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苏杭比了个请的手势:“石榴姐,您请看——”
海石榴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周围,当看到那四只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哭丧白事时,她那慵懒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她对苏杭的开团能力的认知都更新了:
“我……我靠!怎么这么多?!你们三个是刨了真·白事的祖坟吗?!怎么惹上了一整个哭丧白事群?”
苏杭讪笑两声:“实不相瞒,我也想知道。”
第49章 看热闹者人恒热闹之
“海石榴?!”
蝉的惊呼声几乎盖过了纸钱飞舞的哗啦声,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从苏杭珠子飘出来的血红嫁衣女鬼:“苏,苏杭……你, 你身边的这个鬼怪……叫海石榴?!是, 是我想的那位海石榴前辈吗?!”
苏杭正紧张地盯着逐渐逼近的哭丧白事群, 被蝉这一嗓子吼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回道:“对啊, 怎么了?你也认识石榴姐?”
蝉的嘴角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目光在海石榴和苏杭茫然的表情之间来回扫视,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最终在海石榴一个带着警告意味的瞪视下,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海石榴……石榴……这两个字,岂不是意味着那位传说中……居然在苏杭身边?这,这信息量也太大了……他怎么又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他能选择不知道吗?
蝉快哭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探究八卦的时候。
四只“哭丧白事”形成的包围圈正在收紧。它们那没有五官, 只有流淌纸钱的面孔齐齐望向被围在中心的四人一鬼, 空气中弥漫的哭泣的悲伤与死寂几乎凝成实质,让人心生绝望。
“呜——呜呜——”
凄厉尖锐, 如同千百人同时悲泣的哭声爆发,同时, 无数惨白的纸钱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们席卷而来。每一片纸钱都蕴含着阴寒死气。
“烦死了!哭什么哭!都给老娘闭嘴!”
海石榴伸手一翻, 那根喜杖出现在手中。喜杖顶端散发出幽幽的火光, 她手腕一旋, 划出道道轨迹,一道道炽热的红色火线凭空生成,交织成一张火网,迎向那漫天飞射的纸钱。
纸钱与火线碰撞, 大量纸钱被瞬间点燃,化作飞灰。海石榴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纸钱攻击。
然而,四只地级魍魉联合起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那哭声时刻环绕在耳畔,不断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神,让三个高中生气血翻腾,灵气的使用都变得滞涩。
纸钱也仿佛无穷无尽,海石榴布下的火网在连绵不绝的冲击下开始明灭不定,范围被不断压缩。她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哭丧白事,哭丧白事,名如其鬼,他们的力量来自于死亡。
最可怕的是,这座山海关,此刻就是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死亡。无论是关外惨烈的前线,还是关内零星的渗透战斗——只要有死亡发生,那弥漫开的死气与悲伤,就是哭丧白事的力量源泉。
海石榴一边维持着防线,一边感受着周围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鬼气,她听到远处似乎又有新的微弱哭声在隐约形成,迅速反应过来。
“啧啧啧!我真是死了之后脑子被棺材板夹了,都忘记了这鬼东西就和华南地区的蟑螂一样恶心,只要出现一个哭丧白事,就意味着周围早就潜伏了一群……这东西根本杀之不尽,只要有死亡,它们就能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那石榴姐,我们要怎么办?!”
海石榴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苏杭三人,当机立断:“不行!不能硬拼!我们打不过,也耗不起!跑!”
话音未落,海石榴猛地收回喜杖,火线四射勾勒,强大的鬼气爆发开来,暂时将逼近的纸钱震开一小片空隙。
她一手抓住苏杭的胳膊,同时对关山渡和蝉喝道:“跟上!”
与此同时,山海关,唐门驻地院内。
厅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纸钱涌出的沙沙声和院中弟子们压抑的啜泣声。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凄厉,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哭声由远及近,从街道方向传来,越来越清晰。
那哭声并非一人所发,而是无数哭声叠加在一起,充满了怨毒,听得人头皮发麻。
参商眉头微蹙,听到这弥漫在空气中的悲声,下意识地以为又是唐门弟子在哀悼,便习惯性地感慨了一句:“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节哀顺变。”
他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
“别节哀顺变了!” 北邙收回敲他脑袋的手,没好气地骂道:“这不像你啊,在长生殿呆的你耳朵聋了?这听起来像是人能哭出来的声音吗?”
