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为什么不编一个更合理的故事?或者让这件珠宝多参几次展,提高它的知名度?主人到底在着急什么?
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这就是一件为了给张鸣使绊子量身定做的珠宝?不能是假的,因为事关嘉馥得的荣誉,而没看出来这是件假古董,那就纯属张鸣草包了。
真相就是这么简单?轩意宁的指尖轻轻敲着桌子,现在的线索太少,无法支撑任何一个假设。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从铜锣湾回到港岛中西区的高级公寓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霍枭脱掉沾上大排档油烟味的衣裤走进淋浴房冲凉,由花洒落下的倾盆大雨打在霍枭健康小麦色皮肤上,形成一道迷蒙的雨雾,勾勒出一具肌肉线条流畅,有力又结实的年轻身体,晶莹的水流从他极黑的头发落下,越过高挺的鼻梁,又重重砸到锁骨上蛇头造型的刺青上,蛇头怒张,露出尖尖的毒牙。
这是一套位于港岛中西区西半山道的高层公寓,视野很好,可以直接看到维港美景,可见主人买房之品味及惊人财力。
港城民众,尤其是适龄少女对新一代珠宝大亨霍枭均有诸多幻想,小报数次报道霍枭甚至超过一众老钱贵子和影视明星,被评为最想嫁的港城新贵。原因嘛很简单,英俊多金,潇洒倜傥,杀伐果断,总而言之就是全方位360度满分,被评为看一眼就让人愧疚地觉得欠他至少一对龙凤胎的男人。
甚至有当红小花直截了当地表白:嫁人自然要嫁霍总这样的男人才够有安全感。
事实证明,想象中的男人才是最完美的。
此刻,被认为360度一百分的霍总刚从浴室冲凉出来,穿着不值钱的棉质白t和黑短裤,光着脚走进卧室,然后盘坐在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的卧室地板的一角,那里放着一张巨大黑色拼图毯,拼图毯上零零散散放着很多拼图碎片,甚至没有对照图,因此被拼好的那一小块区域和海量的拼图碎片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霍枭显然是一个非常有耐心(无聊)的人,他拿起一块拼图仔细比对,然后果断地放在他认为对的地方。他身后亮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开着一个实时监控画面,是一栋老旧唐楼里的一间公寓的门口,破旧的木门看上去不堪一击。
想到轩意宁就睡在这扇门后的小房子里,霍枭整颗心都柔软起来,像是一颗梅子被泡进可乐,泛起带着青涩香气的细腻泡沫,酸软的液体将他淹没,然后将他溶解。
而城市的另一角,一间阴冷空荡荡的地下室里,一个人正低头跪在水泥地上,他的正前方有一把陈旧的木椅,椅子上坐着一个威严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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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味小吃和海鲜大排档真的好好吃!
第8章
“知错了吗?”坐在椅子上的人问道。
“知。”跪在地上的人垂着头,但跪得笔直。
“我教你那么多,对你那么好,你呢?”坐着的人“啪”地一掌拍在木质扶手上,“生怕你出差错,特意给你一块老黑欧泊当你出师作品,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我做出来的刚玉、祖母绿还有钻石,都是能通过权威检测的。”跪在地上的人颇有些不服气。
座椅上的上位者冷笑一声:“怎么?觉得我多此一举了?”
“不敢。”说是不敢,口气却一点也不软。
“这是你第一件独立作品,万一被发现呢?你有没有想过被发现的后果?”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沉默不语。
“我不想再多说,”座椅里的上位者身影瘦削,如同一把未老宝刀,他声音威严冷厉,“该受什么罚,你自己清楚。”
第二天是公休,轩意宁因为头晚熬了夜,早晨就稍稍贪睡了一会儿,等穿衣洗漱下楼坐进何伯家的面馆里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何伯,麻烦一碗鲜虾云吞,谢谢。”轩意宁对老板何伯说了下想吃的东西,然后找了张空桌坐下,开始认认真真地擦桌子。
“轩少早啊!”
轩意宁感觉一片乌云朝自己笼了过来,然后这片高高大大的乌云就出现在了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轩意宁:“……”立刻收回擦桌子另一端的手。
“麻烦老板,两份牛肉面转丁,再各加一份鱼蛋!”霍枭倒是毫不在意,一条手臂撑着桌子托着腮,笑嘻嘻地看着轩意宁。
何伯给端来云吞,轩意宁立即起身端起准备换桌。
“哎?轩少,就这一张空桌,你要去哪啊?”霍枭奇道。
“去不会影响食欲的地方。”轩意宁头也不回。
“不会吧,我这么靓仔,怎么会影响食欲呢?”霍枭不解,问坐在他身边的李诺,“我今天靓仔吗?”
