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哦,好。”
  见陈叙准备出门,他又问:“晚上想吃什么?”
  陈叙说:“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今天晚上我要迟点回来。”
  林南愣了下,问他:“是,不回来吃饭了吗?”
  陈叙不耐烦地道:“废话。”
  说罢便直接背着包出门了。
  大门被关上,屋子里很快就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林南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在床上躺了好久,他闭上眼,有些僵硬地翻了个身。又过了会儿,又翻了过来,睡到陈叙平时睡的那边,把脸埋进陈叙的枕头里。
  *
  自从上次陈叙在班上直接动手打人,倒是没人敢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他们厌恶陈叙,即便不敢在他面前说,也要在背后小声蛐蛐。
  一开始的时候,陈叙听到这些话还会威胁他们闭嘴,但说的人太多了,他也总不能每次都这样,所以后来只要他们不舞到陈叙脸上,陈叙索性也就装作没听到。
  但到底还是不爽。
  他用力将背包摔到桌上,发出重重的闷响,周围人听到声音后不由得转头看了眼,又纷纷闭上了嘴。
  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陈叙心满意足地坐下来,从包里拿出这节课要用的书,结果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教室里又重新嘈杂起来。声音嗡嗡的像蚊子在叫,叫得人心烦意乱,直到上课铃响了,老师进教室了,才再一次安静下来。
  课陈叙自然是没有心思去听的,反正听也听不懂。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胡乱翻着,看到谢尧玉给他发的那条短信,又烦躁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下午的课上完,陈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听了些什么东西,那些老师说话就像是在唱催眠曲一样,听得他昏昏欲睡。
  收拾好东西,刚出校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银灰色轿车停在门口。
  他脚步顿了下,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过去,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了一下。他掏出手机去看,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旁边的轿车。
  谢尧玉按下车窗,对他露出一个笑。
  “陈叙,上车。”
  明明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真到了这个时候,陈叙又犹豫了。
  但谢尧玉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又对他道:“霍城飞机晚点了,可能需要我们一起去机场接一下。”
  听到霍城这两个字,陈叙瞳孔骤缩,心里猛地一紧,就像是多年前在外面看高考考场一样,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因为紧张而用力绷了起来。
  他僵硬地走过去,抬手拉开车门。
  “坐后面干什么?来,坐我旁边。”
  陈叙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又将车门关上,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本来说四点能到的,结果刚给我打电话,说才上飞机。”谢尧玉无奈地晃了晃手机,“晚饭也要迟点才能吃了,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陈叙侧身把安全带拉下来,闻言顿了下,摇了摇头。
  谢尧玉只以为陈叙是紧张,还笑着安抚他:“你放心,霍城这次是出差去南市,在这里转机,就顺道过来一趟,吃顿饭就走,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和平时一样就行。”
  车门紧闭着,外界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就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谢尧玉的声音听起来就特别刺耳。
  陈叙抬头看了眼谢尧玉,“咔嗒”一声,将安全带系好。
  “谢谢,我知道了。”
  谢尧玉又笑了,抬脚踩下油门。
  “不用担心,他这人话少,不会多问什么的,你如实回答就行。”
  “嗯。”
  “不出意外的话,最迟这个月月底,他就会接你去京市,你提前收拾好东西,把该带的都带上。”
  “嗯。”
  “等你去了京市,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随时问我,我是个闲人,平时都没什么事。”
  “好。”
  顿了顿,陈叙就像上辈子那样,装出一副不安的样子,犹豫着问道:“那……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只不过上辈子陈叙是担心这一切都是假的,急着想把谢尧玉捆牢,而这辈子,他早就知道,这天下永远都没有白吃的午餐。
  果不其然,谢尧玉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他踩下刹车,转头对陈叙说:“他这人平时有什么心事都闷在心里,我们几个朋友都很担心他,所以,你可以多帮我关注关注,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告诉我。”
  陈叙定定地看了谢尧玉许久,轻声回道:“好,我知道了。”
  绿灯亮起,油门再一次被踩下。
  “记住我跟你说的这些都行。”
  陈叙应了一声。
  “你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你。”
  “……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陈叙转头望向窗外,随着天气逐渐热起来,天黑得也是越来越晚了。现在都快六点了,结果天还是很亮,车子行驶在马路上,车窗外的风景飞速闪过,看久了,眼睛都觉得花。
  林南这时候在做什么呢?他有舒服一些了吗?陈叙突然想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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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现代(十七)
  等待的时间有时候真的很难熬。
  陈叙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重生回到过去,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未来有一天,竟然还会因为要见到霍城而感到紧张。
  上辈子他和霍城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不说有多熟悉吧,最起码也是天天都能看到,早就不会像最开始那会儿,只是见霍城一面,就紧张到手脚都在冒冷汗。
  陈叙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这段时间的规律作息和健康饮食,他看起来比刚重生那会儿要好多了。只是看着还是瘦,显得他整个人都阴郁很多。
  再加上他白,于是就十分巧合的,和霍城的那位青梅竹马,更像了。
  听说霍城的这位青梅竹马是生病去世的,白血病。说是小时候家里穷,住了两年甲醛房得上的,所以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早早地撒手人寰。
  陈叙抬手在镜子上擦了擦,水珠顺着镜子滚下来,于是镜子里的倒影也变得模糊起来,让他看不真切。
  这时广播里又响起标准的甜腻女声。
  陈叙在听到航班号的时候心里一紧,手脚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发麻。
  ……
  “陈叙,快过来。”
  陈叙猛地一惊,几乎是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谢尧玉。
  谢尧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迫不及待,和陈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们该过去了。”
  陈叙捏紧手上的矿泉水瓶,仰头喝下最后一口,扔进垃圾桶,走了过去。
  “来了。”
  他跟在谢尧玉身边,听着谢尧玉的叮嘱,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时候听完了也不知道谢尧玉说了什么,只是时不时地应上一声。谢尧玉也没在意,他现在的心思全都在马上就要过来的霍城身上。
  “霍城只喝茶,不喝酒,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注意着点,不要犯了他的忌讳。”
  陈叙喉咙紧了紧,哑着嗓子道:“好。”
  比起谢尧玉,和霍城同住了将近十年的陈叙其实更了解他。
  和其他的那些大老板不一样,霍城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近女色,不仅仅是女色,就连男色他也从来不近。活了三十多年,比庙里的和尚还要清心寡欲。
  “他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嘴,你要等他说完了再说。吃饭的时候也要等他先动筷子我们才能吃,他是左撇子,筷子要提前放在左手边。”
  当一个人的钱权到达一定地步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怪癖,就比如霍城。谢尧玉说的这些只是最表面的,陈叙知道的比他还要多得多。
  “对了,陈叙,霍城他喝茶的时候——”
  谢尧玉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他看向前面闸机出口处走来的男人,摆好笑,挥了挥手。
  “霍总,这里。”
  陈叙愣了愣,下意识跟着谢尧玉的视线看过去,随即浑身一震。
  和记忆里的那个人几乎没什么变化,像是焊死在身上的黑色西装,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色短发,规规矩矩拎在手上的黑色公文包,让他看起来和普通的上班族没什么区别。只是那深邃优异的五官,还有那生人勿近的气场,直接将他和普通人给区分了开来。
  陈叙慢了半步跟谢尧玉走过去,他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公分的男人,在和他对视上的瞬间,下意识垂下了眼。
  “这是陈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挺乖一小孩。”谢尧玉向霍城介绍着,“是不是看着还不错?”
  说着,他就扭头对陈叙说:“这位就是霍城,霍总。”
  陈叙看向霍城,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霍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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