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沈倾辞平静道:“嫖姚是臣妾唯一的亲弟弟。”
  皇上看着她,语声极沉:“皇后能看着任含贞搭上朕的手而无动于衷,却容不得她亵渎嫖姚半分,终究是亲疏有别。”
  沈倾辞抬头看他:“那件事梁贵妃已经罚过,臣妾无谓再出手,让梁贵妃难堪,何况皇上是九五之尊,三宫六院实属正常。”
  皇上冷笑,走前一步微微倾身,靠近她耳边低语:“沈家的大小姐,郡主娘娘,天下贵女的表率,果然雍容大度,连梁贵妃的处境和朕的后宫都考虑到了!可皇后,可曾有考虑过朕半分?”他忽然生了半分戾气。
  沈倾辞身形仍旧端庄,回答的一丝不苟:“皇上乃是天下至尊,臣妾自然时刻将皇上放在心中。”
  皇上的脸色骤沉,眼底闪过一丝薄怒,盯着她半晌,她面不改色,最终皇上愤然转身离开,沈倾辞淡定行了告退礼。
  **
  侯府今晚乱成了一团,门房的小厮更是来回踱步,外总管不止一次来问:“姑娘回来了没有?文松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门房的人也是苦不堪言,不是说宫里有晚宴,侯爷怎么突然回来了!还脸色不对劲,偏生溶溶姑娘还不在!正欲哭无泪,却见一辆陌生的马车缓缓驶来,府兵提刀,警惕了起来。
  马车停了,就见岳溶溶走了下来,众人忽然就觉得明月升了起来,瞬间亮堂了,正巧文松等不及出来张望,就看到了岳溶溶,急忙迎了上去:“我的小姑奶奶,您可算是回来了!”
  从前文松一紧张就会喊她“小姑奶奶”,她的心也提了起来:“侯爷回来了?”
  文松脸色肃正:“何止回来了!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您去哪了?侯爷回来不见您,立刻发了火!”
  一听,岳溶溶心里一沉,可她也因为曲烈山的后遗症在气头上,沉着脸往正院去。只见院子里所有的丫鬟都跪在了她的门外,她心里一咯噔,顿了顿脚步,文松快速在她身后低语:“姑娘,侯爷正在气头上,您说说好话,别说实话。”
  他有预感,实话可能侯爷一点都不想听,他还要补一句:“而且侯爷今晚......”
  “我知道了。”
  岳溶溶打断了他的话,提步走进房间,就看到惠音和谷雨跪在厅中,沈忌琛正襟危坐堂中,脸色有些苍白,沉怒地看着她。
  第51章 杀意 “曲烈山,你以为本侯不敢杀你?……
  沈忌琛眉眼含霜, 一点灯火照进他的眸底都是冰寒的。
  “你去哪了?”他平静的声音极冷。
  岳溶溶虽然也在气头上,却还是在他的逼视下抖了心房,为了不露怯, 她倨傲地看着他:“昨日和你说过了,我去看佩兰姐姐了。”
  “还在撒谎!”沈忌琛怒而拍案, 腾身而起, 眼底闪过暴戾, 在极力压制, “我已经派人去找过你!你和葛佩兰晌午过后已然分手!这段时间, 你去了哪!”
  岳溶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眸光无波地看着他:“侯爷不是早就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问。”
  沈忌琛瞳孔骤然紧缩,脸色冷厉已极, 倏地握紧拳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扣住了她的臂膀红着眼瞪着她:“岳溶溶!不管我对你如何掏心掏肺,你都如此无情无义是不是!”
  “侯爷!当初我为何进府, 你难道忘了?你让人把曲烈山打的半死不活!难道还要求我对你真心真意吗?”岳溶溶看到今日曲烈山被病痛折磨痛苦的样子, 也气疯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 曲烈山都是无辜的!都是被她连累的,因为了她背上人命, 因为她失了自由断了大好前途, 如今还因为她落下病根,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和沈忌琛在一起, 如何能不恨,她恨极了!
  触及她眼底冰冷的恨意,犹如一把把淬毒的箭矢几乎要刺的沈忌琛千疮百孔。
  他猩红的眼满目凄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声音干涩嘶哑:“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虚情假意?所以你不愿意和我出现在公众场合,至今不愿去看叶姝意!就是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的牵扯是吗!”
  岳溶溶别过眼,抿紧了唇没有回他。他的心像是被掏空了,悬在半空中,半死不活。
  片刻诡异的宁静后,沈忌琛暴戾吼道:“回答我!”
  岳溶溶被他吼得一个激灵,彻底豁出去了:“当年种种,你做假婚书也好,让我为妾也罢,你的母亲从中作了哪些梗,我都不想再去想了!但我知道没有曲烈山我早就是孤魂野鬼了!今日是他的生辰,我去看看他!有何不可!”
