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虎头鞋、如意围涎、青莲肚兜……针脚拙劣,纹样歪歪扭扭,看得出来袁哀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
不管袁哀这人如何,起码对待爱人与孩子,她倾尽了自己的所有。
小姜唯一一看过之后,就离开了,和现实中一般无二,她选择了放过这个孩子。
轮到她们两个进入了暗室。桌案上有放着一本袁哀随手写下的碎碎念,内容卫藏须并不知晓,所以这里显现出来的只是空白的纸张。
姜唯用灵力添了上去,递给裴尽。
当年,她也是看了这些,才会心软放过这个与万魔种相连的孩子的。
「哀也,为之尽也。吾儿阿尽,勿怪为娘。吾昔过金霞,又见药灵,初知血亲之缘。萌生此想,盖因贪求坚如磐石之情。」
正经没过三句。
「可悲可笑……罢了罢了,本尊才不管什么情爱了,日后便安心抚养阿尽长大,少造杀业,只盼我故去之后,不会有人为此刁难这个孩子。」
「……想到那帮正道伪君子,本尊深觉不可能。阿尽的情况很糟,万魔种只能支撑一时。」
「……我是不是做错了?」
「吾儿,是真的想要活下去吗?」
「今日,吾儿握着我的手,我想她是想活下去的。我必须得找人帮忙,我得要圣灵心的力量。否则,这孩子一定会……」
「阿尽,等我。」
第35章 各自开山立宗门
在大战结束过后的第五日,玉溪山和卫藏须才来了暗室。
玉溪山看见那个孩子,跪下忏悔着。
姜唯很想知道,卫藏须是怎么知道玉溪山和袁哀的事情的,便在这儿等着了。
她和裴尽躲在暗处,听玉溪山说着话。
“怎么会这样……”玉溪山左手捂着脸,悔恨不已。
原来,在下发战书之前,袁哀给玉溪山送过信。
就在从前,她们相处的小屋里。只是玉溪山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到袁哀死了,她才思念起这个人,鼓起勇气回去那间小屋里。
袁哀向玉溪山写信,向她乞求,希望能借用圣灵心的力量救这个孩子,可玉溪山那时忙于奔走计划如何攻打焚仙宗的作战。
袁哀只能出此下策,向仙门宣战,以求用武力抢过玉溪山,再来想办法解决孩子的事。
玉溪山在暗室里呆了很久,陪她过来的卫藏须静静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袁哀的事情。她无心去观看那些孩童用品,便抱着刀,闭目养神起来。
“藏须……”玉溪山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想要勇敢一次了,“请为我护法。”
“你要做什么?”卫藏须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安,很担心她会以身犯险。
玉溪山笑道:“我要救这个孩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好吧。”卫藏须抽出平安,开始在地上刻法阵,做完这一切后,她到外面,把门关上,“我在外面候着。”
“多谢。”玉溪山回过身,脱下外衣,解开领子上的盘扣,只留一件里衣。
冰凉的玉手抚上胸口,玉溪山眉目平和,运起灵力,刺入心尖,取出一滴心头血。
“万物合宗,圣灵加覆。沉疴以荃,九转回炁。”
心头血入体,婴孩的心脏显现在玉溪山面前,竟只有黄豆般大小。这样先天不足的孩子,压根活不了。
哪怕用万魔种维持着,可她尚且年幼,无法修行。而万魔种力量强大且霸道,待有朝一日魔气充盈,则会爆体而亡。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换心。
回想起在死人岛里剖解过的那么多颗心脏,玉溪山取出一柄小刀,双手颤抖须臾,强迫自己稳定下来。
刀尖落在婴儿的心口划开,她取出那孩子的心脏,用圣灵心的力量一点点将其撑大,再用灵力修正,如此勉强能算作是一个心脏。
可这心脏太过畸形,比之常人,有所不全。
于是玉溪山把自己的圣灵心取了出来,自己植入了这畸形的心脏,将圣灵心易与婴儿。
玉溪山体内因此经脉阻塞,她又给自己施针辟路,勉强运起灵力,左手掐诀,快速念道:“天地灵犀,万法通神。以血为引,蔽炁镇魔,封!”
掩去圣灵心的气息,能叫她免遭觊觎。再施以秘术,让万魔种逆生长。这样一来,才算是彻底救活她。
至于今后,有圣灵心的温养,和玉溪山的法术所在,假以时日,万魔种会恢复成为最初的种子形态。
待其中的魔气不会再影响到这孩子之后,她便会苏醒。然后,如诸多普通的孩子一样,健康成长。
换心结束,玉溪山终是憋不住,哗一声,吐出了好大的一口血。
她发冠坠落,头发披散,低声道:“这样,我也便不欠你什么了吧?”