参商愣了愣,一句大胆憋在嘴里还没说出来,就见北邙面具下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嘴角都严肃地绷直了:“这是‘哭丧’!外面出事了!快出去看看!”
参商不再多言,也反应过来,那哭声确实诡异,绝非人类正常的悲泣。
唐桐也听到了那可怕的哭声,联想到老师,心中更是焦急:“对!快出去看看!”
三人也顾不上厅堂里那还在吐纸钱的疑冢了,连忙转身冲出厅堂。
院子里的唐门弟子们也听到了那越来越近的哭声,纷纷紧张地拿起武器,跟着唐桐三人一起涌向大门外。
刚一冲出大门,来到街道上,眼前的一幕就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不远处的街巷中,数道由无数白色纸钱凝聚而成的哭丧白事,正如同索命的无常追逐着四道狂奔的人影。
那四个人跑得狼狈不堪,为首的红衣女鬼不断挥手打出道道火线阻挡,却依旧险象环生。
唐桐定睛一看,瞬间认出了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失声尖叫:“那是谁?!我靠!苏杭!你小子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你怎么会被这些东西追着跑?!”
老同学意外相逢,却是在在如此诡异场景下,唐桐不免感到震惊且抓狂。
就在这时,另一批人也闻声赶了过来,是几个穿着金蝉银行制式僧袍的战斗人员和尚。
他们原本大概是听到动静来看热闹或者支援的,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被追着的那四个狼狈的人中,那个格外显眼的光头。
为首的一个年轻和尚指着蝉,目瞪口呆地大喊:“你……这不是蝉师兄吗?!你怎么也在那里?!你不是跟着无量董事长……等等,你后面那是什么鬼东西?”
不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他们是来帮忙顺便看热闹的,怎么自己也变成了热闹?
几乎是前后脚,又一队人马从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个个身穿万峦山门的练功服,肌肉虬结,气势彪悍。
他们显然是听到这边动静很大,准备过来看看是不是老对头玄空风水的人出了糗,可以嘲笑一番,毕竟跑在最前面的苏杭的特征还是挺明显的,一身玄空风水的校服。
结果带队的大师兄眯着眼仔细一看,脸色“唰”地变了,声音都变了调:“不是?关山渡师兄?你咋也让人撵成这样儿了?搁这儿闹呢!”
一时间,唐门弟子、金蝉银行武僧、万峦山门武者,再加上北邙、参商,以及被追杀的苏杭四人,几乎小半个山海关关内不同势力的代表,都在这条混乱的街道上意外地汇合了。
而被哭丧白事群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苏杭四人根本来不及和任何人打招呼解释。
海石榴看着前面突然冒出来堵路看热闹的人群,气得火冒三丈,一边抵挡身后攻击,一边用尽力气大吼一声:“看什么看,都给老娘滚开!别挡路!想死吗?!”
她猛地挥动喜杖,一股柔中带刚的鬼气如同红色的火焰般席卷而出,精准地将堵在前方路口的金蝉银行和万峦山门弟子们扫到了街道两边,清出了通道。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耽搁间,身后紧追不舍的几只哭丧白事已经扑了上来。
“呜呜呜———!”
尖锐的哭声几乎刺破耳膜,漫天飞舞的纸钱如同暴风雪般劈头盖脸地淋了下来,瞬间将刚刚汇合的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啊啊啊!”
“这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哭丧白事?!”
“它们怎么突破长城防线进来的?!”
尖叫声怒骂声顿时响成一片。所有人也顾不得什么恩怨不恩怨了,挥舞着武器,试图驱散那散发着死气的纸钱,但这些纸钱仿佛无穷无尽,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干净。
场面彻底失控,乱作一团。
关外,主战场。
浩然刚刚一刀将一只试图攀上城墙的地级鬼怪劈成两半,血迹溅了他半身。他随手抹了把脸,正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了远方鬼潮深处一个极其突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