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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那天就是一个禁忌。
  阮与书好似一根野草生长着,经历着风吹雨打。
  最后“阮汉霖”三个字就宛如一场秋雨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与生机,迎来的只有冷若冰霜……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也在一点点长大。
  同时明白令他痛苦的事实,他是不被爱的。
  阮汉霖抬起手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又将目光锁定房间内寥寥无几的摆设。
  矮柜应该是存放吃食的地方,缓缓拉开锈住的柜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袋子个头很小的土豆。
  再往旁边看还有一把米和一袋子盐,还有小半瓶的酱油。
  如果他没有突然病倒,会不会就靠着这些东西熬过这个漫长又寒冷的冬天。
  阮与书十二年前刚搬到这间仓库时阮汉霖也放心不下,也曾在窗外偷看他的情况。
  漆黑的夜晚他在床上缩做一团,即使这样他依旧总是做出那些让自己气愤的事情,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伤害阮与墨。
  偏偏他总是触及他的底线,慢慢的阮汉霖失去耐心,觉得他就是冥顽不灵的刺头。
  现在看来年幼的他只是不会表达情感,他用自己笨拙又无措的方式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同时也祈求他们能给出回应,只是每次都失望而归。
  2019年12月31日。
  今天给自己买了一个鸡腿。很香。
  他们都很开心。
  我躲在屋子里没敢出去,他们见到我会很扫兴。
  看到他们开心我也开心。
  2020年6月19日。
  小墨肚子疼去了医院我得去看看他,小家伙肯定在医院被憋坏了。
  如果我和汉霖哥说我不舒服,他会不会也带我去看医生呢?
  算了!忍忍吧!
  可肚子真的好疼好冷啊!
  他怎么就不多看我一眼!
  2020年6月20日。
  蛋糕很甜。汉霖哥一定是没看清我才从我身边开过去的。
  一定是。
  这篇日记的日期显示不过是半年前,那次阮与墨吃坏东西进医院阮与书拿着小蛋糕去看他,还被他将蛋糕摔在了地上。
  回去的路上透过车窗看到阮与书独行在瓢泼大雨中,也因为在医院乱喂阮与墨东西的事儿直接无视了他。
  现在想想小崽子那时候身体就应该不舒服了,他又该有多无助。
  2020年7月9日。
  好像做了一场美梦。
  梦里的汉霖哥那么温柔,只是我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对着他撒娇的小孩子。
  我在他心里应该是个小偷可我真的没办法,李想要一万块我以为偷偷拿出去会在大哥发现之前还上。
  如果他告诉小墨实情,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我不敢告诉他。
  算了。
  耳朵好像听不见了,头也好疼我喘不过气。
  早上还一直流鼻血,我可能要死了……
  我有点怕好希望汉霖哥可以再抱抱我,可是他只是怕我的哭喊声吵到小墨。
  一定是我太吵太惹人烦可我真的好害怕。
  大哥说我过完年就要把我赶出去,可我好像活不到那天了。
  希望在死之前能把钱还清,做人做得毫无尊严总得当个无债的鬼。
  这是阮汉霖从头翻看以来最长的一篇日记,这应该是小崽子因为偷钱而被赶出来的第二天。
  他依稀记得那天早上大家还都没起床,他就听见阮与书在下面砸门。
  当时只觉得他故意做出这种令人生厌的事儿,完全忽略他不停流下来的鼻血。
  第57章 可爱生物
  阮汉霖懊悔之余,注意到出现频率过高的名字“李想”。
  他总感觉特别熟悉。
  当时去派出所接阮与书时,抱头蹲在墙边等待认领的人群中有这个名字,生日会现场阮与书似乎也提到这个名字。
  从零零散散的文字中看得出,那一万块钱也是被“李想”勒索。
  难道阮与书有什么把柄攥在他手里?
