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青天?” 北邙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抬头看了看那被鬼气,硝烟和墨家科技灵气光渲染得光怪陆离,不见半分原本蔚蓝色泽的天空,嗤笑一声。
“青天在哪里?我只看到乌云压顶。”
天仙朝会的人都是旧时代的死脑子,参商已经算是里面比较进步的了,毕竟天地之争都没能把他们打醒。
北邙不再多言,身形一动。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且干脆利落,黑色的灵气聚集,直接格挡开了参商的长剑,起一阵微风拂过,北邙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不见,瞬间与参商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两人分立在这废弃钟楼屋顶的两端,脚下是古老的瓦片,头顶是诡异的天空,远处是轰鸣的战场。
风吹起北邙黑红风衣的半透明衣摆,上面血红的符咒与眼睛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在风中微微扭曲。
参商持剑而立,锦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剑气含而不发,却已将北邙牢牢锁定。
刚刚面前的面具人用了灵气……虽然是黑红的颜色,但是确实是灵气没错。
参商突然觉得有些遗憾……看来真的不是北邙,坠入鬼域的鬼道人根本无法使用灵气。他握紧了剑,既然如此,那更应该警惕了,像北邙这么邪门的人,居然还有第二个?
北邙望着对面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面具下传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哎呀哎呀……你们天仙朝会,为什么一百多年过去了,还是这副高高在上、蛮不讲理的死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拉人去审问——”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战斗一触即发,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刹那——
“救命啊啊啊——!有没有人啊!救救我——!”
一个惊慌失措的呼救声,从不远处下方的一条巷道里尖锐地传来,打破了屋顶上对峙的紧张气氛。
那声音很年轻,听起来甚至与苏杭年纪差不多大。
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如同湿滑肉块摩擦地面的声音,以及犬类生物兴奋的低吠——是“肉犬”。
而且听声音,数量不止一只。
北邙和参商几乎是同时下意识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只见下方巷道中,一个棕色头发的少年正连滚爬爬地狂奔,他脸上毫无血色。
在他身后,三只形态恶心的“肉犬”正紧追不舍。这些鬼怪由无数腐烂的肉块拼接而成,没有皮毛,口中滴落的涎液腐蚀着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咻——!”
两道截然不同的剑气,几乎在同一时间,从钟楼屋顶破空而出,精准无比地射向巷道那些奔跑的肉犬。
一道剑气清冽如冰,如同月光凝成的利刃,瞬间将跑在最前面的一只肉犬从中劈开,拥有净化力量的灵气将其残骸瞬间蒸发。
而另一道剑气,则显得诡异得多。它色泽暗沉,仿佛混杂了墨色与血色,速度很快,带着阴寒刺骨的毁灭气息,在空中划过一道刁钻的弧线,瞬间贯穿了另外两只肉犬。
被击中的蚀肉犬没有立刻消散,而是身体僵直地立在原地,随后从内部开始急速腐烂,化作两滩冒着黑气的血迹,死状远比被参商剑气净化的那只更加惨烈可怖。
那棕发少年吓得瘫软在地,看着眼前瞬间被解决的危机,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屋顶上,参商收回剑,目光却更加凝重地看向面前的面具人。
北邙一击解决两只肉犬,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似乎觉得少了点什么。
嗯……总空着手,好像也不太像样。
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接着返回的灵气,顺势勾勒。
北邙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周身的灵气开始汇聚,几秒后,一柄造型奇诡的长剑,便在他手中凭空凝聚成型,像是直接从虚空中抽出。
剑身并非金属,而是一种仿佛由凝固的黑暗与干涸血液混合铸就的材质,剑格处扭曲成一个狰狞的梼杌雕塑,剑柄则缠绕着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甚至还在缓缓搏动着。
他随手挽了个剑花,长剑划过空气,带起一阵阴冷的呜咽声,仿佛有无数怨魂在低泣。
参商看着这一幕,瞳孔微微收缩。
太熟悉了……虽然应该不是现在那个疯子北邙,但是这种即视感……他突然有了种很奇怪的猜测。
北邙握了握新入手的长剑,似乎颇为满意。他抬起头,隔着面具,目光再次投向对面的参商,剑尖微抬,虽无言语,但挑衅与对峙之意,已不言而喻。
刚刚被打断的战斗,为什么不继续呢?
