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那么肖彰呢？他会梦到什么？他是否会梦到她站在那座地下牢笼里的所作所为？他又会有什么感受？
陈怡静欲言又止，最后只问：“那你做这些梦，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肖彰：“当然高兴啊。”
他马上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了，又囫囵着找补：“我的意思是，做梦啊……有梦做挺好的，还不错高兴啊。”
陈怡静愣住：“啊？”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有时候梦到高兴的事就会高兴啊。”肖彰含糊其辞，也抛出一个问题给她，“不过你为什么特地找我来问这个？”
“……”
陈怡静转过身，扶着内置栏杆向外远眺。
夜色深重，万籁俱寂，前路只有无尽的黑暗。
她的思绪也还没有理清。
他在一边耐心等待，没有等来她的回答，只等到又一个问题。
“你之前说你想杀我。那现在呢？”
肖彰陷入更久的沉默：“……”
他的杀意仍旧像烟瘾一样时刻在发作。
陈怡静了然：“那我明白了。”
“可是陈怡静，我之前还说了，我绝对不会动手的。”肖彰给这句承诺加上前提，“任何情况。”
她去看他。
寡淡月光正照拂他面容。
此时此刻，他的双眸里浮着决绝的坚持。
陈怡静没有应好。
他尚且没有找到那股杀意的* 源头，可她已经有一种预感。她和他正在靠近那个源头。
“你不相信我吗？”肖彰又认真地说，“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看来是这种许诺太苍白了，毕竟口说无凭，她也很难有理由相信他。
可他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强有力的佐证。
——他到底该怎么去证明一件在他看来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呢？
“我想说的是。”陈怡静轻轻打断他的苦思冥想，“我也是。”
“……嗯？”
陈怡静清晰地说：“只要是我，只要我知道是你，我就绝不会伤害你。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我希望你也记住这一点。”
肖彰一时错愕，他很少在陈怡静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这种克制、不安却执拗的神情就此镌刻进他的记忆，漫过他内心悲喜交加之处，开始侵蚀他灵魂的纹路。
“……我记住了。”最后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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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乘客，列车已经抵达第二象限寒露区。请拿好行李，依次下车。/
搭乘限际列车的第四天上午10点，列车准时到站。
陈怡静和温佳出门时，肖彰和余思青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一下车，人潮便如浪一样四面八方涌起来。
西装革履的白领拎着公文包奔向扶梯，背着编织袋的大爷从对面的火车下来，几个少年又吵又闹地跑过月台。
陈怡静当即察觉不对劲：“怎么会有老人和小孩？”
温佳：“这些人是npc吧。”
她们放眼望去，人头攒动的车站内并不全是玩家，更多是行色匆匆的各种路人。这些路人既没有佩戴手环，也无法查看姓名和数值。这时周雨歆拉着吕慧丽也下了车，几人便一块儿出站。一走出车站，她们久违地看到了一个钢筋水泥的城市。
行人像代码程序一样规律地穿梭在红绿灯交替的斑马线上。来往车辆呼啸而过，十字路口的引擎轰鸣此起彼伏。马路对面的商场外墙上落着巨幅广告。
周雨歆不由自主地说：“好像……就好像回到了现实一样。”
肖彰：“确实啊，好久都没看到这么多人了。”
陆陆续续还有其他玩家出站。
对面大楼那长达70米的裸眼3d巨屏上打出一行字，吸引了全体玩家的瞩目。
/欢迎各位玩家来到寒露区。/
/玩家一旦踏入寒露区，即视为同意参与寒露区副本。/
/副本将在游戏人数达到500人时正式开启。/
/目前人数：209人。/
/寒露区一共有30个居住点，各位玩家可在副本开启前选择心仪点位入住。/
