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或许是出于编剧的职业素养，宁黎的描述非常有画面感。
再次看向田林中时，方灼花了很大功夫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不是专业演员，没那么好的表情管理能力，只能借着喝咖啡时假装咳嗽来掩饰尴尬。
在田林中第二次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张凯钢刚好赶到公司门口，方灼终于借着寒暄的机会离开了这边的咖啡桌，在大门口迎来了张凯钢更困惑的眼神：
“怎么回事？田林中怎么也来这儿签合同，你们的新项目要搞双导演吗？”
张凯钢的语气有些酸：“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下，田导可不太擅长古装题材，他之前是拍现代婆媳剧出名的。”
方灼照例将拍摄合同发给对方，否认道：“和新项目没关系，他是自己主动来巨人娱乐应聘的……对了，他之前有过什么瓜吗？花边新闻也行。”
星娱各层级的导演之间竞争很激烈，拍摄成品的呈现不止是对业务能力的考察，也是各位导演人脉的体现，有些陈年密辛或许只有同行才更清楚。
大笔签完了合同，张凯钢抱臂站在一边。
在心理学上，这是一个略显防备的姿态。
良久，或许是想到这三份价值不菲的高额合同的含金量，张凯钢到底还是长话短说：
“早年有个新人编剧发朋友圈指责田导抄袭他剧本，后面两边都晒了创作时间线，这事慢慢不了了之了。”
“比较蹊跷的是，几个月后那个新编剧意外溺水去世，再然后田导就签了星瀚传媒……你说奇不奇，田导和阮梓翰挑剧的眼光都好得惊人，简直拍一本爆一本。”
“圈里都传他们偷偷养了不干净的东西，可能沾点玄学，我不好明说。”
“方总，这话题就不方便深聊了，要不是咱俩关系好，我也不会跟你提这个。你要是也有心想请东西，这方面我可给不了你建议。”
方灼听后沉默了很久。
通过不同人的视角，他渐渐能拼凑起一个完整的故事。
真正和星瀚传媒有关系的并不是梁馨沅，而是田林中。
或许刚重生的时候田林中还没动贪念，但一旦起了将别人的心血据为己有的心思，被阮梓翰闻着味盯上就只是时间问题。
或许是威胁、又或是默契的拉拢，他们三个人靠着共享肮脏的秘密达成了统一战线。
依靠倾轧他人的血肉，这些被榨干了的、轧成碎渣的骨头最终堆成了他们所谓天才的登峰之路。
至于梁馨沅，不过是个聪明又识时务的食腐者，和他们几人唯一相似的就是同样阴毒的手腕。
和张凯钢聊完，方灼并没有回到那个令人作呕的咖啡桌，而是直接返回办公室，让法务部重新拟了一份合同。
走出巨人娱乐本部的办公大楼，399星每时每刻都同样和煦的阳光洒在田林中身上，他打开邮箱里的那份经纪合约，戴上老花镜对着待遇那栏看了好几遍，简直满意得不得了。
早就听说巨人娱乐的分成比例优厚，这么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合同不止约定了内剧六千万的电影片酬，还有每个月十万块的保底工资，这条件比星瀚不止要好一点半点。
只是和预期有些出入，他本意只想和巨娱签那种半挂靠的合作合同，但对方发来的这份和艺人签的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条款约定中甲方的权限范围大得惊人，签约时限长达整整十年，违约金也相当高，是圈内常见的那种针对艺人的黑心合同。
但话又说回来，这待遇确实让人心动。
如果不是怕自己和星瀚这层关系被发现，他一定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签下来。
“签，为什么不签？不就是担心违约金吗？万一真暴露了，这笔违约金我替你交了。”
阮梓翰从储藏室的冷藏柜中取出冰冷的致幻剂，伸手娴熟地打入颈部的血管。
他的手指控制着针剂一端时刻推拉，直到熟悉的腾飞感再次控制大脑，他才快|慰地长叹一声，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违约金才一个亿而已，合同都说了，你一部电影的片酬就六千万，赚回来不是轻轻松松？”
“而且我马上就进组了，哪怕二番都有四千万出头的片酬，怎么可能连你这点违约金都拿不出来？”
