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蒋亮嘿嘿一笑,“郑总,是晏总叫我带孙纪年过来的。”
郑榕看向晏珩,晏珩道,“孙纪年认识精神心理科那位医生。”
“吴医生是我本科同学,只不过研究生时候我更倾向心理咨询方面,他更倾向精神医学方面。”孙纪年道。
孙纪年口中的吴医生,就是容煦精神心理科的主诊大夫。
“郑总,我陪你进去?”孙纪年问道。
郑榕犹豫了一下,其实他也并不是很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母亲的情况。
如果是以前的郑榕,恐怕肯定是会婉拒的。
但此刻,郑榕也就只略略犹豫了一下而已,就点了头。
精神心理科的诊室, 倒并没有医院其他诊室那么冰冷,就连灯光都是不是冷光,而是暖光灯。
郑榕坐在这暖色的光晕里,心却有些发凉。
原本或许还不能对郑榕说那么多,但因为有孙纪年的‘裙带关系’作保。
吴医生也就将容煦的情况告诉了郑榕。
全程,郑榕其实没有多说什么,基本全程都是在听吴医生说。
而在吴医生的讲述中,他和容煦的诊疗过程中,都是他在听,容煦在说。
从诊室出去的时候,郑榕远远就能够看到,蒋亮陪着晏珩坐在精神心理科大厅玻璃门外面的等候区。
蒋亮大概正在说什么话逗闷子,晏珩嘴角露出个浅浅的弧度,但目光不难看出有些心不在焉。
郑榕走出去之前,低声对孙纪年说了句,“刚才在里面听到的内容……”
不用郑榕多说,孙纪年笑了笑,“郑总不用担心这个,这点专业素养我还是有的。”
郑榕侧目瞥他一眼,心说要不是刚才一有你的裙带关系,吴医生立马倒豆子似的……你现在这话的可信度还更高一眼。
但郑榕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点了点头,准备走去晏珩那边。
孙纪年在后头说道,“郑总,你要是有什么想聊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不收钱。”
第80章 让我抱一下
郑榕的脚步顿了顿,转眸看着孙纪年。
“不用了。”
晏珩在玻璃门外头看到郑榕已经出来,马上就推门而入,“榕哥!”
走到郑榕跟前,问孙纪年,“没事吧?”
虽然按说,这也不是给郑榕做什么诊断,只是进去听医生说容煦的情况而已。
但晏珩还是担心。
没办法,他对郑榕就是会担心。
“没什么。”郑榕当着蒋亮和孙纪年,也不想多说,只对他们俩说道,“今天辛苦你们了,特意跑这趟。”
“不辛苦不辛苦。”蒋亮嘿嘿笑着。
孙纪年倒是笑眯眯道,“加奖金就行。”
还不等郑榕答复,晏珩先点了头,“没问题。”
郑榕眨眨眼看向他,“是你的生意吗你就做主了?”
晏珩嘴角抿了抿,有些不好意思。
蒋亮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是他弟弟的生意,他也能做主的。”
郑榕瞥蒋亮一眼,这厮在俱乐部里的时候,也不是这么谄媚的性子。
但只要一在他和晏珩跟前,总让人感觉……跟皇帝跟前大太监似的。
郑榕无奈得很。
蒋亮说道,“是了,说到你们那个弟弟,你们啥时候能去看看你们那个弟弟?我快瞒不住他了。”
晏珩发出个疑问的音节,“嗯?”
蒋亮道,“虽说每天忙于训练比赛的,但孩子到底是个网瘾少年啊,成天网上冲浪的,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他好像看到泥石流的消息,还有你那些短视频了,郑总。”蒋亮叹了一口气。
蒋亮唯一庆幸的就是,起码现在还有比赛和训练的压力在摁着晏枭,再加上他也清楚两个哥没有什么危险。
所以还能摁得住,不然估计早就飞出基地来了。
郑榕笑了笑,“改天去看看他。”
蒋亮道,“买点儿好吃的吧,最近孩子们为了比赛熬得不轻。”
“行。”晏珩点头。
蒋亮和孙纪年没逗留太久,毕竟是比赛季,他们都得驻在基地里,今天已经算是破例了。
他们离开之后,晏珩就带着郑榕走回了车位去。
两人坐进车后座,司机知道他们有话要说,马上就下车了。
车门一关上,晏珩转眸看着郑榕,“哥哥,医生怎么说?”
