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知道你的身份吗?
  余清发自内心的诚挚一问。
  相长歌点头:知道。
  余清把平板往相长歌面前一扔:知道就行,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其他的不用你多管。
  相长歌拿起平板,在余清的眼角余光下掀开西装外套,将平板往身后的西装裙裤头处一塞。
  在余清震惊的目光下,徐徐道:我分内的事,就是让你养好身体,将你养得白白胖胖,身心健康能蹦能跳积极向上。
  余清:
  她在说什么啊,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她爸妈到底给她找了个什么管家啊?
  忽视掉难以回神的余清,相长歌说完,抬手摁了床边的响铃。
  很快,就在外头等着的医生进来,帮余清将打完的点滴拔了针,又恭敬的和相长歌聊了两句关于余清的身体情况,这才和余清打了声招呼,提着药箱出去。
  等医生的身影消失了,余清的目光又落回相长歌身上。
  那医生是她爸妈还在世的时候就给她找来的,算是疗养医学领域里的大拿,她从没见她对谁这么恭敬过,就连自己以前父母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可她刚才,亲眼看见那医生冲着相长歌笑得谄媚。
  怎么办到的?
  余清在心里暗暗的想。
  不过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相长歌指尖碰了碰床头柜上的百合莲子粥碗边,感觉温度差不多了,就起身,毫无顾忌的伸手进了余清的被子里。
  在余清沉默又惊恐的注视下,跟抱小猫一样把她抱得坐起,靠在了床头。
  接着拿过托盘举在余清面前,惜字如金般的道:吃。
  早在下午听系统说她起床了,来敲门想叫她去吃东西却刚好看见她晕倒时,相长歌就知道面前的人很轻。
  抱她回床的时候,相长歌低头看了自己的怀里好几眼,才确认自己真的抱了个成年的女性在怀里。
  看来自己的任务完成之路,很漫长了。
  余清:
  百合莲子粥微甜的味道钻进了鼻尖,莫名的,余清感觉到肚子有点空。
  可那只是肚子的问题,她的嘴,她的思想,并不想吃东西。
  余清撇开头:拿走。
  相长歌拿走了。
  感受到身前一空,余清满意的转回头,下一瞬,半勺莲子粥出现在自己嘴边。
  温温热热的,温度刚刚好。
  漆黑的眸子瞪向面无表情的人,那人也在看她,又是一个字:吃。
  余清:!
  她这么大了,她都忘了上次吃东西被人喂是什么时候了。
  你拿唔唔唔
  余清刚想说话,瓷勺见缝插针的塞到了她的嘴里,为了不把自己的牙撞疼,余清只能憋屈的张开嘴吃进去。
  不知道是谁熬的粥,绵绵软软的,不管是口感还是滋味都很好,但余清吃着吃着却眼圈红了。
  这管家,好凶。
  她不是爸爸妈妈给她精心准备的管家、她的玩伴吗,为什么这样凶巴巴的对她?
  爸爸妈妈到底是为了她好,还是想干什么
  她不是雇主吗,为什么会这样被人欺负。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她,她都还没七老八十呢,就被护工欺负了。这样的日子,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相长歌不知道面前人都在脑补什么,但看着对方慢悠悠的咀嚼着,嚼着嚼着,发红的眼尾红晕愈盛,她抿了抿唇。
  又不是喂你吃毒药,你哭什么?
  一整天不吃东西,起来低血糖晕倒难道才是你想要的?
  还是说对比用嘴吃东西,你更想直接打葡萄糖针?
  余清听得忍不住揪住了被面,咽下嘴里的东西生气反驳道:谁哭了!
  相长歌:没哭,就是眼睛红了而已。
  余清瞪她:我这是被你气的!
  你信不信我解雇你!