说完,玉溪山不知想到了何事,又摇摇头,穿上衣服,对自己施下净尘诀,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裴尽凝视着玉溪山的背影,似是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袁哀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她们便开始忙于整治修真界内现存的歪风邪气。
素无情选定汉川槐江,创下槐江剑宗。
卫藏须则回到曾与哑女生活过的奉川,开山门,取名崇吾。
玉溪山为了振兴药灵玉氏的医道,则在蓉川定下了蕙心宗。
而后就是,周芷鸢把金霞城旧址的废墟重整,建造出后来的羽山宫。
唯有小姜唯独身一人,继续闯荡江湖,游历天下的同时提升自己的实力。
直到若干年后,小姜唯才在陵川的一座山上,刻下月恒二字。这年,姜唯二十三岁。
自此,九川八海格局初定,宗门开始取代贵族世家,登上了修真界的舞台。
裴尽和姜唯倒是在此间做起闲散逍遥客了,袁哀死后,眼下距离殉道之渊现世还有七年的的时间。
很快,她们就可以了解当年长生之术的真相,解决卫藏须的心魔。
大家忙于建设宗门,唯有每年新岁相聚。今年轮到去蕙心宗做客。
姜唯记得这一年里,有在新岁的宴会上看到姜弃。
没记错的话,姜弃十七岁当上姜氏家主。由于蕙心宗与天鹿湖同在蓉川,而蕙心宗作为以医道为主的宗门,自然避免不了需要大量的草药。
姜氏在姜弃的带领下,短短几年就成了蓉川最大的药商,与蕙心宗有所合作,为她们提供草药。
因为她对蕙心宗作出的贡献,加上她是姜唯的妹妹,那年新岁宴,玉溪山把她也叫上了。
可姜唯并未呆多久,月恒山就出事了。她自罚三杯,仓促离场,也未能好好看看久未谋面的妹妹。
今夕新岁,楼船箫鼓,凤舞鸾歌。莲花河灯缓缓飘过,各色的彩纱自上垂落。成群的练鹊穿梭其间,长尾流光,纳花衔春。
“看看蕙心宗这金镶玉裹,风花雪月的。哪儿像我们羽山宫,一帮只会打铁的闷葫芦。”周芷鸢醉醺醺地道,“明年到了去长离阿姐那儿,可想好怎么过了?”
素无情挠了挠鼻梁一侧的小痣,腼腆地笑笑,“我都听你们的。”
“哎——长离阿姐好没意思,裴裴,来,我们干一个。”周芷鸢搭着裴尽的肩膀,拉着她陪自己一块儿喝。
姜唯默不作声,留意着裴尽,叮嘱道:“切莫贪杯,无悲醉后劲之烈,便是修士也……”
话没说完,裴尽一饮而尽,眨眼倒下。
周芷鸢也没料到会这样,呆滞片刻,寻玉溪山大笑起来:“看看你酿的无悲醉,咱们裴裴一杯倒了。”
玉溪山无奈道:“你可行了,你这样把裴之灌倒,姜尽定不会饶了你。”
“罢了……难得相聚,醉了就醉了。”姜唯扶着裴尽,让她靠着自己。
小姜唯抿抿唇,暗暗盯着那两人看。
好在裴尽的酒劲来得快去得也快,半个时辰后,就醒了一半。这时,姜弃上了船。
“今日岁景,诸位可还满意?”
裴尽是第一次见长大后的姜弃。
虽是姜唯的妹妹,可姜弃生得要更像姜谭,文雅秀气。人瞧着清癯,一双眼睛透着商人独有的精明,举手投足落落大方,逢人便是三分笑。
素无情看了看小姜唯,觉得她们长得有些相似,问玉溪山:“敢问这位是?”
玉溪山道:“让祈之来介绍吧。”
小姜唯站了起来,说道:“是家妹知得,平日里承蒙知瑾关照,多谢了。”
“祈之,你这就客气了。要不是小姜妹妹忙前忙后操持,哪有这般美景赏玩。”玉溪山摆了摆手,让她们落座,“也真是的,咱们祈之以前多活泼的性子,怎么当了掌教之后越活越古板了。”
周芷鸢点头:“就是说啊。”
裴尽挑着身旁这个姜唯的下巴,也附和:“就是说啊,为什么?”
姜唯耳尖发热,悄声道:“月恒成立之初事儿多,不严肃一些,难服众。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