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浑身一僵,脸颊骤然更加发热发烫的同时脑子里浮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跑。
  穿好后没胆量去照镜子,此时此刻他也只能靠想象去唾弃雄虫眼中的自己:爬床、蓄意勾/引、妄图色/诱……
  几乎每一项都是雌奴守则里大写加粗的禁止条例,他一定是被那本书夺了舍,不然怎么会想出这么头脑发热的方式。
  雌虫深吸口气,极致的无地自容让他羞得抬不起头,也根本不敢对视,慌乱着眼神慢慢磨蹭挪后半步就想先跑。
  然而他刚颤抖着伸出脚,就听雄主轻笑一声,仿若无数个同样的夜晚般,平静掀起被子。
  “还不上来睡觉?”
  诺维顿了顿,理智和情感的拉扯里终究是渴望占据了上风。他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丢虫画面,闷着头用力钻进科恩的被窝里。
  被种种刺激得发晕的大脑终于找回了惯常神识,诺维把脸重重藏进被子里,在极度羞愤中企图用黑暗憋死自己。
  可下一刻,逆着他的自暴自弃,一只手却探进他的被下。
  同样的另一只手覆上脑袋,一边温和地摸着他的头发,一边在温暖被窝里摸索着帮他褪下那条惹了事端的东西。
  尺寸不合适的衣服将好不容易养出的那点肉勒成滚烫,微凉指腹划过,惹出阵阵心悸。诺维乖乖任动作,整个顺从过程中脑子里只剩下自己怎么敢的羞愧绝望。
  “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大概真的全无经验又为了省钱,雌虫买的东西材质相当粗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着疼和羞把这不合适的玩意一点点穿上身的。
  科恩心里禁不住发软,看着身旁仍死死埋着头羞得不敢见他的虫,一边安抚问着,一边单手摘下抑制环。
  温醇精神力缓缓而出,极大平复着雌虫怦怦乱跳的慌乱。
  他躲在黑暗里,在一声声如雷心跳中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绝望:都这样了,雄主竟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雄主……”
  雌虫摇摇头,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灰蓝色眸子,说不清什么滋味地望着科恩。
  床头的读书灯极大地平静着整个夜晚。他赤裸在雄主的被窝里,而他的雄主靠坐在床头,手一下下抚摸过他的焦灼,如每一个相处的夜,让他即使在这样巨大的难堪中,也难得积攒出一丝开口的勇气。
  “雄主……”
  雌虫垂眸:“您是不是……对我不感兴趣。”
  ……也不喜欢我。
  这已经是雌虫开口的极限,即使极力保持着淡然,声音里的沮丧依旧要将他淹没。科恩挑眉,手向下,在雌虫藏起的另半张脸颊上用力抚了把。
  “哪有的事,现在还不到时候而已。”
  诺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地低下头,由着科恩隔着被子将他抱住。
  雄主的怀抱非常温暖,可他没来由就觉得瑟缩。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s级曾经那些耳熟能详的声名远播——不婚主义单身虫,帝国登记处削尖了脑袋都没能往他家里塞进去虫的头号刺头。
  他知道自己能够留在雄虫身边是源于一个误会,那么他收留自己,即便只是可有可无的雌奴,应该也是非常非常不情愿的吧。
  ……何况自己,还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
  作者有话说:
  ----------------------
  第19章 二检(上)
  沮丧情绪起来,就极难再压抑回来。
  纵使诺维每天晚上都要去主卧被科恩抱着睡觉,且科恩每天晚上都在温和询问他有没有要和自己说的,他也每次都只是摇头,抿着唇将自己认为成累赘。
  巨大的狼狈无措肆意土崩瓦解着最后可称之为尊严的坚持,他根本不敢提二检的事,就这么鸵鸟般得过且过着,直到他成为雌奴的第十五天——
  也是帝国登记处针对新雌奴的法定二检之日。
  从前一晚开始,脚踝上的电子监控仪就在持续不断地放着电,作为帝国登记处监管雌奴最有效的工具之一,誓要用连绵不绝的疼痛惩罚抢先提醒着不要逃避。
  诺维被电得睡不着,加上心里本就惴惴,早上科恩起床上班时便也跟着睁开眼,趴在床上如往常一样看着雄虫忙东忙西,并在雄虫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前主动从被窝里钻出来,乖乖等待他返过来为自己放东西。
  然而这一次,科恩意外地没有动作,只是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俯视着雌虫赤裸在空气中的身体,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冷,循循善诱地补充提示道:
  “譬如你遇到的困难、想要我帮忙的事情……什么都可以,有想要对我说的吗?”