听了阮梓翰这番信誓旦旦的保证，田林中也不再犹豫。
看着合同中约定的天价片酬和诱人待遇，他行笔游龙地签下名字。
池莹莹靠在门边，将烟团在肺中过了一圈，见状嘲笑道：“田导，你好久没和阮哥见面了吧。他都快破产了，被致幻剂占领大脑的毒|虫说的话你也真敢信。”
田林中的脸色顿时一僵，还没来得及质问阮梓翰，便听到房间内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
新型致幻剂让阮梓翰的眼球变得通红，他几乎不受控制地回想着这段时间的遭遇——
《本少是专业的》不止没有迎来预料中的转机，反而走势日日走低，最终收入停留在了六十九万，这个数字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几乎停止了上涨。
反观巨人娱乐那边的短剧甚至受到了官媒表扬，从上线开始就霸占热搜，几个主演更是从此在内娱主流有了姓名。
他不服，不服这种结果。
凭什么人人都可以，凭什么只有他不行。
阮梓翰闭上眼睛，眼前闪现的全是前世自己的照片被媒体特意和岑沿淮放在一起的场景，底下一句句评论触目惊心……
这一路上他付出了无数的鲜血、承受了数不尽的苦难，凭什么有人的成功得来得如此简单。
岑沿淮那张脸甚至还和前世没什么区别，只是如今神情唯唯诺诺得令人发笑。
阮梓翰的手指逐渐握紧，如果不是他现在手头资金不宽裕，光是黑通稿都足够把那人重新拍回那个偏远的荒僻星了。
似乎每次都差这么一点，这次偏偏就差这么几十万的水军成本……想起账户里所剩无几的余额，池莹莹的三言两语彻底成了矛盾爆发的焦点。
眼球急遽充血，一整盒致幻剂的针头齐齐地被扔到门口处，锋利得直接将池莹莹的小腿擦出一道血痕。
“滚，池莹莹我警告你，别跟我在这瞪眼，上次是谁在赌场vip房间跪着求我帮忙还赌债？”
“全世界就你是好人，就你清醒？别做梦了，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星瀚一炸所有人都得死。”
阮梓翰面无表情地紧接着打了第二针致幻剂——他还有翻盘的机会，这次建邦节黄金档期他不止作为二番参演了电影《恋恋旅人》，还是这部电影的第三大投资方。
上一世这部《恋恋旅人》可是这个档期的票房冠军，而方灼筹备的那个赶工新项目有田林中的逆向加持，怎么看都是他这边的胜算更大。
他们两方的资金地位彻底逆转，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电影档期。
到那时候，他不止能把岑沿淮永远钉死在偏远星的婚礼仪式上，还能让巨娱亏得元气大伤。
池莹莹冷笑一声，夹着烟查看腿上的伤口：“被戳中痛处了？没钱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装什么？死装货。”
她盯着不远处躺在沙发上享受着致幻剂快感的阮梓翰，顺手脱下一支高跟鞋，狠狠向沙发处砸了过去：“要死也是你先死。”
一声闷响，沙发上出现一个凹坑。
一沓厚厚的文件被放到沙发上，颜色不同的文件夹中分别是星联邦不同的影视星送来的基本信息和彩页图片。
“怎么选址选得这么困难，新剧本是关于哪方面的？转我一下，我也帮忙看看。”
邓家强大喇喇坐在沙发上，边看剧本边随口闲聊：“中午那个导演怎么那么快就签下来了？他面相让人不太舒服，我本来想喝杯咖啡把人送走的。”
方灼头也没抬，给江虞接着发了条消息，让对方把条件合适的旅游星资料也收集一下。
周边没有外人，方灼淡淡道：“你直觉很准，田导的忠诚度只有15。”
“嚯，那你还敢签？艺高人胆大？”
在光脑中接着翻了翻资料，方灼已经快速选定了两颗旅游星，拍了拍邓家强的肩膀，解释道：
“给田导上一课，告诉他什么叫真正的资本家。”
和蓝星的电影生态不同，由于星联邦科技的发达，电影普遍票价已经被压到了二十五元左右一张，与之相对的则是观影人数及总体市场的膨胀。
影史票房总排行榜的第一名已经来到了三百多亿，而建邦节黄金档期的票房冠军记录则是七年前的两百三十五亿。
尽管这个单档期票房冠军的两百三十五亿是重映了三次又延长密钥的结果，但那部电影在二十多天假期时间内也实打实赚了近七十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