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没松两口气,叔仰阔转过身,板着脸:
“衣服穿上。”
“热呀,我就光一会儿。”
刚说完,来买饼的老大爷就笑,还有一个姐姐捂着嘴笑。
时载微微红了脸,不是因为自己光膀子被人笑——人家笑的是,他这么大了还被管着!
他就不穿。
人又多起来,时载帮着一起装饼,微微歇下来两秒钟,一转脸,叔仰阔竟也光膀子了!时载立即“哼“了声,明白他什么意思,偏不如他的意,眨眨眼笑道:
“哥这样真帅,好大的胸肌,好硬的腹肌,好宽的肩膀!我好喜欢!你就一直这样吧!”
“……”
被一连三个“好”说得不好意思,叔仰阔忍着脸皮坚持,充耳不闻,继续卖饼。
没两秒,人又多起来,时载一边揉面一边欣赏大美男,简直要擦擦口水。太阳从东边高高悬挂,照得叔仰阔浑身流光溢彩,一身紧实肌肉闪闪发光,宽肩硕肌在人群中极为耀眼,一板一眼的动作透着禁欲气息,光着的胸膛和松垮的裤子又看着很是风流倜傥。
不穿衣服的叔仰阔就是帅到人腿软的糙汉!
很想扑进高大男人胸膛里亲亲抱抱,啧。
似乎不是他一人这么想的,时载冷不丁看向买饼的人,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已经鬼鬼祟祟看叔仰阔好几眼了,那眼神……如今什么都懂的时载一看便知,是“馋”他哥的身子!!
时载把衣服穿上了,不到一秒,臭男人先不卖饼,也把衣服穿上了。
接下来几天,正式进入早发的高温天气,时载再也没光过膀子,还趁不忙时教训人:
“以后就算我光你都不行,听见没有!”
“……”
“你要再这样治我,我就真哭了!”
“……好,哥再不这样。”
闻言,时载还不乐意:
“哼,不准让别人看你!只要有人看你,就是你的错!”
“……知道,绝不会。”
“笑什么笑?!”
时载撇了下嘴,其实他不用说,很相信叔仰阔,这男人只要不在他跟前,脸上只有四个字“生人勿近”,之前把白籍橡吓得好一阵没敢给他打电话。
很好,长得帅,只有他能看。
一直忙到四月底,两人愣是晚上都没空做什么。一起早上卖饼,上午和中午时载就跑着联系餐馆,下午他自己做饼在小区里卖,晚上又要自己写字。叔仰阔上完班后每晚都加班,时载知道他是为了能在下个月时再签三个月的合同,所以不闹他,俩人一起努力。
昨天,时载终于跟三家餐馆谈好了合作,可以松口气了。仰云也没闲着,每天都把工具带回家,用时载给他买的陶泥练习纹饰雕刻,想要早点学出来,跟着大哥小哥一起赚钱。
时载让他别急,盘算了近十来天赚的钱,顶上底层工薪人员差不多三个月的工资。
这天是周末,一大一小都休息,时载就带着他们出去逛逛。来徎州市快一个月了,他们还从来没有出来玩过,今天也不是玩,时载要给他们两个添点新东西。
算是礼物吧,时载不会像叔仰阔那样送很有意义的礼物,粉团子也很会,前天给他们一人送了朵陶做的小花,只有时载没有正经送过礼物。也送了,他的礼物就是实用品,嘿嘿。
给叔仰阔买了两身西装,很喜欢他哥穿西装,小说里有个词叫“斯文败类”,就是这样。又给他买了块手表,毕竟是在博物馆工作的文化人,得打扮得好些,才更衬文化气息嘛。
给仰云买了辆自行车。粉团子上课的地方离家有九站,是他们三个里离家最远的,时载现在不去录音棚,没法顺路跟他一起,上课的地方学生很多,仰云每次都要挤车,有时候还得等下一辆,所以时载才想着让他骑车,四五公里的路骑车比公交车快多了,这样中午也能回家吃饭。
还能锻炼下身体,快点长个儿。
买完东西,哥仨就在春阳美食城吃午饭。
吃完饭才走出春阳广场,时载远远看见一个人,猛地顿住脚步,心脏发紧。
第26章 哥我要举高高
龙凤胎十二岁, 长相中等偏上,穿衣打扮和牵着他们的父母一样质朴,甚至是土气。
若不是时载怯怯喁喁“爸爸妈妈”,任谁看, 那对夫妻更该像是龙凤胎的爷爷奶奶。
旁观对比, 时载是家里长得最好的,可这样漂亮热情的男孩却是家里最不受宠的。甚至都不能用“不受宠”三个字来说,就像时载曾说的完全不被在意,家里像是没他这个人似的。
