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话又说得很不正经,时载懒得搭理他,拍了拍仰云的背,让他好好吃饭。
蒋自擎笑了笑,觉得仰云真的很有意思,方才在车上时也是刺猬似的,生怕他把他拉到哪里去了,很是防备,挺可爱:
“来,小孩儿,哥哥给你夹菜,刚才不知道怎么得罪你了,别往心里去吧。”
“……”
“呦,看来是真讨厌哥哥啊……”
没等他话说完,仰云端起碗接过了菜,但扒拉扒拉,把这块茄子埋在面条底下,他才不吃蒋自擎这个油嘴滑舌的人夹的菜,只是为了给小哥面子。
吃完饭,时载没让蒋自擎送他们去,看他困的那样,不知熬了几个大夜,就让蒋自擎在他们家睡个午觉。睡的是沙发,时载就随他去,不过心里琢磨,以后有钱买房了,一定要房间多多。
仰云一进培训教室,趁着还没上课赶紧悄摸给叔仰阔打电话:
“二叔,怎么办呀?”
“……你别惹他不高兴。”
“他才没有不高兴呢,大傻子一样!”
“……”
“二叔你说话呀!小哥要是皇帝,早就三宫六院了!”
电话那头,叔仰阔轻叹口气,他没有资格要求时载为了他改变原有的生活方式。再者,若不是时载的热情直接善良,他也不会……现下,他不能凭一己私欲独占这份热情善良。
虽然,他很想让他——独善他身。
仰云还在那边劈里啪啦,越想越难受:
“小白给他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吧,二叔?”
“你不要看他手机。”
“我没看!是小哥让我给他念的,他又不认几个字!”
“然后?”
“他说挺好玩!没然后了……估计很快也能把这个带回家吧。”
“……”
挂了电话,叔仰阔怔了片刻,抓紧翻译最后一部分的经文。
时载没想到男人又提早两天结束,原本说差不多十五天,后来说十二天,结果十天就完成了所有工作,不知每晚熬到几点。
自从在朝林寺住着陪了一晚之后,时载后面的几天,每到傍晚不再出摊,都跟仰云一起上山去寺庙看看男人。粉团子想二叔想得都要哭了,时载自然也是,只是他到底比仰云成熟些,且从小独自打拼,忙的时候就会把心底种种情绪放下,否则他还怎么好好赚钱给他们买大房子。
也幸好每天半夜起床,否则没有怀抱的漫漫长夜真是难熬。
有两三个晚上,时载都是抱着叔仰阔的衣服哭着睡着的,怕黄粱一梦,怕突然消失,怕走不到最后,怕他们见多了人慢慢看不到他……这些都是经年沉淀下来的沉疴,难以拔除。
但每个旭阳高照的早晨,时载又无比自信,他情感细腻,自然能感知到叔仰阔对他愈发离不开的心思。他的一腔心意落了地,在叔仰阔的回应里变得更加热烈,会更加爱男人的,所以时载坚信叔仰阔也会更加爱他。他们在强烈的宿命轨迹里遇见彼此,就是为了生生世世的。
傍晚,时载跟仰云去朝林寺接人,又送来两筐烧饼,朝老住持嘴甜道谢:
“这段时间多有打扰,谢谢您和寺庙的照顾啦,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等我赚了大钱多给你们捐香火,嘿嘿。”
老住持因他的话微微一笑,这男孩很可爱:
“不必客气,你哥送来的经对我们很有帮助。”
“嘿嘿,可惜他做不了真和尚啦。”
“他有佛根,却无佛缘,倒也很好。”
“……啊?”
“佛在一个‘渡’字,纵不能渡人,这一遭渡了几就很好。”
时载眨巴眨巴眼睛,慢慢明白,扬起大大的笑脸:
“对,我哥很厉害!”
“也多亏你。”
“嘿嘿,他也渡了我呢。不过——”
在老住持微微疑惑的眼神中,时载坏兮兮地喊了声“我们没在庙里亲嘴”,就拉着哥和弟弟笑着跑开了,身后,老住持笑骂“小兔崽子”。
是要向老住持说明,叔仰阔不是因为他的亲亲抱抱才有这样大的变化的!
