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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阮与墨为了自己顶撞外婆,挡在阮汉霖之间的身影浮现在阮与书眼前。
  甚至他对远洋掌权位置的渴望,都是源于权利能够更好的保护阮与书。
  曾几何阮与书暗自神伤只觉得亲情缘薄,后来他才恍然意识到拥有太多本不该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情分。
  尤其是回到那个村庄后,看着破败不堪的“家”和卧床不起的老人时,阮与书意识到当年的张岚有多勇敢,她的勇敢让他不必烂在泥里……
  “你们俩先别顾着煽情,我这药快输完了,能不能来看一眼。”
  阮汉霖适时打破病房里煽情的氛围,互诉衷肠这种事他和小崽子二人世界的时候展开就可以了,不需要阮与墨在场。
  “哟哟哟,这哪是输液啊?这是输的醋吧?酸味那么浓。”不得不承认阮与墨翻白眼的功力得阮汉霖真传,且练得炉火纯青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阿书,我和你说哦。一定要好好管管他这控制欲强的坏毛病,看看我家桦桦多通情达理。”
  “啧!阮与墨你夸他好歹也找个切合实际的点。”拔完针的阮汉霖相当于摆脱束缚,仿佛下一秒就要起身暴揍煽风点火的阮与墨一顿,“当年是谁因为你和社团出去聚餐没带他,险些把社长的公费出国留学给搅黄啊?你可真好意思夸他。”
  “那社长到最后不还是顺利出国了。”阮与墨据理力争。
  “那不是因为连哄带骗才勉强过关!”阮汉霖得理不饶人。
  “阿书,你看看他!”二人合声倒是十分默契。
  “行了,你们别吵了。”阮与书第一次体会当幼儿园老师的心情,两个幼稚鬼吵得不可开交。
  就像回到六年前的某个晚上。
  就像那些分别的痛苦从未发生。
  林桦是晚上下班后抵达医院的,瞧见阮与书挂彩的模样眼神中居然露出些许赞赏。
  “这才像你。”
  阮与书下楼去东西的路上和林桦在电梯口偶遇,他没来由的一句话让阮与书摸不着头脑。
  “我说,你就应该是这样而不是逆来顺受地去承担不属于你的错误。”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林桦侧过身直视阮与书敷着纱布的脸。
  “感情上的错误从来都不应该一个人承担,所以不存在你所说的‘不属于’。”
  “我说地不仅仅是感情,还有你的出身和经历,当年对着我大打出手的阮与书就是这样的眼神。”
  出了电梯林桦走在前面,看着他的背影阮与书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不然当年打他怎么还让他念念不忘呢?
  病房热闹起来,阮汉霖难得地露出笑容。
  其实他平日总是笑着的,对护士、对护工、对阮与书和阮与墨……
  但笑中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那种表情出现在阮汉霖脸上有种违和感,天之骄子不该露出那样的神情。
  好在时间还很长,阮与书会陪着他接受治疗,每天叮嘱他按时服药,终有一天阮汉霖会穿过阴霾生活在阳光之下。
  明明曾经同床共枕过,但今晚躺在同一张病床上阮与书望着天花板难以入眠。
  身边的阮汉霖亦是如此。
  “阿书,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控制欲太强?”
  下午阮与墨的点评虽然遭到阮汉霖反驳,但他又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任何人应该都不喜欢被人掌控人生。
  “还好,为什么这样问?”
  “我就是觉得小墨说得有点道理。”
  阮与书猛地翻身,吓得阮汉霖往旁边躲了一下,幸好有护栏不然他非翻下这张窄床不可。
  “所以呢?你觉得小墨说得有道理就又准备放我自由?”
  面对阮与书的提问,阮汉霖默不作声。
  因为他的确是这样想的,阮与书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病秧子拴着。
  回到家里的阮与墨要是知道自家大哥把自己的意思曲解成这样,估计白眼都得翻到天上去。
  “自由我又不是没体会过,之前的六年我自由到放飞自我……但是现在躺在这儿,觉得被人管着也挺好,尤其是被有钱又有颜的阮汉霖先生管着,乃人生幸事。”
  “看出来了,放飞自我的过程中学得油嘴滑舌。”
  “怎么样?不喜欢吗?”
