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想起来了,你是王小对不对?哎呀,你的断袖儿子非要追着别人跑,我帮了人一回,你就要杀了我,好不害臊。”陈遂一面使剑一面狂笑,“天一宗宗主的儿子是断袖!还是下边那个!”
那男子面色通红:“我他娘的是黑水门的!别拿天一宗那种小宗门来和我比!我儿子才不是断袖!”
“黑水宗,我听都没听过?哎呀,真是没用的废物宗门,还不如楚遥手下一条狗有名呢,宗门弄成这个样子,真好意思说自己有个宗门。”
陈遂的声音忽的在他耳畔响起:“老四,我找到他了。”
说罢用着他的身子往前一探,抓着那红衣老人飞远了。
“废物东西,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回家吧,废物宗主们回家吧。”
他猖狂地说了这一句,便逃走了。
“少主,我要怎么做?”老四手里还抓着挣扎不停的老人。
老人的双目快要喷火:“你抓我做甚!”
“看你长得好看。”陈遂笑嘻嘻,“您好呀,这么多年过去身子骨还健朗么?”
“老四带着他到城主府来。”陈遂说,“拎着他过来,这样操纵你的身子,对我消耗有些大。”
“我也是老了,比不上从前了。”
伴随着陈遂操纵的消失,老四感到他手里的剑变得沉甸甸。
原来一把听话的剑是这样的,他的眼从未如此清明过,好似那些动作都放慢了在他眼前,荡出的剑气,符咒的燃烧都如此清楚。
那些人还远远在后追着他,几个呆鸦般立在城外的老头,捂住自己刚被打破相的脸,也不知是不是要掉眼泪。
老四手心里全是汗。
那么多只在传闻里听说过的名字。
想都不敢想。
可是他方才都将他们戏弄了一番。
结海城里有结界,不得御剑,只有几个红寺的体修还在他背后追着。
他捏着陈遂给的传讯符,陈遂的说话的语调与平日并无不同,他似乎只是随手的事。
陈遂又说:“老四,你掐着他脖子就好,叫老东西跑快些,你骑着他也行。”
老四看着快要被气死的老头:“这不好吧?这不是虐待老人么?”
“等你看到我脊椎骨上被他刺的伤,你就不会这么说了。”陈遂说,“你抓着他脖子,叫他四个脚快爬到城主府来,我在人祠堂等你,快些来。”
红寺的体修愈来愈近时,老四不得不一屁股坐上了老人的背。
“老人家,我不是故意骑老爷爷走的,您先走吧。”老四掐着老人脖子,“少主是这样。我看您也别挣扎了,陈……少主一直是这样,我俩要是去晚了,等他再抓到你,或许就要将您凌迟处死了。”
“我抓着您过去,您还能留个全尸不是。”
红衣老人更破防了:“楚遥他居然不亲手来抓我?你居然只是他手下?”
“我还不如自己撞死!”
陈遂的声音听上去便很愉快:“真的么?”
“您好像忘了魔教的有不少和魂魄有关的禁术,您也不想我将您的魂魄送去西野皇帝那?他这一个月都火气挺大,随时随刻。”
老人只得低下头去,任命地爬着:“算你狠。”
“我这辈子穷过,弱过,就是没被人当坐骑过!”
陈遂那边没再说话。
老四是相当庆幸自己戴着面具的,好歹这样没人能看清他长什么样。
不然就压根不会有人记得他叫老四,只会喊他“那个骑老人的”。
那就更命苦了。
老四这个名字就已经够敷衍了,等老四回到家,他要给妹妹起个诗情画意的名儿。
“儿子,你要好好捕鱼,若你不好好捕鱼,你长大之后就只能和这个爷爷一样在地上爬赚钱。”
“爹,可是我觉得那个爷爷好像很享受诶。”
“儿子,那你更不能学他,这么老还这么变态,恐怖如斯。”
老四已不想去听附近的渔民到底在说什么。丢脸到他想在这大喊一声“我不是老四!我叫陈遂!”
