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一次,她用刀划破他的颈动脉,血溅在雕花床幔上,像开了朵妖异的牡丹。
第二次,她把他推下悬崖,听着他的惨叫混在风声里。
第三次,她将毒药混进那人的茶盏,看着他蜷缩在地上抽搐,嘴角溢出的黑血蜿蜒成扭曲的模样。
第四次,她在他必经的路上铺满浸满煤油的绸缎,当他踏入这片“红毯”,她毫不犹豫地掷出火把。
第五次,她将麻绳的一端系在结实的横梁上,打了个完美的活结。当他被诱骗进房间,她猛地将绳套套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用力拉扯另一端。
还有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
奇妙的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清过那个男人的长相。
只笼罩在沉沉的雾霭中......
那仿佛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只是一种权利的象征。
需要她去臣服和奉献。
可她。
偏不!
炽热的海风裹挟着女生们放肆的笑声盘旋上升。
远处的张沫盯着白天锦被阳光镀成金边的侧脸,喉咙泛起铁锈味,像有无数细小的玻璃渣在血管里游走。
原本在海边陪着江绵抓鱼的玖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旁边,递过来一瓶水,声音很轻很温柔:“你脸色好白,喝点水。”
张沫抓起那瓶水喝了一口,冰凉的矿泉水灌进喉咙,却怎么也冲不散喉间的腥甜。
递来的矿泉水瓶外壁凝结着水珠,顺着张沫的指缝滴落,在沙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像是泪滴。
长长地呼出一口颤抖的热气,张沫终于拿下了自己的蓝牙耳机。
昏迷。
孩子。
拯救。
行将就木。
以及30年前的一面之缘,汪衡看下自己那贪婪的目光......
真相像生锈的手术刀,在她心口反复剜动。
金姐调查报告里那个空白的年份,此刻被血色的现实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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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最后一期节目就在张辰潇一曲自弹自唱的《难忘今宵》中结束了。
没有刻意营造话题,简直打的就是一个温馨动人,真情流露。
龚台长和陆露都到了现场,亲自和所有嘉宾道谢,并邀请大家去参加庆功宴。
张沫谢绝了,说自己有点不舒服,要先走。
大家都知道张沫身体不好,所以也没有强求。
人群往停车场的方向涌去,白天骄有点担心地频频回头,落在不远处张沫单薄的身影上。
太难受了,好不容易求着姐姐过来陪他上节目,结果自己没有和张沫说上一句话,连姐姐也没有和她说上一句......
张沫今天的行为太反常了,完全没有平时的潇洒随性,就好像在躲着什么人一样,身体真的这么不舒服吗?
结果,当众人来到停车场的时候,白天骄就看到了另一个让他更加意想不到的人:“哥?你怎么来了?”
白天诚依然是平常的模样,裹在剪裁冷峻的深灰西装里,黑发被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发梢泛着冷硬的光泽,薄唇保持着平直的弧度,拎着一个公文包。
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的几个人,看向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张沫,平静地说:“有几个案子,想和张总聊一下。”声音如同他的西装一样,严谨而冷峻,带着职场精英特有的疏离感。
白天骄露出茫然的表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居然认识。
连秦越川都有点懵。
白天诚说的是之前那四个因为预知未来而引发的案子,案子是他本人介绍的,他当然知道。
但是他没有想到白天诚居然会亲自过来找张沫,而不是通过他这个中间人。
这也太不符合这位大律师平时的行事风格了。
张沫这边也已经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身侧的玖璇和张辰潇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
后面的江绵挠挠头,不解道:“什么案子?我们公司摊上案子了?”
张沫不语,只是踱步走到了他们这边。
白天骄赶紧介绍,声音里带着一丝笨拙的殷勤:“张总,这是我哥哥。”
秦越川也补充道:“这就是上次我给你提到过的那位律师。”
白天骄一听,顿时震惊地看向秦越川:好呀,你又背着我偷偷私联张总!
