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们两个眼睛叽里咕噜地，看着外面，等到车开过家里，便都伸着脖子往后看。
可嘴里还喝着奶粉，不舍得开口问。
林霁乐得清净，也不解释，直到车开到医院门口，两个崽崽这才觉得不对，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林霁无奈地掏了掏耳朵，看向乌锐。
乌锐一脸我早说糊弄不过他们的表情，可却不自然地错开了林霁的眼神。
他将两个崽崽抱下来。
两个小崽子站在地上，哭成一团，来来往往的人看着都止不住乐。
他俩越哭越不好意思，可还是忍不住伤心，一抽一搭地。
乌锐蹲下来，抱住他俩，“不哭了，今天不看病。”
两个崽子立刻停了。芝麻糕一脸开心，鸡蛋糕却满是狐疑。
乌锐笑了，“真的，今天是陪爸爸上班。”
林霁不赞同地看着乌锐。
谁承想，崽崽们竟然信了，还真渐渐止住眼泪。
林霁从车里背出一个书包递给乌锐，乌锐接过，还是没有看他，嘴上却仍旧嘱咐他，“我先去挂号，你们找个地方歇歇，我看今天的人不少，估计要等一会儿。”
林霁脸紧绷着。
他看到有人要去执行任务，还是克制不住地紧张，乌锐猜，可能是因为他前夫，林霁有些ptsd。
乌锐叹了口气，收起了眼睛中的失落和怅然，将神色还是和缓下来，低声道，“别担心，很简单，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拿出个人终端，和林霁连上了语音，“有事就在频道里叫我。”
林霁愣了一下，点点头。
乌锐先在小型食肉动物的儿科挂了号，他特意拿了一个稍微靠前的。
耳机里林霁的声音更加磁性，“还有四个就到号了，你能赶回来吗？”
乌锐低声一笑，“我可以跑着去。”
他说完，转身进了厕所隔间。
同时，他从腰带扣里面捻出那张易容符咒，刚要将他贴在个人终端上激活，变成了辛子亭的样子。
医院人来妖往，脚步匆匆，各自焦虑，乌锐将浑身的攻击性一收，融入人群中，坦然地走出后门，态度之自然好像是医院土生土长的猫。
林霁在语音里想要指挥，却发现乌锐好像根本不用，他真像个本地猫一样，地图刻在了脑袋中，去哪儿都是闲庭信步。
乌锐走了一会儿，听见语音里安静下来，还有点不习惯，上扬着嗯了一声。
林霁忙道：“怎么了？”
乌锐其实也没什么事，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撩闲，便只能道，“我有点紧张。”
林霁连忙坐直了，开始盯着个人终端中代表“薛四狸”的红点。他想，果然是刚毕业的小猫，看着沉稳，其实心里不知道怎么害怕呢。
林霁道，“没事，我在看着呢。”
“好。”乌锐轻笑一声，“队长，我已经到位。”
乌锐走到实验楼后面。楼后有一个低洼的沟，常年无人清理，污垢和水藻叠了厚厚一层，气味感人，乌锐皱了皱鼻子。
从水沟岸边到实验楼脚下，都是凌乱的草坪灌木，这边连监控都没有，想必是人迹罕至。
乌锐左右看了看，轻轻扒拉了一下灌木丛，手突然顿住。
还真不是人迹罕至。
这里灌木有个明显的缺口，像是小路的起点，但是由于这边树丛长得实在是太乱，里面被挡住了，看不清走向。
乌锐轻轻拨弄灌木的树叶，蹲下来，
清晨的露水顺着他手淌下，有些微微凉，乌锐甩了甩爪子，在树叶和土地上嗅嗅。
是很熟悉的信息素味道，alpha，但想不起来。
乌锐有生之年接触的一直都是alpha和omega，闻过的信息素千奇百怪，和人脸一样，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信息素是谁的。
再扒拉开灌木，地上有一片窸窸窣窣的划痕。
乌锐皱眉，那边林霁听到他的动静，一直追问，乌锐道，“我拍给你看。”
林霁看了半晌，脑袋转得冒烟。
他不是科班，是毕业后才考进特控基地的，关于妖族的事情大多数也只在备考资料里见过，反应不如“薛四狸”这些妖族的小朋友快，好在林霁从小就是优等生，知识点记得牢固，“是蛇族？你继续，我先把痕迹发给检验科。”
乌锐点头答应，拍了拍手，站起身。他抬头看了下四周，这边依然是四下无人。
乌锐手指一扣背包肩带上的机关，一个微型的倒钩铁爪弹了出来。