他可是很期待呢。
第44章 计划
屋顶之上,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下方少年惊恐的呼救声打断。北邙手中那柄新凝聚的长剑刚刚抬起,参商周身凛冽的剑气也蓄势待发,两人之间的灵气互相缠绕, 随时随地都会大打出手。
然而, 还没等他们正式交手, 下面那个刚刚死里逃生的棕发少年再害怕也反应了过来,在短暂的呆滞后, 他立马发现了屋顶上两位恩人之间那明显不对劲的对立气氛,双手拢在嘴边,朝上面大喊:
“虽然, 虽然我很感谢两位恩人的救命之恩,但是,两位恩人你们能不能先别打啊?!”
棕发少年急得直跳脚,指着巷子更深处的阴影, 声音都在发抖:“那边!那边还有好几只肉犬呢!它们闻到味儿又聚过来了!小心啊!它们要冲上去了!恩人们——!”
参商和北邙闻言, 目光同时从对方身上移开, 瞥向少年所指的方向。
果然,阴影中又窸窸窣窣地钻出了四五只失去毛发皮肤的肉犬, 它们那腐烂的眼珠死死锁定着屋顶上的两人,好像将那两人视作了鲜活的食物。
肉犬低吼着, 四肢刨地, 作势就要冲上那座偏僻的钟楼。
北邙面具下传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呦,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东西,也敢不知死活地跑到我眼前来撒野?太搞笑了。”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攻击姿态,只是随意地、如同打发无聊般,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啪!”
一声轻响, 参商和下面的棕发少年甚至没有看到灵气波动,那几只刚刚露出狰狞面目的肉犬,身体却纷纷猛地一僵,停滞在原地动弹不得,很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一声哀鸣都未能发出,便在原地骤然降解,一下子从三维转为二维,变成了一抹抹暗红色血迹。
轻描淡写,弹指间灰飞烟灭。
这份举重若轻,却又相当狠辣的手段,让下方的棕发少年看得目瞪口呆,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而屋顶另一侧的参商,看到北邙这随手灭杀鬼怪的方式,眼神一凝。
嘶……好眼熟啊,这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高傲模样,和因为绝对的强大而不在意的随意松弛……
参商晃了晃神,想到面前之人的熟悉配色和作风,似乎终于从对方那随意但自信的语调中,捕捉到了一丝被岁月尘封的刻骨铭心的影子。
红黑配色……不就是北邙那疯子的日常色吗?而且刚刚那几句话也太熟悉了点,恍惚间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稷下学宫的岁月,学宫的首席站在他身边,面对冲过来的狰狞鬼怪,剑都懒得挥,只是随手动一动,就能彻底绞杀。
原理是北邙的抓周天赋——红喜白丧,那可是专门针对鬼怪的天赋,对那家伙来说,渡化一只鬼怪简直就像抹去袖子上的灰尘一样简单。
参商周身凌厉的剑气悄然收敛了几分,他握着剑,看着北邙那被梼杌面具覆盖的脸,清冷的面容上,嘴角竟几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极意味深长的弧度。
参商突然笑了,那笑声很轻,蕴含着恍然与试探:
“……先生的手段,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不论是手段还是行为都很像啊。”
北邙心中一动,面具下的眉梢微挑。哦?这么快就起疑了?不愧是参商,嗅觉还是这么灵敏。但他一点都不慌,反而顺势而为。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
他摊了摊手,刻意营造出无奈与坦诚的语气:“哦?你有线索?那太好了!不瞒你说,锦衣大人,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如今我这脑子,记忆已经碎得跟被驴踢过的西瓜瓤似的,东一块西一块,连自己到底是谁都搞不清,更何况是回答大人哪些问题。”
北邙往前走了一步,姿态放松,仿佛毫无防备,话语却像是精心设计的钩子:“如果你认识我,知道有关于我过去的任何线索,哪怕只是一星半点……那我可会相当、相当开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