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过时载很高兴,因为蒋自擎上来一句“这就是你哥吧”,挺会说话。
瞥了眼叔仰阔,真想大大方方喊一声“哥”啊,不同于谈埙那种。
男人一直垂眼认真吃饭,不过罕见地给他夹了一块黄瓜,时载心里顿时咕嘟嘟冒泡,一向都是他给俩人夹菜拿饭,这还真是……见蒋自擎很自来熟地跟仰云讨论起古装剧,时载凑到叔仰阔旁边,笑了下,悄声说了句“谢谢哥”,本以为会不被搭理,结果男人又给他夹了一块茄子!
好幸福!!!
时载当即就心花怒放!!!看来他表现很好!哈哈哈!
虽然他不明所以,但,再接再厉!
四个人火速吃了早饭,时载先把碗筷泡上,天都亮了,得赶紧出发。
第一次带男人跟小鸟出门,哦不,是哥和弟弟了!时载比他们两个还紧张,一手牵一个,前后错开慢慢下楼,生怕他们摔着。到车跟前,幸好是辆很宽敞的车,时载先把仰云抱到后排最里面,再扶着叔仰阔上去,最后是自己,却是从叔仰阔腿上爬到中间位置坐着,这样都能照看。
蒋自擎在前面看得好笑:
“载哥,你永远是母鸡护小鸡,想起来最开始,你对我也这样。”
“嘿嘿,你现在都要长成鹰啦。”
“有点儿吃醋呢。”
“啊?”
“感觉你对他们比对我那时候要好。”
时载摸了摸鼻子,一则那时候他也小,不会照顾人,二则:
“你们不一样嘛。”
“怎么不一样了,过段时间给他们找个工作不就送走了?”
“……开你的车吧。”
眼见着男人跟小鸟没有吃饭那会儿轻松自在,表情都有些僵,时载赶紧挥挥手让蒋自擎好好开车,他得陪着这俩说说话,毕竟第一次当人,毕竟第一次出门,估计心里很慌张。
也是不想接他“送走”这个话题,生怕男人跟小鸟顺着说“要走”。
那时载可就崩溃啦。
时载先跟仰云说话,到底才十六岁,绷着身体望着窗外,他刮刮小鸟的脸蛋:
“外面好看不?”
“嘻嘻,真的不一样,好多人好多楼,好多吃的好多玩的……”
十二三岁似的,时载被他好多个“好多”弄得笑起来,凑到粉团子耳边,跟他叽叽咕咕说悄悄话,是从小孩下手,想让他帮着劝劝叔仰阔将来不要再想着去寺庙当和尚。
果然,仰云连连点头,眼睛都亮了,也跟他悄声咬耳朵:
“这可比当太子好,二叔就是因为不想当太子才想着去当和尚……”
“……小傻鸟,以后别说什么‘太子’不‘太子’,别人听了笑话。”
“嘻嘻,好,没有太子,也没有青鸾,以后只有仰云跟叔仰阔!”
话音刚落,坐前面的蒋自擎耳朵尖,听见“太子”两个字,方才就跟这小孩没说尽兴,他在电视剧里扮演的就是太子,吃饭时说起,就跟小孩聊起来,没想到小孩对太子挺了解:
“载哥不跟你说太子,你跟我聊啊,小孩,历史挺好吧?”
“嘻嘻,你想听什么?”
俩人一前一后聊起来,时载无语,不过也不拘着他,多跟外界说话,他们就不会太迷茫。
转过脸,叔仰阔静静看着窗外,不知想什么,估计也是好奇吧,时载凑过去:
“哥?”
“……恩。”
闻声,时载眼睛猛地亮起来:
“真是我哥啦?以后都让我叫哥,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哥……”
话还没说话,叔仰阔就应了“好”,转过头,同他对视。时载被静而温柔的视线包裹着,噗通噗通的心慢慢平缓下来,忍不住又往叔仰阔上臂靠了靠,贴得很紧。
莫名觉得,与其说是叔仰阔和仰云慌,不如说是他——他更需要他们。
时载几乎是拱在叔仰阔胸膛,抬着脸叽叽咕咕,看见什么都要说:
“哥,那是旅馆,暂住一两晚的地方。”
“哥,旁边这些是自行车,还有摩托车。咱们家有辆三轮车,过几天我带你们骑。”
“哥,看见远处没有?是铁轨,上面跑过去的是火车,将来有机会的话,我带你们坐火车。”
“……”
他太能“哥”了,恨不得把前几天没叫上的全都补上,大眼睛亮亮的,看一眼窗外就看一眼叔仰阔,有时候没什么介绍的了,就一眼不眨地盯着人看,呆愣愣。
很莫名,时载觉得外面的叔仰阔更好看,许是阳光斜照,从车窗落在身边人的眉眼、宽肩还有一双大掌上,使得供他倚靠的男人愈发光彩温暖吧。
叔仰阔最先避开视线,微微侧了脸,知道自己耳根一点点红了,身旁灼灼的视线丝毫未减一分热度,他再也忍不住,抬起手,轻轻覆在几乎窝进他怀里的男孩眼上。
罪过。
不知不觉睡着,不知不觉到了地方,时载刚被叔仰阔掐着腰放下车,就被蒋自擎拉到一边:
“他不是真和尚吧?!”
