,随手扶了一个病秧子,便收获了一段美妙的缘分。
  说实在的,她承认她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动机不纯。
  可他徒手抓洋辣子的样子实在是赤诚,她自然不会对他虚情假意。
  她一向如此,真心换真心应该是这世上最公平的交换。
  她孤独了那么久,寂寞了那么久,为什么不能试试有血有肉的人生呢?
  哪怕只是个病秧子呢,起码,他很尊重她,愿意撑着病歪歪的身体来求亲,不是吗?
  这大概就是她不再抵触怀孕生子的原因吧。
  自己生的,总该是至亲血脉,真心家人了吧?
  她期待着。
  可惜孩子尚小,只会嗷嗷待哺,顺便,拉她一手黄金。
  她并没有不耐烦,只坐月子闷了一个月,想出去透透气。
  谁曾想,一回来,家里便多了一大群陌生的面庞,一个个看着她,眼中没有利益算计,没有嫌弃和疏远。
  只有兴奋和期待,只有感动和喜悦。
  她不是傻子,她看得懂虚情还是假意。
  短暂的激动过后,她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记忆要钻出来了。
  是原主残留的一点点记忆碎片吗?
  还是说……她原本就是姚栀栀?
  她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不重要。
  在他们的眼中,她就是姚栀栀,而在她自己的眼中,她也早已成为了姚栀栀。
  她还孕育了一个新生命,她跟姚栀栀,已经不分彼此。
  耳边传来祁长霄的声音:“他们是你的家人,别紧张,我来帮你介绍。”
  姚栀栀不紧张,一点都不,她只是意外,只是高兴。
  原来姚栀栀的苦难人生,早在那场高烧之后就结束了,原来姚栀栀是有真爱她的家人的。
  她笑着走向院子里,来到了最像她的女人面前。
  “这是二姐姚淼淼。”
  姚栀栀笑着叫了声姐姐。
  转身,看向了抱着孩子的小老头,一米八几的身高,傲霜松柏的站姿,即便穿着便装,也能看出来是个军人。
  姚栀栀没等祁长霄介绍,径直走过去,把孩子接过来,交给了身后的男人,静静地抱了抱这个小老头:“你是我爸爸。”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姚敬宗瞬间老泪纵横:“没错,孩子,我是你的爸爸。”
  姚栀栀垫脚,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不哭不哭,我不是好好活着吗?我说呢,胡同里怎么一下搬来六家退伍兵,你安排的?”
  “嗯。”姚敬宗攥着手帕,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搓了搓女儿的脑袋瓜,“你受苦了孩子。”
  “都过去了。”姚栀栀看得很开,转身看向了一旁梨花带雨的老妇人。
  “妈妈。”姚栀栀也抱了抱她,“怪不得我这便宜哥哥总喜欢掉眼泪,优良传统。”
  谢春杏破涕为笑:“他在家的时候不那样,可能是心疼你。”
  “嗯,我知道。”姚栀栀松开她,再次转身,看向了面生的男人。
  虽然面生,但是长得很像姚敬宗,她走过去,虚虚地抱了抱他的肩膀:“哥哥。”
  “哎,是哥哥,大哥。”姚卫国也哭了,这大概真是他们家的优良传统。
  姚栀栀没有手帕了,只得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门口这个是嫂子?”
  “对,你大嫂。”姚卫国招了招手。
  崔雯笑着走过来,一把拽过姚栀栀,用力抱了抱:“小妹,欢迎回家。”
  “谢谢嫂。”姚栀栀打完招呼,终于有时间看看她那个便宜哥哥了。
  她转身,径直向他走去,姚卫华主动擦去眼泪,等着妹妹也给他一个拥抱。
  然而……
  等来的是一个白眼:“你好能忍啊,一年了,都不告诉我?我是什么很幼稚的人吗?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要瞒我瞒到现在?”
  姚卫华的眼泪还没干,愣住了。
  这不对劲!
  别人领的都是家人团聚的感人剧本,为什么他领的是被妹妹责备的滑稽剧本。
  他有点郁闷,刚准备解释解释,就被妹妹拽到了怀里,狠狠抱了抱他:“傻哥哥,以后有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我没有那么脆弱。”
  姚卫华松了口气,还以为她要跟自己吵一泡,原来只是虚张声势。
  他笑着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你要勒死我了。”
  “出息。”姚栀栀松开他,转身进了房间。
  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抓了一托盘的糖果瓜子,她蹲在门口,看着哥哥姐姐家的四个孩子,笑眯眯:“超美,来,找姨姨吃糖糖。”
  超美像只快乐的小喜鹊,欢呼一声来啦,迈动小短腿,晃动着两个羊角辫儿,一脑袋扎进了姨姨的怀里。
  把姨姨手里的糖果都撞掉了。
  姚栀栀开心地搂住这个小乖乖,这次不怕唐突和冒昧了,自家宝贝,狠狠亲两口再说。
  超美高兴坏了,等姨姨亲完她的小脸蛋儿,也抱着姨姨的脖子,亲了亲姨姨的脸蛋儿:“姨姨,吃糖。”
  姚栀栀抱着小家伙起来,一眼看到噘着小嘴不高兴的超英。
  只得把超美交给旁边的崔雯,俯身张开双臂:“小乖你叫什么?姨姨抱?”
  超英吃醋了,上次过来,姨姨就只抱了妹妹,这次还是。
  还好小姨看到他了。
  他就这么臭着脸扑的到了姨姨怀里,背对着大家,偷偷扬起嘴角。
  嘿嘿,终于。
  姚栀栀也亲了亲这个小乖乖。
  小乖乖难为情地摸了摸脸蛋儿,自我介绍:“姨姨,我是超英。”
  姚栀栀赶紧夸了夸:“超英啊,真有志向!”
  为了表示一视同仁,她把另外两个孩子也叫了过来,都亲了一口脸蛋儿,抱在怀里掂掂体重,最后各自抓一把糖,皆大欢喜。
  院子里很快忙碌起来,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身上有黄金的赶紧去换衣服,身上不脏的则张罗着帮忙做午饭。
  洗衣服的活儿被二姐承包了,姚栀栀便叫上婆婆,去邻居家借桌子和板凳。
  今天这个阵仗,一桌子是坐不下的。
  包括那六家退伍兵,都该邀请一下,权当是孩子的满月酒了。
  胡同里很快热闹起来。
  毛阿姨听到动静,凑过来看了眼:“呦,阿凤,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啊?”
  “是啊老毛,这都是我儿媳妇的娘家人。”汤凤园今天开心呢,比过年都开心。
  亲家能过来,说明没事了,雨过天晴了。
  而且他们过来,肯定不光是为了看栀栀,也是为了开庭吧。
  这都延期大半年了,也是时候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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