视野中有两栋建筑物突然变成了醒目的红色，同时在建筑上方都跳出一个标识【0/15】。
“那就是居住点吧？”肖彰说。
他说完，其中一栋的标识就变成【3/15】。
“看来每个居住点是有人数上限的。”温佳说，“去晚了就没了吧。”
其他玩家也都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出发去抢占居住点。
十分钟过去，寒露区的居住点陆续有人打卡入住。
依据系统助手给出的居住点小地图，她们获悉这些居住点风格不一、可容纳人数也不同，有高楼、别墅，也有平房、居民楼，甚至还有隔断房。叫人意想不到的是，无论什么档次的居住点，入住都完全不收取任何费用，全凭先来后到。
虽说有不少人都奔着豪华别墅去了，但副本未开，一切都是未知。结合“好的未必好，差的未必差”这一条定律，她们综合选择了一间靠近防洪堤的六层独栋公寓。周围分布着一些便利店、水果铺、小吃店，公寓一楼是防盗大门。
几人抬起手环解锁大门。
公寓上方的标识由【0/10】转成【6/10】。
虽说公寓有六楼，但实际上只有三楼两间对门的屋子304和308可以入住。进门的户型基本一致，三室一厅一厨一阳台。
客厅的墙面上挂着一副地图。
但只标出了一条路线，其他区域都是空白的。
“这就是我们刚才走过的路。”温佳指着图上的车站和防洪堤，“看来只有我们走过的地方，地图才会解锁。”
“这电视好像还能开。”肖彰在茶几柜里翻出了一个遥控器，摁下开关。
电视机响应很快，一打开便是气象频道。
“各位区民，明日午后寒露区预计再次迎来台风。请各位区民提前做好准备，届时不要外出……”
余思青撕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能量棒包装，听到“台风”二字面色一凛，一口能量棒卡在嘴里：“台风压境、超强地震、海啸袭击……这该不会是末日生存副本吧！”
肖彰：“这个听着有意思啊。”
周雨歆面有忧虑：“真要是末日副本，难度应该很大吧。”
温佳：“估计台风过后就知道是什么了。”
趁着副本还没开，她提议大家先去探一下地图，为后续游戏做准备。六人可以分成三组，互相也有个照应。
“行。那我和陈怡静一组。”肖彰理所当然道。
温佳微笑着驳回他的申请：“我要和陈怡静一组。”
见两人滚烫的目光同时朝自己投来，陈怡静呃了一下：“我和吕慧丽同学一组。”
吕慧丽：“哎……？”
陈怡静请求和吕慧丽一组出门，主要原因还是吕慧丽话少。这样她耳根能清净些。
不过短短的五分钟后她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吕慧丽是对异性社恐，但不代表她不是个话痨。
“学姐，我听雨歆学姐说你今年大四了呀？那岂不是本来都要毕业了，还被卷进彼岸了吗？换做是我的话一定无语死了……”
“学姐，如果你能回到现实的话，你会考公或者考研吗……”
“学姐，我还听说你是英语系的，那你英语是不是很好呢？我本来还在准备考六级的呢……”
“学姐，听你的声音好像不是兴州本地人，你是哪里人呢？顺便问一下，你是什么星座呀……”
“对了，学姐你的mbti是什么呢……”
陈怡静没精打采地停住脚步，指着一旁的小摊：“我可以请你吃烤地瓜吗？”
吕慧丽：“哇。好哎……”
陈怡静买了两个烤地瓜，递给她一个。
【彼岸币-2】
【市民陈怡静，分享美食，功德＋1】
这会儿天气凉飕飕的，很适合捧个热乎乎的烤地瓜在手心。
吹一吹热气咬一口，又甜又糯，最重要的是暂时堵住了吕慧丽的小嘴巴。
“学姐，你觉不觉得寒露区的物价很便宜呢？买了两个烤地瓜才花了两块钱。之前在第一象限，一个盒饭都要七八十呢……”
“确实。”
两人啃着地瓜沿着马路走，手环上显示的小地图随着她们的脚步不断向北延伸出一条路。
但这样硬走也不是办法，探路又不是徒步。
很快陈怡静看上了路边那辆共享电动单车，系统提示可以用1块钱解锁1天的使用权。
于是陈怡静一口吞下地瓜，解锁了一辆单车，吕慧丽坐在她后面轻轻扶住她的腰。寒露区和人间的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陈怡静还是遵守交通法则——在黄灯闪烁时加速。
午后的凉风拂过脸颊，吕慧丽微微仰起头，有些惬意地叹了声：“学姐，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回到了现实……”
陈怡静扭动车把穿过这条马路，车头小屏幕上显示两人正在一路向北。后座的吕慧丽小声地开始哼唱《飘向北方》。她很爱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