时载知道,叔仰阔心里一直都有未曾泯灭的爱与善,只是被他唤醒了而已,在仰云和叔仰阔的只言片语里,两人曾在阴冷、控制和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度日,才有了后来的了去尘缘。但他们的本质是善和爱,所以才没有被那样的环境同化,让时载遇见仍有着本真自我的他们。
下山路上,时载看着微微扬眉的叔仰阔:
“哥,这次当和尚是不是超开心!”
“……不是和尚。”
“怎么不是啦?过了今晚才不是,哥别忘了,我送你上山还有一个原因呢!”
“……”
“让不让我把玩?!”
“……”
叔仰阔微微偏了头,绯红的耳根在炽热的夕曛里更加滚烫,遭不住小狗崽的胡言乱语。
见他这样,仰云又在一边噗嗤笑个没完,时载就不逗了:
“哥,我是真的开心,有关你的过去被我改变了一些,很高兴!”
“谢谢小载。”
“不要说这个词!永远都不要,哥只用更加爱我就好啦。”
“好。”
“哥以后慢慢把过去说给我听,还有云宝,我要让你们的过去全部沾染上我的味道,这样就不用管它有没有大汤朝的历史了——过去,是属于我们三个的历史!”
越说越高兴,时载捧起叔仰阔的手掌亲了下,又低头在仰云的小肩膀上碰了碰,他实在是太幸运幸福,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这么好的哥和弟弟,也因此治愈了自己的过去。
当然,最让他高兴和期待的还是晚上——
在外面吃了饭,时载就急吼吼地带着他们回家,逗着仰云睡了,时载先去洗了个澡。
到这会儿,气氛还是无比美好缱绻的。谁知没多久,大卧室里就响起了呜咽声。时载一边哭着抹眼泪,一边羞恼地不让叔仰阔碰他,自己紧紧裹进被子里:
“你凶什么凶,走开!”
“……哥错了,别哭。”
“就哭呜呜呜……我满心欢喜地穿给你看,你凭什么这样?!”
时载真的要气死了,臭男人保守就保守,还管着他。
他洗完澡后先进了卧室,自己悄摸穿上了前不久买来的鹅黄色小裙子,里面啥也没有,上面只穿一件松松垮垮的小背心,之前自己跟男人说过的“悄悄穿给你看”。
叔仰阔掀开被子的瞬间,明显是立即动情了,呼吸都重了,时载根本不用看,现在的他已经很懂,知道这人已经变得硬邦邦了,正要红着脸索吻,却听一声冰冷的“脱掉”,时载当下就有些懵,眨着眼喊了声“哥”,臭男人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脱掉”。
时载两腿一蹬,褪去小短裙,缩在被子里就开始哭。
叔仰阔直到今晚才明白当时心底的不舒服——看见时载为他这样,他不能不高兴、激动,但也同时,立即想起时载那一天拍照的场景,想起许多双直勾勾的眼睛,想起那个叫谈埙的男人。
他弯腰跪坐在床上,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低头蹭了下:
“小载,哥再不这样了,别气。”
“那到底是为什么?!哥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看我穿裙子,我知道的呀,也答应你再也不去拍照了,只给你一个人看,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哥真错了,以后随、随便你穿。”
时载顿时气得头晕,这人委屈巴巴还油盐不进,搞得自己怎么欺负他似的,深吸一口气:
“哥不喜欢别人看的话,可以重新改变看见我穿裙子的记忆啊。”
“……”
“以后一想起来,只有今晚,不好吗?”
“……好。”
“大笨蛋!”
叔仰阔点了点头,他认错,也认这个评价,他就是偏执,很多时候没有办法就会一个人走进绝望的死胡同,紧紧抱着怀里人,极为爱恋地低头印了一吻,还好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男孩。
剥开被子,再看怀里人腿边的小裙子,叔仰阔心底忍不住荡漾,无法自控,几乎是有些颤抖着手将裙子重新给时载穿上,不敢多看一眼,但白皙的脚、纤细的小腿、滑腻到晃眼的皮肤,在叔仰阔的余光里似一柄青莲在水波上摇摇晃晃,叫人怎么也稳不住心神。
不小心碰到,仰躺着一眼不眨盯着他的人轻哼一声,叔仰阔立刻松开了手。
时载迅速抓住他的手,脸上几乎冒热气,仍忍着羞,将男人的大掌放在自己侧腰,眨眨眼:
“老古董,我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