他单手拎着书包，只是一甩，背包便嗖地窜上了三楼那么高，下落的时候，铁钩正好钩住了窗台檐口凸出的铁艺装饰。两个铁块轻巧地碰在一起，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同时，乌锐向后退了两步，蹬地，悄无声息地攀附在了红砖墙面上。
粗糙的表面极容易攀爬，乌锐如履平地，不过三两步，便爬到了三楼，刚扔上来的背包仍在半空晃荡，乌锐将背包拎下来，一转身，坐在檐口上。
乌锐接上了林霁的话头，仍然是气息平稳，“是蛇。他们一向首鼠两端，喜欢和abys眉来眼去的，不知道又在背后搞什么名堂。”
说罢，他指甲钩着窗户边缘，用了个巧劲，将窗户后面卡在窗框上的木棍晃掉，手背轻推，打开了窗户，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补充道，“当然，这是对蛇族的刻板印象，他们最近已经消停多了。”
乌锐轻声说，手机却叮地一响。
乌锐低头看了一眼，调整了一下耳机，“还有两个就到咱们崽崽了，你们先去诊室吧，我放下东西就和你们汇合。”
不到八点，实验楼还没有人。
走廊都是声控灯，乌锐走过，却一盏都没有亮。
乌锐的夜视能力远超普通人，再加上他脑袋中有地图，轻巧摸进靠着楼梯口的一个实验室。
和别的实验室不同，这个实验室的门没有锁。
乌锐了然，应该是abys的下线给辛子亭留了门。
不过为了保险，乌锐还是用手背推开门，他抬头环视了一下，这个实验室有通风要求，窗户没有锁，从室内能开，乌锐放下心，咔嗒将门关严。
实验室进门的左手边，靠墙立着两个硕大的冰箱，乌锐用指节输入密码，扳开冰箱门，药品放在了辛子亭说的位置。
还没摆好，乌锐耳朵陡然一动。
走廊尽头传来踢踢踏踏一群人的脚步声响。他一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一线的时候，心脏虽然不可控地挑跳了两下，手上动作仍是极稳，悄无声息地摆好所有剩下的药品，轻轻关上冰柜的门。
那群人的脚步已经到了门外。
第12章
来人一行可能有十几个，乌锐皱眉，他不想硬刚，转身隐到帘子后面，轻巧无声地跳上了一堆储藏柜的柜顶，撩开墙顶上的通风扇百叶窗一角向外看去。
那群人虽然身穿实验服，但一看就是练家子。
乌锐和abys打了十年，那些人的气质化成灰乌锐也认得出来。
乌锐明显感觉到自己心口砰砰跳了两下，可他手仍然很稳，抵地百叶窗翘起半厘米，纹丝不动，眼神波澜不惊。
乌锐敲了敲个人终端：“发现abys，联系总部，让他们看实验楼周围监控，看看周围巡逻的兄弟能不能来抓一下。”
林霁急了，却不敢喊，只能将声音压在嗓子里，“你安全吗？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事。”乌锐微微一笑，气声穿过了耳机，打字，“我等他们走过去就撤。”
abys都是人族，五感不敏，人人拿着仪器来来回回地扫，看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乌锐微微探着眼睛看了一眼，立刻认出来，“他们没带红外监测仪。”
这东西看着像是巡逻员监测信息素的。
好在乌锐带着抑制的项圈。
“总部知道了，指挥员已经接入监控，”林霁轻声嘱咐道，“总部说，我们只用完成自己的任务，让你注意安全。”
乌锐听他念叨，眼睛不由地眯起来，回手按住自己的尾巴，“好的，我听话。我不冒进。”
同时，那群人走了过去。
乌锐悄无声息地跳下柜子，刚要从窗户离开，脚步却定住了。
靠墙这排都是个人储物柜，他刚才躲的柜子顶上贴着个名签，有些眼熟——佘惊动。
乌锐眉头一挑。
他拍了张照，发给楼山漫，“咱们班佘惊动学医了？”
楼山漫回道，“不知道，高中毕业之后就没联系了。”
佘惊动高中时候就闷闷的，学习不算好，人缘也不太好，偶尔和他们一起打篮球，但也实在算不上熟。
乌锐也只是看到他的名签，才突然想起来他。
实验楼的窗户只能推开一条不到一人宽的窄缝，好在猫都是水做的，乌锐轻而易举钻出来，同时敲了敲耳麦，“安全撤离。”
林霁轻轻吐出自从“薛四狸”走，就紧绷在胸口的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