  顺从趴着的虫浑然不知雄虫的苦口婆心,身体骤然一滞后快速垂眸,用力把头摇成拨浪鼓。
  见此科恩意义不明地冷笑声,破天荒什么都没做,仅是拽过薄被盖在雌虫身上,就这么走了出去。
  楼下传来有虫离开的关门声,诺维心事重重地留在床上,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床边放着他今天要穿的衣服,是刚刚科恩当着他的面拆封的,干洗店的标签还挂在上面——换言之,是一套完完全全的新衣服,丁点雄主气息都别想拥有。
  没有东西的身体、毫无雄主气息的衣服……一件件一桩桩,似乎都在再次肯定着那个答案。
  他强忍着失落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站在主卧的等身镜前,对视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
  也不怪雄主不感兴趣,他看到镜中虫硬邦邦抿起的唇。
  因为连日来的辗转反侧,勉强算做能讨得欢心的眉目也在散发着冰冷疏离,灰蓝色眸子更是沉寂得犹如一潭死水,任由低垂的长睫投下一大片无法驱散的阴影。
  目光向下,是剪裁得当的黑衣黑裤。合身长裤无法完全遮挡掉电子监控仪,脚踝上,那个时刻显示在线记录的绿光已经闪耀成醒目的黄,伴随着滋滋电流催促着二检。
  曾用做下单的复古电脑还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可笔挺黑裤包裹下的身后,却已是他全然陌生的空白。
  没有雄主气息的浸透,也没有雄主物品的残留,他看起来,和十五天前来到这里时没有任何区别。
  孑然一身,孤零零一只虫。
  眼眸垂下,掩盖掉其中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复古电脑是他联系雄主最后的机会,一旦走出这间房子,他就只是任虫宰割的雌奴,没有虫权,虫尽可欺。
  可一无所有的雌虫在镜子里静静望了好一会,终是什么也没做,敛眉关门离开。
  这是诺维成为雌奴以来第一次独自踏出家门,因为没有积攒出足够勇气和雄主讨要授权,此时的出行方式只剩下最原始的步行。
  好在为了更好地服务雄虫,帝国登记处距离雄虫聚集的高级住宅区并不算远。
  雌虫默默盘算着时间:倘若他早点出发,即使二检结果不够好、需要接受惩罚,返回的时间应该也能来得及给雄主做晚饭。
  ……如果雄主还会想吃他做的晚饭的话。
  作为真·背负种族繁衍之任的机构,二检之地帝国登记处素来以位高权重、又不近虫面著称。
  其办公大楼高耸入云,被视为箴言的大理石白玉丰碑更是悍然耸立门前,慷锵有力地刻着六个大字:繁衍高于一切。
  行至门前的诺维目光无意间触及,难得畏惧地缩缩脖子。
  这六个字就像一个诅咒,笼罩在千千万万雌虫头顶,强迫他们心甘情愿地接受所有残忍对待,并美化成合情合理。
  即便是被当成物品使用、放弃尊严放弃一切还是要像出厂品一样在日后返回来被检查合格程度,也不过是遵循帝国法律赋予的繁衍特权而已。
  二检的房间在地下室二层,顺着指引,诺维下到地下室,走到最里面一扇门前。
  阳光渗透不到的地下空间里,灯光忽明忽暗着,混杂着走廊两侧房间隐隐传出的痛苦尖叫,沉闷地几乎喘不上气来。
  诺维抿住唇,怔怔望着眼前的门,驻足不前。
  他在雌奴守则里学过,二检过程类似检验盖章,需要确保他们真的有被使用,尤其对于他这种获罪军雌来说,更需要证明自己对雄主的存在价值。
  可此时此刻的他,什么都没有。
  他不知道帝国登记处会不会由此判定他二检失败,也不知道二检失败是不是就要重新被送回军事法庭进行审判。
  他觉得这些他都应该在意在乎,可在昏暗地仿若永远都望不到头的走廊里,他脑中浮现出的却只有温和注视着他的科恩。
  “雄主……”
  脚踝上的电子脚铐拼命放电催促,诺维顿了顿,依旧颓然地放下准备叩门的手,近乎示弱般喃喃出声。
  在未知的恐惧和一望无际的绝望里,他终于放逐真心,向着从未眷顾过他的神明认真祷告,倾诉出最深的渴望: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