张沫露出十分商业的表情,淡淡道:“白律师,久仰。”
白天诚则是连寒暄都没有,公事公办地说:“关于那4个案子,有一些关键细节,想私下请教一下张总。
找个地方聊一下,大约十五分钟,有时间吗?”
张沫:“可以。”
白天骄立刻:“我陪你们一起吧?”
白天锦冷漠道:“不要瞎凑热闹。”
秦越川:“额,不如让我陪两位...”
白天诚果断拒绝:“没必要。”
玖璇皱眉,总觉得这个男人来者不善,试探着问张沫:“还是我...”
张沫毫不迟疑:“不用。”
白天骄&秦越川&玖璇:“......”
只有一脸茫然的江绵惶惶不可终日地想:到底是什么案子?是我们公司又要破产了吗?
第244章 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
撇下其他人,张沫单独上了白天诚的车。
白天诚的车是一辆雷克萨斯ls,低调而内敛,但是马力十足。
很快就把喧嚣的人群抛在了身后。
一路无话,顺着沿海公路一路前行,白天诚将车停在悬崖观景台,引擎声熄灭的刹那,车内陷入真空般的寂静,唯有仪表盘的幽蓝冷光在两人脸上流淌。
张沫看向窗外的悬崖,月光下的悬崖如同巨兽的利齿,她笑了一下:“真是一个适合杀人灭口的好位置。”
白天诚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淡淡的说:“张总真会开玩笑,我跟张总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张沫随手按下开关,把窗户开了三分之一,海风从车窗灌进来,掀起张沫额前的碎发:“是吗?我怎么觉得白律师看起来,挺希望我死的?”
白天诚:“妄想症的本质是大脑对‘不确定性’的病理性防御反应,还是要早做干预和治疗。”
“当初是你把我丢在丘山孤儿院门口的,对吧?”张沫开门见山,声音混着海风的咸涩,在静谧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她转过头,直视着白天诚的侧脸,试图从那冷硬的轮廓中找出一丝破绽。
方向盘上的指节骤然收紧。
白天诚第一次认真地看向了张沫:“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他的眼神让张沫想起深秋的湖面,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
他没有问张沫为什么会知道,只要接触过张沫的人都会明白,只要张沫想知道的事情,最后她就一定会知道。
张沫的语调平静得可怕:“你也很厉害,16岁,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把她丢到孤儿院的门口。”
白天诚突然冷笑:“时至今日,我也不认为我的行为有什么错误。
你的生父是一个畜生,而你就是他罪孽的证明,没有人欢迎你的出生。
天锦也不需要知道你的存在。”
张沫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而是问:“你姐姐当年到底是怎么怀孕的?”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在白天诚眼中激起一圈涟漪,他沉默了许久,才沙哑着说道:“......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天锦16岁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陷入了深度昏迷。
私人医院、单人病房、高级看护、24小时监控,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那个畜生到底是用什么方式伤害了她......”
张沫顺着他的话说道:“你痛恨那个畜生,恨不得杀之后快。
可偏偏这个时候,关于这个孩子的去留,你和白家父母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当时他们以为自己没有办法再生育了,而唯一的女儿却又变成了植物人。
虽然他们和你一样痛恨那个畜生,但是他们却希望这个继承了他们血脉的孩子能够活下来。
而你却不这么想。”
白天诚:“我当然不这么想,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血脉?
这是罪恶,是错误,是诅咒。
我明明有1万种方法能把你扼杀在出生前,可是更加荒谬的事情出现了。
随着那个胚胎的成长,天锦的身体居然一天一天好了起来......”
结合白天锦昏迷时期的梦境,当年汪衡构建出来的故事好像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昏迷重伤的女主,遇见了神迹。
她在梦中遇见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人。
她需要想尽办法去攻略他,爱上他,心甘情愿的奉献一切。
包括生下一个孩子,才能达成大团圆结局。
然后这个时候,昏迷的她终于回到现实。
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生下了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