郑榕心情其实不好,或多或少因为先前医生说的那些内容受到了影响。
可是在听到晏珩的这声哥哥,好像那些情绪,又一点点被从泥淖中拉了起来。
郑榕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过来让哥哥靠一下。”
后排座位中间隔着个高档的杯架扶手,其实很杠着,郑榕虽然这么说,其实也没法靠到他肩膀上去。
所以郑榕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
但在库里南宽敞的后排,晏珩直接起身,几乎是单膝跪在郑榕跟前,张开了手臂。
这个姿势,让郑榕的心脏,都顿时狂跳了起来,他声音微哑,“乖乖……”
郑榕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往前倾身,将自己的额头,搁在了晏珩的肩膀上。
好像先前心里所感觉到的那些情绪,宛如冷雨般,而现在,有人轻轻为他撑开了一把伞。
“嗯,在呢。”晏珩抬手在他腰背拍了拍。
郑榕知道晏珩这个姿势肯定很不舒适,但他实在是觉得太安心了,所以,就不想让晏珩挪开。
便就着这个姿势,打算开口了。
而晏珩也没打算挪开,依旧这样近乎单膝跪在他面前。
又问了句,“医生怎么说?”
“说了很多。”郑榕靠在晏珩肩膀上,声音低沉微哑,宛如流水淙淙,不疾不徐的,将从医生那里听到的,都讲给了晏珩听。
医生说,容煦的问题挺严重的,而且很封闭,她已经来过好多次了。
这才从她口中,将那些所造成她现在这样状态的事情的真实,大概拼凑了起来。
医生说,虽然并不是绝无例外,但起码他所见过的病人里,能够坦诚事情真实的,通常是小孩子和年轻人。
而年长者,倒也不能说满口谎言吧,但他们习惯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来粉饰太平。
因为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那样,来说服自己,告诉自己做得没错。
所以很多时候,医生需要从他们的话里挑出那些真实的部分,慢慢拼凑,才能逐渐接近真实的模样。
容煦也不例外。
二十多年的偏执,如若不是因为在乳甲外科张医生那边,她始终不同意手术和治疗她甲状腺的病症。
张医生看出她可能在心理上有点什么,让她来后面这精神心理科看看的话。
容煦可能再过二十年,也不会走进这里。
就连让她来这里时,容煦都充满了抵触。
她那时候就怒骂张医生。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想治病是因为我有精神病?!我看你才有精神病!你们当医生的想钱想疯了吧!”
而张医生是真的有医德,不仅没有生气,还很温和地劝她。
“只是叫做精神心理科而已,睡眠有问题他们也能治疗,你不是说你睡眠不好么?可以去找他们吴医生,他治这个厉害,你去找他看看。”
“你可能就是因为睡眠不好,所以情绪不好,才不愿意治疗,说不定睡得好了心情好了,就想通了呢?不管怎么样,没有哪个医生愿意放弃患者,去试试吧?”
“就算你真的不愿意手术治疗,睡眠好了起码日子也能过得舒心些呢?”
大概就是张医生这毫无芥蒂的话,说服了容煦。
她习惯了对人恶语相向,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样。
但张医生没有对她生气,以至于她去找吴医生的时候,对吴医生的态度还挺客气的。
吴医生说,她可能因为之前对张医生很不客气的那些话语,内心里是愧疚的。
所以她对吴医生时又比较客气,可能是不想让吴医生觉得她是张医生给他添的麻烦。
矛盾又复杂的人。
吴医生说了那些旧事,从她自幼在家里就是不受宠的女儿开始讲起。
因为生在一个家庭条件很不错的,但是却非常思想迂腐古板,重男轻女的家庭里。
她习惯了被父兄摆布,原本,和郑源的婚姻,是她以为,家里对她做过的最好的事,最好的安排。
她觉得那时她的人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始,而且郑源对她很好,给她家里也诸多帮扶。
让她在容家,很能够扬眉吐气。
人如果没有得到过也就算了,得到过了再失去,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
“可是,离婚不是她自己提出的吗?”晏珩其实腿已经麻了,但他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变化。
也并没有觉得有多辛苦,郑榕小时候受过虐待,所以对疼痛耐受度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