  阮汉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鞭打阮与书的全过程,尽量不放过任何细枝末节。上帝视角下“施暴者”痛苦地皱眉,终于捕捉到那句没说完的话。
  看来是李想拿小墨的事情威胁他,不出意外应该是当初去派出所时被他有心记下,才顺藤摸瓜找出阮与书的软肋。
  阮汉霖手背青筋暴起捏得本子咔咔作响,冷静下来仔细分析,那场闹剧就不可能是阮与书故意污蔑小墨,肯定有李想在其中掺和。
  不算完美精密的圈套却套住他们,阮汉霖此刻不仅是被算计后的愤怒,更多则是不分青红皂白冤枉阮与书后的自责和痛心。
  如今头等大事是养好阮与书和阮与墨的身体,至于李想……当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2020年9月30日。
  早知道他在看就再跑得快一点,可是这破身体怎么都跑不快。
  今天吐血了,吐完血感觉舒服不少。
  把那双鞋卖了,给小墨买乐高,真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卖这么贵,不过只要小墨开心就好。
  原来第二名的奖品是鞋,阮汉霖望向床上已经沾染灰尘的精美礼盒与破败仓库格格不入,他心里的憋闷溢于言表。
  阮与书的鞋早就刷洗得发黄,即使已经是寒冬腊月,他还穿着搭眼就是地摊货的单薄帆布鞋。
  哪怕是参加比赛那天,他都没有一双像样的跑鞋。
  2020年11月20日。
  今天好像是20号。
  我实在是不记得睡了多少天了。
  小墨又被我害得进了医院,他一定恨死我了。腿好疼好像断了,我好累我
  这一天日记依旧没有写完,纸上徒留斑驳血渍。
  阮与书对于自己伤势描述少之又少,可那个“疼”字好像刻进阮汉霖的骨血中。
  2020年12月30日。
  向张姨借了100块也不知道能不能还上,那种止疼药已经没有卖了,其他的太贵我也买不起。
  这些天有点儿怕黑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不知道汉霖哥和小墨什么时候回来好想他们。好想再和他们一起看场烟花真的好想。
  至此是阮与书的最后一篇日记,阮汉霖再翻翻里面夹着的都是名片和手写电话小纸条,基本是各个餐饮店的老板和负责人。
  阮与书每天起早贪黑地打工却连买一双棉鞋和止疼药的钱都没有,文字表达不足以描述出他处境艰难的万分之一。
  阮汉霖才翻看一会儿日记手指就被冻得酥麻,他却独自熬过十二个寒冬酷暑。
  “汉霖?汉霖?”
  “啊?张姨有什么事儿?”
  张岚叫阮汉霖好几声,那人都愣在原地不动可把她吓坏了。
  张岚把手中的保温袋提了提道:“汤已经炖好了,马上也到午饭时间,我送去医院吧!正好顺路再买条鱼,你们回来之前就能赶回来。”
  “买鱼?”
  阮汉霖因为当年的事很少吃鱼,阮与墨在长身体张岚经常会变着花样儿给他做鱼吃。
  这突如其来地回忆让他有点恍惚,阮与书又有多久没有吃过鱼?
  “他前两天就说想吃鱼,可那天你们不回来我就想着第二天去买,早知道我那天就应该给他做的。”张岚语气中满是懊悔。
  “嗯。张姨你多买几条,清蒸红烧熏鱼炖汤都做一点儿。”
  时间隔得太久阮汉霖已经忘记他喜欢吃什么,六岁的他还是个不会吐刺需要人把鱼肉剔下来喂进嘴里的小家伙。
  如今他已经快长得与自己一般高,时间飞逝,世事无常。
  “先生,穿小熊袜子的病人让我告诉您,他去楼下花园了。”
  阮与书看完电影却依旧没见到汉霖哥的影子,心想既然说会回来找他,就一定会回来,不会丢下他的。
  近日一直闷在病房他实在想透透气,回想偷跑出去的时候看见楼下有个小花园,于是让护士姐姐转达去向。
  阮汉霖怕阮与书再偷跑出去,连保温桶都没来得及放到病房就追了下来,扫视两圈儿发现那人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外面这么冷,连片叶子都没有你跑出来干嘛?”
  阮与书闻声回过头,阮汉霖也看清他身前的小家伙。
  是一只狸花猫。长得挺精神。
  想来应该是在这里时间长了,经常有人来逗它,都不怕人了。还一直用头蹭着阮与书的掌心,见阮汉霖过来也翘着尾巴蹭了蹭他的小腿。
  “猫猫别蹭,汉霖哥它不脏的,别……”
  阮与书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曾经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好像猫猫也会和阿花一样被踢得老远,最后在他的无能为力中慢慢停止挣扎。
  不要!不要这样对它!
  看着仰头与自己对视的阮与书眼里满是惊恐,阮汉霖才明白他在怕什么。他甚至不敢动,生怕让他误会自己有什么暴力倾向。
  怕阮汉霖伤害猫猫阮与书忽然攒足体力,拖着那条瘸腿“腾”地一下站起来。蹲得时间太久眼前出现大片黑影,站直的瞬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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