时载看得见他们的辛苦,家里却是压根看不见他。
又如初见时的怯生生狗崽了,只是面色还极力保持平静, 时载转过身跟叔仰阔和仰云说了一句“我给弟弟妹妹买两身衣服, 马上回来”, 说着,就朝马路对面跑去。
行至中间, 许是地面不平, 差点摔一跤,叔仰阔下意识伸出了双手,又默默收回。
相距不过十几米,马路对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却是根本不忍多看一眼, 在他这里宝贝得想要捧上天的人,竟在亲生父母之前畏畏缩缩,极尽讨好却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叔仰阔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拳头,带着仰云过了马路——不能让他的宝贝如此孤立无援。
时载的肩背触到一片温热之后,浑身骨血迅速从冰冷回温,直至滚烫,他抬头看了一眼,终于定了心神,想要再跟父母说句话,纵使他们压根没有搭理自己,还将弟妹揽在另一侧,似乎视他如妖邪一般。却是没等他迟疑着开口,妈妈扔下一句“不要认识乱七八糟的人,我们家已经够惨了”,就跟丈夫带着一对同样对时载漠不关心的龙凤胎匆匆离开,自然没要他买衣服。
高大身躯倏地蹲在自己身前,时载眨着视线模糊的眼睛:
“哥?”
“宝贝,上来。”
“妈妈刚才跟我说话了,是在关心我吗?”
“……”
叔仰阔将人背起来,紧紧握住一双细腿,在他掌心温度的抚慰下,背上的人渐渐停下哭泣和细微的颤抖,轻叹口气,对时载方才的问话无法回答。
这一家人,明显是将时载当作“邪祸”,谁知道他刚出生时发生了什么。
背着人快步路过牵着龙凤胎的夫妻之后,叔仰阔将背上的人转至怀里,一手兜抱,一手在他背后一遍遍轻抚,将人脑袋轻按在自己胸口,不让他再去眼巴巴地看那对夫妻。
他的宝贝是“福崽”,是得来不易,纵无父母亲缘,叔仰阔能背能抱,能给他所有家的温情。
时载再眼巴巴、再傻乎乎,至此也终于死心,他们防他,甚至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怨他,从小到大,时载其实在两夫妻跟前没出现过多少次,他隐隐知道,自己是他们的眼中钉。
想着自己长大了有本事了就好了,原来毫无意义啊。
方才那句话根本不是关心,时载苦笑,清醒过来之后明白的,那是警告,让他离他们远远的警告。只是,凭什么说这两个满眼都是他的人是乱七八糟的人呢。
时载揉干了眼泪,一手抓紧叔仰阔的衣服,一手伸出去给仰云牵住:
“大哥,弟弟。”
“恩。”
“我在的,小哥。我们爱你,很爱你。”
“我也很爱你们,哼,我自己有大哥和小弟,再也不要理他们了。”
言罢,时载埋着头忍不住又小声哭起来。
方才,他们路过那一家的时候,时载余光看见爸爸妈妈了,自己很傻地笑了下,意思是他有爱自己的人,却正好对上他们嫌弃的目光。他想,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在意呢。小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对父母的关爱很厌烦的,只有他巴巴等不来一句关心。
这大概就是,越不被爱越在意罢。
但此刻,时载决定要彻底走出阴影了,否则对爱他如生命的大哥小弟不公。
只是,对眼巴巴了十九年的男孩来说,这个决定不容易。
耳边,粉团子极力忍耐着哭声,大哥也不易察觉地深呼吸换气,时载的心脏不再发紧,重新装满哥和弟弟,如泉水一般重新淙淙,他抬起脸,叔仰阔果然眼底暗红,时载抹掉眼泪:
“大哥,弟弟,我真的想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想他们,我有自己的家,我已经新生了。”
“宝贝。”
“恩,你们抵无数个他们,不,不拿你们跟他们比,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