老人低着头,一面咒骂着陈遂,一面入了没人的小道。
“楚遥这个贱人。”
楚遥都改名叫陈遂了,老人他儿子前几天还求着陈遂给点丹药呢。
“您忍忍吧,别气坏了身体。”老四说,“人的一辈子很短了,一会儿陈…少主一刀就给你个痛快,这些事您就不用想了,毕竟死者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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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搬完家了orz
第27章 一打三十
“真巧, 这不是我们敬爱的……你叫什么来着?”
陈遂那张脸显得格外讨打。
他坐在不知是谁的剑上,这剑看上去满脸陶醉。老四心想自己定是被陈遂这个神经病传了癔症,剑的神情也臆想出来。
“你连我名字都记不住?老子不发威, 你当老子是什么?”
陈遂从剑上下来:“好用的材料。”
“来, 乖乖地突破, 我要天雷。”他摸了把老人的一头银发, “我要天雷劈出来的青火, 有用。”
“谁给你上的缚龙链,也算是为民除害。”老人从地上爬起来,“你怎么还没死?”
“我命好。”陈遂扶着剑,“可以坐下来突破了。”
“不突破的话,我去杀了你儿子, 换成你道侣也行。”他说。
城主的祠堂里阴风阵阵。
里边不见光, 只有快要烧完的蜡烛照亮了小小一片屋内。
后面放着的是城主家的牌位。
老人见挣脱无望, 只能入定了。
陈遂便在蒲团上坐下。
“老四, 你看他好笑不好笑?”他坐着也毫无坐相,“我记得他,他当年想要想杀了我。人都是好善变的。”
“那天还对我倾囊相授的前辈, 听到陈昭和楚天阔都死了后, 就要杀了我。他也跟在后头, 想杀了我。”
老四低着头。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不是陈遂,走到哪都腥风血雨的。
比起杀人和在这些人面前耍剑,他宁愿回家里去喂鸡。
“少主。”他也喊不惯。
少主和陈遂像是两个人。楚遥也是他一辈子都碰不到的人。
但是陈遂。
陈遂是活生生的, 怕脏,怕苦,挑剔的要死, 大半夜疼得睡不着非要把他叫醒。
“我不想要他的雷灵根。”老四对他说,“我之后回去了,也不会再修仙。”
“我想雷灵根和水灵根都是比较实用的,前者能生火做饭,后者能浇菜洗碗,多方便。”陈遂还是说,“我之前还写过本书叫《实用灵根指南》呢。”
陈遂不记得老四是什么灵根。
陈遂想那是和陈遂没半毛钱关系的事。无论是很好的单灵根,还是像穆为霜那样罕见的,还是最常见的杂灵根都无所谓。
“我觉得…把死人的东西放在我身上,让我很难受。”
老四有一缕鬓发被削落了,那是陈遂还不是很适应用他的身子,短的那一截,格外滑稽。
“我娘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大字不识一个,可是她告诉我,要爱惜自己。”老四说,“我的灵根是她给我的,我很喜欢,即使它是最差的那种。”
“那随你好了。”陈遂望向祠堂外。
天黑下来了。
“那还要杀了他么?”陈遂问老四,“我问你。”
“那青火怎么办?”老四看着他手上的锁链,“你总不能带着这东西去秘境。”
陈遂那把不知道是谁的剑和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
“天雷也是烫的,让天雷融化就好了。”陈遂说,“你说你不想看到他死。”
“而我恰好刚想对你好一些。”
老四半晌没说话。
风太大,吹得蜡烛熄灭了,便只余下陈遂的剑反着冷光。
“可他恨你,他想杀了你。”老四说,“他突破后,修为比你高太多,你会不会被他杀了?”
“或许会。”陈遂说,“我如今很弱。你看我连抓他回来,都要借用你的剑和身体。”
“他之前如何对你?”
“想用我炼活丹。所谓活丹,就是活人连着魂魄躯壳炼成一枚小小的丹药。”
老四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他没杀过人,剑上头一次沾上人血,还是在北地被陈遂借去。
陈遂那双眼中无悲无喜:“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