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已经失去魂魄许久的余清都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了,沉重得无力加载信息的脑子在被提到时,像是老旧腐朽的机器, 只能单一的输出仅存的信息。
  卤什么?
  喜欢卤什么?
  有什么好卤的?
  相长歌可以吗?
  余清语气飘渺,声音也很轻,相长歌只听见她幽幽的答了三个字:相长歌。
  听清的那一瞬间,相长歌陷入了思考。
  余清这个回答,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仅是随意的叫一声她?
  仔细想来,似乎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毕竟如果是后者的话,她为什么要在自己问她时,叫一声自己的名字呢?
  还是用着那样,飘渺的,下意识般的,轻柔语气。
  想回去躺着睡觉,不想去制香或许做卤水?
  可她仅喊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就又不说话了。
  也就是说,余清,就因为自己老是逼她烦她让她早睡早起按时吃饭,她就生气到想把自己做成卤味,吃吧吃吧的把她给吞了。
  好浓郁的怨气。
  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厉害了的相长歌笑了笑。那是个没什么含义的笑容。
  小姐可以试试。
  ?
  周边怀疑自己耳朵的三个人:?
  等一下,她们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还在说卤水卤什么好吃的事吗?怎么好像她们一下子就不在一个频道了?
  难道有钱人的脑回路和她们就是不一样?
  余清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相长歌回了什么,反正被问到她的时候她随意的应两下,没被问到就出神机械的往前走。
  直到到了花园准备踩上花房门前的几阶台阶时,一只掌心滚烫的手,隔着披肩握上了她的手臂。
  薄薄的布料隔绝不了对方的温度。
  就那一刹那,像是在冰天雪地中已经被冻僵硬只顾重复着简单指令往前走的余清,在那份热度里,离体的魂魄回归,她突然回了神。
  无神的黑眸有了焦距,她侧眸一看,跟在她身边怕她走着走着晕乎乎摔了的相长歌,单手扶着她的手臂,提醒道:小心台阶。
  余清:
  眨了眨酸涩的眼,就着对方些许的搀扶力道,余清板着脸的进了花房。
  卑鄙,实在是太卑鄙了。
  余清想。
  她还不如不和自己说话,让她一直保持着那种昏昏欲睡浑浑噩噩的状态呢,起码这样她就不用花精力去面对她并不感兴趣的事情。
  她早不和自己说话,晚不和自己说话,非得在要到花房的时候才和自己说话,这不就是想把她的瞌睡虫赶走吗?
  心机、太心机了。
  并不知道自己的贴心在对方那换来了卑鄙又心机称号的相长歌见余清打起了点精神,看样子应该不会走着走着原地倒下了,她这才把目光移到周边。
  与外面的花园不同,花房里的花都是一些在透明玻璃和明亮阳光下显得十分绚烂奇异又昂贵的花种。
  花房四面都是玻璃,冬天时这里还会成为温室,以保证主人家无论何时想赏花,都能第一时间看到娇艳欲滴的花朵。
  而此刻,接近两百平方的花房里,除了散发着清香味道的花朵外,边上还有位穿着旗袍的女士在桌前研磨着什么。
  见几人进来,她忙起身和她们打招呼,又着重请余清坐下,给她介绍起长桌面上的香料。
  制香师傅虽然看上去经验丰富,抬手投足间都透着自身知识底蕴深厚的气息,却不喜欢赘述和说教。
  只简单的介绍完后,就给大家示范的做了起来。
  余清原本确实对这个不感兴趣,不过来都来了,她也就随意的看了几眼。
  看着看着,就有些入迷了。
  她没有接触过制香,而现在看着师傅做,看她一点点的打粉过筛混合明明是很枯燥的过程,她却觉得静心。
  似乎有点意思的样子。
  人一旦对什么东西起了兴趣,就会忘记疲惫和时间。
  等香切好成型,师傅嘱咐着接下来要好好的保存阴干后,余清才发觉自己累得腰膝发软双腿虚浮。
  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瘫,余清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现在起码是下午六点钟过了。
  原来一天这么长,她能做这么多事吗。
  我还以为香是马上就能做好的呢,我都想着今晚就点来试试了,没想到还要等阴干才能用。
  说完,葛不凡伸了个懒腰,又去洗了手,接着走到余清身边,关怀的问:余小姐,是不是累了?我给你按按吧。手上用劲多了第二天手臂会酸痛的,提前按摩一下会舒服些。
  制香工序多,不管是哪部分都要用上手,忙碌了几个小时,手肯定会酸累。
  而看着就弱不禁风的余清一看就是那种少运动的娇气小姐,不松松肌肉,她都怕她明早会因为乳酸堆积而疼哭。
  看美人受罪什么的,她葛不凡可做不出来。
  而突然接收到热情的余清很是不适应,她下意识的去找寻相长歌的身影。
  刚学制香的时候,相长歌并没有跟她们四个一样上手,只是在周边看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悄无声息的走了。
  走了?
  她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面对着三个极其自来熟的人就走了!
  局促不安的余清在心里想着,等发工资的时候她一定要扣她工资才行。
  相长歌不在,该面对的还得自己面对,余清看向正笑着等着自己意见的阳光小姑娘,她抿着唇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并不需要。
  如果她要按摩的话,会有专门的师傅,又或是杨姨她们来。
  哎呀没事的。
  葛不凡实在是个很热情又自觉的人:你放心吧,我在家里时不时还给我的老妈按呢,我很有一手的,你就放心吧。
  余清:
  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这是她接不接受的问题。
  边上的楚可可见状也靠了过来:按摩吗?那我可以学吗,学会了我就给自己按按。
  古早文的女主七成都出身微末,甚至原生家庭均很窒息,不是爹不疼爷不爱的就是全死光了寄人篱下。
  剩下的三成则是真假千金里的真千金,明明有很好的家世,却被反派偷梁换柱,然后成为反派家里的小奴隶长大的那种。
  楚可可是前者。
  父母离婚后,母亲独自走了,留她和可怜的妹妹担惊受怕的跟酒父亲生活在一起,从小受打骂挨饿都是常事。
  直到父亲喝醉酒在路上被车撞死,她才像顶开大石的野草,见到了阳光。
  而因为妹妹的病,无依无靠的她一直是半工半读的状态。
  只要能挣钱的兼职,她都会去做。
  只是,她也会累。
  当然可以啊。
  葛不凡大方的说:我外公是老中医,我这手就是和我外公学的,其实也不难,你认真学肯定能学会的。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余清:
  学什么,她这个教学样板还没同意呢。
  姚凝然甩了甩手臂,接了一句:我倒感觉还好,可能是平时练琴的时候习惯了。
  葛不凡闻言有些不赞同:习惯是一回事,好好对待又是另外一回事,你现在感觉还好,日积月累的积劳成疾了怎么办。
  姚凝然听着感觉十分有道理,也跟着凑了过来:那我也学学。
  被三个人围着的余清:
  有没有人听听她的意见,虽然知道她们是好心,但她觉得她真的不需要啊。
  好在没等到余清的准话,葛不凡也不会直接上手,只是用着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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