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嗯。”雾见微只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视线僵直地望向前方。孟厌修近在咫尺的脖颈肌肤与脉搏的微动,都清晰可见。他靠得最近时,她的鼻尖能清晰地感知他喉结的轮廓。
  恍惚之中,令她心跳失序。
  孟厌修也察觉了这过近的距离,便向后微仰,试图拉开一些空间。
  就在他全神贯注解开发丝的那一刻,身体却猛地一僵,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垂下眼眸,看见雾见微的唇,正轻柔地贴在他最为敏感的喉结上。
  他解开发丝的动作未停,直到最后一缕被取出,他依然保持着那个近乎僵硬的姿势,一股湿热的触感自脖颈蔓延。
  雾见微指尖轻点,关上了车窗。
  微暗的光线里,她的掌心搭上孟厌修紧绷的背脊。她仰起头,这一次,是一个清醒而柔缓的吻,再次落在那剧烈滚动的喉结上,连带她自己的心也跟着一同狂跳。
  “雾见微,你在干什么。”孟厌修目光沉沉地锁住她,声音低哑。
  “你说呢?”雾见微自然地答道。而后,在彼此震颤的心跳声中,她的吻移到了他的耳后,接着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轻轻向下牵引。
  孟厌修深邃的眼底翻涌着风暴,充斥着无声的诘问,还没开口,便被她落在嘴角的吻,堵回了所有言语。
  “又把我当狗玩?”孟厌修掌心熨烫,抬起她的脸,迫使她迎上自己幽深的目光,“雾见微,你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我善变,不负责。”话落,雾见微垂了垂眼,温软的唇印上了他的,又一碰即离。她退开些许,在呼吸交错的方寸之间读取他眼中的暗涌。而后,又一次亲了上去。
  印下第二个、第三个……轻巧得令人心痒的吻。
  如此反复,在孟厌修默许到第六次时,他发出一声低哑的轻笑。下一秒,他骤然夺回了主导权,低头深深地吻住那个不断挑衅的人。这个吻缠绵而炽热,最终,不舍般地缓缓从她下唇滑离。
  “阿雾,让我送你上去。”孟厌修垂眼凝视着她。
  雾见微对着他的脸颊轻轻一吻,在耳边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们结束了。”
  孟厌修指尖滑过她嘴角:“那你现在亲我干什么?”
  雾见微侧过身,推开车门:“想亲就亲了,不行吗?”
  “行,想睡也来睡,反正我会和你纠缠不休。”孟厌修眼底混着笑意,就这么看着她毫无留恋地关上车门。
  “砰”的一声轻响,车门隔绝了车内的温热。
  雾见微走入光亮之中,嘴角还留着温热触感。不过几步,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她脚步未停,按下了接听键。
  “见微,我是宋研,我们见一面吧。”宋研坐在医院病案室里,手里握着雾见微的病历。
  第32章 她的药片
  雾见微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坐了近半小时,直到确认孟厌修已经驱车离开,她才缓缓起身,拦下一辆车,径直前往市中心的咖啡馆。
  宋研比她到得更早,她刚进门,宋研便从角落里那个极为私密的位置站起身,笑着朝她招手。
  雾见微走过去,在宋研对面的软椅上坐下,座位形成的半开放空间,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见微,上次在医院太不巧了,刚好看到你和一位男医生举止亲密,当时我只顾着劝厌修别往心里去,都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宋研说完,不等她回应,接着叫来店员,“我要一杯dirty,见微,你喝什么?”
  雾见微抬眼,对店员轻声说:“冷萃,谢谢。”
  宋研放下菜单,待店员离开后,又看似随意地提起:“你婚礼那天,正赶上我爸住院,我们全家都没去参加,你不会介意吧?”
  “我介意什么?”雾见微脸上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我也没邀请你呀,你介意吗?”
  雾见微本想和宋研平和地沟通,但宋研的下马威让她厌烦。而且细算下来,她与宋研本就不熟。初次见面是在孟厌修外公的生日宴,那时互相都不认识。后来她陪孟厌修回老宅时,偶尔和宋研遇上过几次,也交谈寥寥,孟厌修一直有意不让她与宋研接触。
  交谈陷入僵局之际,店员端上咖啡,宋研轻笑着品了一口,借此酝酿着后面要说的话。
  “见微,既然你是这种性格,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你讲。”雾见微迎上她的目光,姿态依旧礼貌。
  “澜姨跟我说了,厌修没和你领证,以后也不会。”宋研放下咖啡杯,语气慢条斯理,“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他和你办过婚礼。他不过是因为这些年和澜姨有矛盾,才故意找这种事来违逆家里。都是小把戏,无伤大雅。”
  雾见微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所以呢?你找我想说什么?”