第10章 妖僧摸你耳朵
不过,和尚不和尚的,只是时载对男人的其中一个爱称,嘿嘿。
这大惊失色的样。
他先回身跟叔仰阔和仰云说等一下,才把心中所想跟蒋自擎说了,谁知蒋自擎哼道:
“载哥,你可别被这妖僧骗了!”
“……哈哈哈哈胡说什么,虽然他长得好看,但也不能这么说吧,怎么骗我?我有什么好骗的?”
“你!看你傻兮兮的!早让你跟我进娱乐圈……啊!”
时载抬手弹了他一指,无奈笑道:
“少给我没大没小!”
“就是妖僧,刚才你睡着,他还搂你,摸你耳朵!”
“……真的?!!!”
时载转头就钻进了车,已经被“搂你,摸你耳朵”冲昏了头脑,他就知道梦不完全是梦,就是被抱了!!
他把叔仰阔往里推推,自己坐在外侧并拉上车门,凑近抬眼:
“哥,你刚才抱我摸我耳朵了!”
“……没。”
“又不承认?!云宝,你看见没有?”
不等仰云说话,叔仰阔偏过头,脸上挂不住,但还是立即解释:
“小苍生。”
“哈哈哈哈……不是小驴肝啦?”
“……”
“哥,我喜欢你。”
说完,时载又对仰云说了句“我也喜欢你”,接着捧着叔仰阔的脸,让他低头看自己:
“哥,云宝,真的好奇怪,我感觉不是跟你们处了两三天,也不只那两个月,好像跟你们在一起一辈子,生生世世似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安心、舒服……我从来不跟别人说这种话,甚至是我的爸妈、兄弟姐妹们,只跟你们这样,就是喜欢你们,就是觉得你们很好。我从生下来就没得到过什么,但有你们在我身边,似乎拥有了很多,我也说不清,就是高兴、舒坦。”
“……”
“如果……哥,你要执意想去寺庙,我可以送你们去。但,如果将来改变主意了,可以一直陪我吗?我会好好养你们的!或者说,有没有可能,为了我改变……想法?”
说完,时载不等回话,立即推开车门,他好怕——怕叔仰阔摇头。
就像没有吃过糖的小孩子第一次索取甜味,头脑一热提了要求,到底还是害怕被拒。
却没能下车,手腕被一只大掌紧紧抓住,时载惴惴不安地回头,只听一声情绪浓重的:
“好。”
“……”
时载瞬间红了眼睛,刚啪嗒一滴泪,就被叔仰阔紧紧揽进怀里:
“不哭。”
“……”
时载压着嗓子埋头哭了,活了十九岁,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了他”。哪怕只是可能为了他改变想法,这也是从没有过的,一直都是他在为了别人让步,一直都是他在眼巴巴地看。
终于。
他不可自抑的想要亲近,无法自控的贪恋,都在这一声“好”里有了落脚之处。
不再空荡荡了。这人间,不再空荡荡了。
为什么他无所谓他们是人是鬼?因为,一直以来,他时载活得就像人群里的鬼。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犹如空气,那种什么也抓不住、丝毫不被人牵念的感觉,实在太空荡荡了。
似乎来去无踪。此刻,他在叔仰阔宽广坚柔的怀里,找到了自己的踪迹。
唯一一次的大胆索求——他,赌对了。
哭够了,不好意思地抹抹眼睛,抬起脸,时载吓一跳,叔仰阔怀里还有一个脑袋,跟他头对着头,眼圈红红地看着他……仰云再一次为时载的热情坦诚感动,这会儿笑起来:
“嘻嘻,不是小哥是崽崽。”
“……是小哥,叫我小哥。”
“小哥崽!”
时载笑着应了,发泄完之后浑身放松、满足,弯着通红的眼睛,挨个亲了亲他们的脑门,两人还是很不习惯地红了耳朵,尤其是叔仰阔,都不敢看他,推着他赶紧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