  相长歌低头又盛了一勺莲子粥递过相长歌的嘴边:信。
  余清满意了,下意识的张嘴吃掉那勺粥。
  吃完,她又道:家里的大小事,招人解雇人什么的,你怎样我都不管你,但你少管我。
  现在这个家里她说了算,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需要人管。
  余清没有朋友。
  从小和她说得上话的同龄人,只有书里的男主上官旻一个。
  现在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出现在她身边,还是亡故的父母早早为她安排好的,不管怎样,她都会对相长歌多几分耐心。
  以至相长歌现在这样类似于以下犯上的行为,余清也没真的冲她发火。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被人百依百顺的她,连发火都不会。
  也可能是,她本来就是一个孤独至极很缺爱的人。
  不管是那个带着炸鸡香的怀抱,还是刚才那个有力的双手,都在不知不觉中,让她想贪恋几分。
  你只要按照作息表正常作息饮食,我就不管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刚准备给相长歌一点好脸色却又听见她这样一句话的余清登时又皱起了眉头:相长歌,我才是雇主,你凭什么要求我要做什么!
  因为我的职责,就是照顾好你。
  职责吗。
  余清盯着面前离她极近,一勺又一勺喂她粥的人,有些出神,
  她这会儿身上没有炸鸡香了,不知道是碗里的莲子粥的味道,还是她身上也沾染上了,余清只嗅到了清甜的粥香。
  她恍惚想起平时这会儿的自己会在干什么。
  应该是在画画,又或者是在弹琴,也可能是在影音室里看电影。
  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窝在床上,被人一勺一勺的喂着粥。
  她不会在床上吃东西的。
  对,是因为她不会在床上吃东西,才不会是因为没人喂她。
  相长歌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眼圈又发红的人,陷入了思索。
  怎么又要哭的样子?
  吃不下了?
  相长歌看了眼还剩个碗底的粥,问道。
  从书里就知道余清胃口不大,有时候一整天不吃东西都是常事,虽然她盛粥的碗也不大,但突然吃得多了人也会不舒服,相长歌也没要求对方一定要吃完。
  陷入自己情绪的余清听到她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嘴上说着不吃不吃,但相长歌在喂她就在吃,一碗粥现在只剩个两口就要吃完了。
  咳,余清收回发散的思绪清了清嗓子,撇开头,对,吃不下了。
  相长歌没说什么,看着只剩两口的粥,手一抬头一扬,哗啦两下就把碗底的粥给干了。
  眼角扫到她动作的余清:?
  不是,那是她喝剩下的啊。
  她家难道穷到连碗粥都不能让她喝个够吗?她喝一碗倒一锅都可以好不好!
  虽说这样不符合勤俭节约的美德,但那两口,那两口真的有必要节吗?
  拿上托盘和空碗往外走的时候,相长歌又提醒了余清一句:我已经加了您的联系方式,记得同意通过,到时候我会将您的每日计划表发给您。
  说着相长歌看了眼腕上刚刚刷余家的卡新买的手表,又看向这会儿脸跟着眼尾一样莫名也红了的余清。
  顿了顿,才道:现在是下午的三点四十分,您可以再休息四十分钟,我约了品牌方下午四点半送衣服样板过来,小姐你也该重新置办新衣了。
  等房间门关上了,余清才往下一滑,又躺回了被窝里。
  脑海里反反复复的都是刚那人一仰头喝完碗里粥底的画面。
  不是,她为什么要把她的剩粥喝掉啊?
  她故意的是不是。
  肯定是了,她肯定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逼迫自己多吃东西不剩饭,不然,她就会在自己面前把她剩的东西吃掉,让她羞愧难堪。
  果然,每个人都有着她们自己的小心思。
  余清闭上眼,低低的说了句,刚想陷入悲观的情绪里,又倏地想到什么。
  等一下,她刚刚说什么?
  四点半,叫她起来看衣服样板,她该买新衣服了?
  她买新衣服干什么?
  她天天在家睡衣睡裙的换着穿,需要什么新衣服?
  现在买了新衣服,以后不会还会逼着她出门,再往后逼她去参加酒会继承家业什么的吧?
  想到这里,余清躺不下去了。
  谁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管家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从床上起来,赤着脚,余清在房间里兜兜乱转,等找到昨天周嘉翼送来的合同和遗嘱后,她也气喘吁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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