  “我可以接受你的存在。”宋研用纸巾擦了擦嘴,仿佛在擦拭什么不洁的东西,“我家里教育我,要有容人之量。”
  “你接受我?”雾见微被这个荒谬的词惊到,诧异地看向宋研,“你以什么身份接受我?”
  宋研的脸上浮起被冒犯的不悦:“我和厌修是一定会结婚的,这是两家早就达成的共识。你以为他再反抗家里,难道还会放弃继承权吗?”
  宋研顿了顿,目光审视地扫过雾见微的脸,语气轻蔑:“我至今不懂厌修看上你哪一点了?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但这样也好,你们心理层面不对等,学识、家世、爱好……样样都天差地别,他迟早会厌倦你,我也就更不必在意你的存在了。”
  “你也觉得我漂亮?”雾见微耐心地听她说完一通废话,面色无澜,淡淡地打量回去,“看来你眼睛是没问题的。可惜,脑子不太好。”
  “你!雾见微!”宋研强压住音量,环视四周后,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你有没有教养?你现在最该做的,是感激我的大度,能容得下你。只要他把你养在外面,不和你生孩子,不闹出丑闻,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雾见微轻声笑了:“你还演上劲了,你要跟他结婚,就去找他结,就去和他说这些。你跟我在这儿说什么大婆小三论,你是想和我结婚吗?”
  “你……”纸巾在宋研手里攥成了碎纸。
  店员出声打断了她们:“顾客,我们店里刚推出了法式brunch,有需要吗?”
  宋研敛起怒意,扫了一眼菜单:“我没吃早餐,要一个法式焦糖树莓吐司。”
  店员又问雾见微:“您有需要吗?”
  “不用。”雾见微点头示意。
  待店员走后,宋研面色骤沉:“怎么,你是想让我觉得你和厌修一起吃过了?”
  “不。”雾见微语气淡淡的,“我们没吃,只是亲嘴亲饱了。”
  “雾见微,你太低俗了!”宋研惊讶地瞪着她,“你家里有人教你寡廉鲜耻吗?哦,应该没有吧,你爸妈整日对着廉价的面粉,做着五块十块的小生意,连基本素质恐怕都……”
  “宋研,我很给你脸了。”雾见微毫不客气地打断,“收起你的优越感,你是哪块地里长出来的塑料王八,你凭什么侮辱我父母?我告诉你,我现在忍着没给你两巴掌,就是我的家教。还有,谁需要你容?我这个人最怕脏,眼里连粒沙子都容不下,更容不下你。”
  “你!”宋研气得脸色发白。
  “你先闭嘴,吃你的吐司。”雾见微没给宋研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我不是第三者,少给我安这种名头。还养在外面?这就是你的家教?你家只教你封建糟粕?大清亡了没人通知你家?”
  宋研被她反击得措手不及,冷笑着试图夺回主动权:“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逼他跟你结婚吗?你不就是图他的钱吗?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谁逼谁结婚?我不是你,我不会没了男人就要死要活。”雾见微向后一靠,耸了耸肩,“我还要纠正你一点,我图的是他的皮相,当然,钱我也喜欢。至于我用了什么手段,你怎么不去问他?他不肯告诉你吗?”
  雾见微又故意凑近一些,故作正经地说:“那我告诉你好了,我给他下了蛊,我去苗疆找的情蛊,要不要我介绍你也去?”
  空气紧绷如弦。
  就在这时,店员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为两位上一下焦糖吐司,铁盘很烫,请小心别碰到了。”
  冒着滚烫气泡的铁盘被端上桌,在挪动盘子的瞬间,店员不慎碰倒了雾见微的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险些泼洒,好在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店员刚松一口气,却又在慌乱中将炽热的铁盘边缘,重重靠上了她未来得及收回的手。
  “嘶!”雾见微猛地抽回手,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店员连声道歉,语气惊慌,“我们备有烫伤膏,请随我来处理一下,真的很抱歉!”
  雾见微蹙眉点头,起身随店员离开。擦肩而过时,店员不着痕迹地给宋研递了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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