李诺:“……”您就非得犯这个贱?
“我就是觉得好巧,突然想来买束花,就恰巧肚饿想起来还没吃早餐,随机走进一家店又偏偏遇到轩少,咱们是真的有缘分啊!”霍枭感慨。
两碗加了鱼蛋的牛肉面“哐”地一下砸在桌上,何伯看透一切的沧桑声音从二人之间飘来:“后生仔,你蹲在街角蹲了三个钟,终于肯点餐啦?其实你是狗仔队吧?”
霍枭:“……”
李诺:“……”槽点太多,不知该先从哪个角度吐起。
轩意宁的背影明显地僵了一下。
霍枭知道再玩下去一定会玩脱,立刻收起刚才浮夸的演技,转为利诱:“轩意宁,我有你想要的东西。”
“哦?”轩意宁回头,“可是我想要的是你离开。”
霍枭噎了半天,然后缓缓夹起一颗鱼蛋吃掉,平复一下心情,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到轩意宁面前:“我真的有你想要的东西。”
一分钟后,这张可怜的小桌子上终于勉强恢复平静祥和的吃饭氛围,霍枭和李诺在一旁埋头猛吃,而轩意宁则开始仔细研究那张纸。
“你从哪得来的?”轩意宁皱着眉盯着霍枭,仿佛下一秒就要打电话给警署举报这人行为不端,涉嫌侵犯他人隐私。
霍枭立即识趣地举起双手:“首先,这都是正当途径搞来的,其次,我知道你想查,最后,我是诚心想帮你。”
“你诚心?”轩意宁冷笑,“那我真要谢谢你这位大佬一大早带着小弟来堵我了。”
“哎?话不能乱讲,什么小弟不小弟的,我是正经生意人,珠宝公司的总裁!”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霍枭用手肘戳了戳正在喝汤的李诺,“叫我,快!”
李诺努力吞下面汤,一脸懵逼:“老大?”
轩意宁:“……”
霍枭:“……”
“再给你一次机会!”霍枭扣下李诺伸向冰红茶的手,咬牙切齿。
李诺反应极其敏捷,立刻坐姿笔挺地狗腿道:“霍总!”
“看!”霍枭十分满意,“生意人!”
“你为什么帮我?我为什么要查这条项链?”轩意宁眯了眯眼,“还是说其实是你想查但又不懂行,想借我的手帮你?”
“霍枭,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这条项链?”
“因为……”霍枭看着轩意宁,诚恳地说,“在商言商,我当初因为一套假珠宝得以买下轩氏,我不想到时候又因为假珠宝不得不卖掉轩氏。”
轩意宁:“……”
轩意宁不知道这几年里霍枭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自从买下轩氏后,除了苦心经营让轩氏起死回生重回正轨以外,霍枭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自己面前惹人嫌恶,似乎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让人恨他不可。
“怎么样,”霍枭敲了敲桌,“有兴趣一起出个差吗?”
“没兴趣,项链是真是假和我有什么关系?”轩意宁起身走人,明明的港岛炎炎夏日,他的声音却仿佛结了冰。
“哎?你至少把早餐吃完啊?浪费粮食不好啊轩少!”
轩意宁走得很急,一边走一边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他的记性很好,记住了那张纸上的重点内容,那是一张查理的银行流水单,除了零零碎碎的日常收入支出外,上面有一笔十分扎眼的来自英国爱丁堡的大额汇款,汇款人叫琳达·安图尼斯,轩意宁在手机备忘录里快速打下琳达的汇款行地址,然后查了查航班,去爱丁堡最近的航班是晚上七点,还有时间!
“你负责盯着他,有什么动向及时向我汇报。”霍枭看着轩意宁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对一旁的李诺吩咐道。
“不是我说,老大,”李诺抢过冰豆奶,“你俩隔着血海深仇呢,没缘就别硬凑了。”
“嘁,”霍枭白了李诺一眼,“你懂什么,缘分天注定不如自己去打拼,年轻人,我们港城人不畏艰难险阻的拼搏精神你是一点也没继承到啊!走了!”
“啊?老大你去哪?”
“有事!”
轩意宁住的旺角花园街是老城花市,里面各色鲜花争奇斗艳价格却十分亲民,是港城人民买插花的好去处。一个衬衣西裤身高腿长的帅哥晃晃悠悠地走在花市里,目不斜视地走过那些玫瑰百合天堂鸟帝王花,停在一簇素净的白玫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