  阮汉霖早就退无可退,面对阮与书不停挪动他只能缩着肩膀,生怕挤到小崽子。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阮与书觉得睡前讲故事应该有助于睡眠,他开启碎碎念模式争取把阮汉霖哄睡“我当家教你是知道的,我还去酒馆驻唱,就连现在视频号的最高点赞那条还是我的视频呢。”
  “阿书真厉害,等哪天有空也给我唱两首。”
  “嗯……也不是不行,点歌四百。”
  面对小崽子的狮子小开口阮汉霖笑得眉眼弯弯,明明二百块的点歌他愣是给翻一倍。不过别说二百就是现在他说两百万,阮汉霖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立马刷卡。
  讲着讲着,阮汉霖听得聚精会神,阮与书却慢慢口齿不清沉沉睡去。
  “晚安,阿书。”
  第239章 时隔二十四年的对话
  诺斯酒店的顶层套房门口,阮与书像犯错的孩子般搓着手。
  自打张岚把他从派出所里接出来,二人的谈话不超过十句。
  他不能确定她为什么生气,只是察言观色向来是阮与书的强项,哪怕对话全无依然选择避而远之,尽量避免激化矛盾。
  可得知张岚今晚要走,他还是鬼使神差地驱车来到诺斯准备亲自送她去机场。
  “叩叩……”
  张岚拉开门,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身着淡蓝色的毛衣,头发也在脑后利落地扎起来,只是她眼角加深的皱纹暗示着她不再年轻。
  “来了,进来坐。”
  张岚把套房打扫得很干净,就像从没住过人似的。她一股脑地拿过零食,塞进阮与书的手里。
  “这些都是酒店里的,你尝尝好不好吃,我吃了块巧克力……和当年你给我的那块很像。”
  “谢谢。”
  阮与书双手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里面还有层铝箔纸。
  就像他与张岚的关系,看似疏远又有血缘的羁绊,可哪怕单独相处也依旧难以亲近。
  巧克力在舌尖化开带着特有的苦涩,待到回味甘甜时对面的人终于打破宁静。
  “小书,你不应该回去的。从我逃出来那天起,你就不属于那里。”时过境迁,张岚的语气中仍夹杂着难以察觉的痛苦。
  十年间她被殴打的次数大大小小不下百次,光是逃跑就有五六次,哪怕老太太帮她打掩护也难逃魔掌。
  在那样的境况下再次怀孕,就注定她对阮与书的态度渗透着对那个男人的恨意。
  “张姨……我有我的苦衷,好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的日子你不用再担惊受怕,更不用带着老人家东躲西藏。”
  “小书你恨我吗?”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就在张岚打算放弃追问时,阮与书摇摇头看向饱经沧桑的女人开口道“都过去了,我们还是要往前走。”
  原来不是不恨,只是就连他们的恨意都有时差……
  可不曾体会过爱,又何谈恨呢?
  就像一声声“张姨”好像真的泯灭掉对母爱的渴望,但他还是在拿了第一个月家教工资的时候,为她买了件毛衣。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穿着它。”阮与书言语间略显羞涩,他不知道该如何关心眼前的女人。
  “它穿着很舒服,而且也不旧舍不得丢掉。”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件衣服无论是折痕还是色泽,都不像是被穿过的样子。它就安静地躺在箱底,只有在张岚难眠的夜晚趁着月色轻轻抚摸着。
  “这里面是汉霖给我的三十万,我一分没动。你转交给他,要是我给他肯定不会收。”
  “这是他给你的辞退补偿……”
  “不,不是。”张岚忽然态度坚决,就连推着卡的手都骤然收紧,像忍受着极端的情绪,“汉霖当时多给我结了一年的工资,这钱它是……是……”
  是什么呢?
  张岚说不下去。
  她深知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当年对阮家的伤害,但她从没想过要让阮与书用下半辈子弥补。在她眼中阮汉霖的感情只是随便玩玩而已,尤其是当时给她这三十万的时候。
  她之所以收下,是想为阮与书留条后路。
  可如今真相大白,阮汉霖是因为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才会那般作为。
  这些天她也将二人的感情看在眼里,既然他们决定要在一起,就不能有金钱上的纠葛,她要阮与书堂堂正正的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总之,你还给他。我张岚再狠心再无情也不会收这个钱。”
  张岚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她不想称它为“卖儿子的钱”,因为她从未做过阮与书一天合格的妈妈。
  可下一秒她抖动的肩膀被牢牢抱住,那是温暖且有力量的臂膀,好像能为她撑起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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