  好像一头野兽冲破沈忌琛的心尖,血肉模糊,他愣住了,半晌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那个平安扣是你要送给曲烈山的?”
  岳溶溶也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你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曲烈山是不是!”他目色逐渐冷凝。
  岳溶溶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他平安。”
  她对上沈忌琛的眼眸,渐渐的,她惊怖莫名。
  沈忌琛像是被世上最尖锐的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遍布全身,眼底杀意尽显:“若是我杀了他呢?”
  岳溶溶双瞳蓦地放大,强撑着颤抖,却控制不住激动:“你敢动他!你敢动他!我便用我这条命赔他!”
  沈忌琛登时一热,浑身的血液急冲向脑门:“你要陪他去死?!”
  “是!”
  “好!我成全你!”
  他一把推开她,不顾她撞进圈椅里,怒势汹汹地跨步离开。
  文松急忙跟了上去,顺道屏退了院子里跪着的所有人。
  惠音谷雨两个人的身体还止不住的发抖,却强撑着起来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她们实在太惊惧了,两人只能相互扶持着起来走到岳溶溶身边,看到她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眼神也已经空洞,落在两行泪了来。
  谷雨就要去拧条巾帕给她擦脸,转身却看到地上有两滴血,她惊惶地一喊:“姑娘,你受伤了?”她扑过去查看岳溶溶的身体。
  岳溶溶却在看到地上那两滴血时,不由心惊肉跳。
  侯府的马车疾驰出城,城门的士兵正欲拦截盘问,却看到车头上摇晃的沈氏玉牌,脸色一凛,即刻打开了城门。
  文松凝重地看着沈忌琛胸口的伤,他今日穿着玄色的锦衣,血色看不出来,却看得出深了一块,他了解沈忌琛的性子,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能时刻关注着他的状态。
  马车停在了矿山牢房外,沈忌琛下了车,经过门口低头行礼的衙役身侧时,冷冷抽出了他的佩刀,寒铁摩擦的声音在夜里格外瘆人。
  所有人触及沈忌琛眼底冰冷的杀意,蓦地打了个寒颤,头也不敢抬。
  刀尖在牢房的地上划出了火星子,文松心惊胆战,所有的犯人都被这动静吓醒了,看到周身凛冽如杀神的沈忌琛稳步走过他们的牢房,那些曾经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都吓得缩进了角落里。
  沈忌琛在曲烈山的牢房外站定,转过身看过去,曲烈山竟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来似的,盘腿而坐,气定神闲地睁开了眼,目光如炬地对上沈忌琛精锐的眸光。
  这一刻,两人都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
  “开门。”冰冷的声音在走道里盘旋,吓破胆的狱卒颤颤巍巍上前,哆哆嗦嗦打开了落锁。
  沈忌琛缓步而入,将寒刀架在了曲烈山的脖颈处。
  曲烈山纹丝不动,端坐如山,忽然,他笑了,笑出声来,语声轻快:“看来溶溶今日让侯爷不快了。”
  沈忌琛声音像是浸在冰水中,平静而寒意刺骨:“曲烈山,你以为本侯不敢杀你?”
  曲烈山面不改色,悠然站了起来,他脖子间悬挂着那枚平安扣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闪而过,瞬间刺痛了沈忌琛的眼。
  他摊开手,仰头闭眼,像是要接受恩赐一般,唇角溅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从容极了:“那就请侯爷给我一个痛快,动手吧。”
  文松彻底被他的猖狂激怒了:“放肆!”
  曲烈山仰天笑了起来,要将心中的恨意都疏散出来:“放肆?沈忌琛,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就像是个全军覆没的丧家之犬啊!哈哈哈。”
  沈忌琛脸色铁青,眼底迸出暴戾的怒火。
  曲烈山深吸一口气,怒喊一声:“动手啊!沈忌琛!”
  沈忌琛握着刀柄的手因用力过猛青筋凸起,隐隐发抖。
  曲烈山笑得愈发猖狂:“你不敢,因为你知道,你杀了我,溶溶永远都不会再看你一眼,如今我被关在这里又如何,我永远能牵动着溶溶的情绪。”他眼底是一扫当年被抢走心爱之人的悲愤,英气勃发,“沈忌琛,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如今在溶溶的心里,她最在意的人是我,不是你。”
  沈忌琛如坠冰窖,他脸上仍旧冷傲森然,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一败涂地。
  文松见到沈忌琛受辱,怒不可遏,突然蓄起了掌风,凌厉道:“找死!”他这一掌劈下去,没人能抵挡得住,立刻能让曲烈山脑浆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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