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岳溶溶愣了愣,她居然还想着自己的处境,负疚感就冒出来了:“姐姐,你该怪我的,若不是我,当初你已经嫁给曲大哥了。”
  葛佩兰默了一瞬,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淡淡道:“这或许是天意吧,他如今怎么样?”
  “他被关在刑部下属的矿山牢狱里,对了,明日就是曲大哥的生辰,我要去看她,你要一起去吗?”
  惠音和谷雨被岳溶溶支去给高院首打下手了,她才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葛佩兰的脸色却是一僵,别过脸去:“不见了,没什么好见的。”
  岳溶溶握住她的手:“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曲大哥?”
  葛佩兰忽然反握住她的手,像是什么就要脱口而出,却戛然而止地看着她,最终垂眸,半晌摇了摇头:“都过去了,溶溶,你也过去吧,曲烈山出不来了,你不该为了他耽误了你一辈子。”
  岳溶溶错愕地看着葛佩兰,她的心里是充满了感激和感动的,当年的事,葛佩兰从始至终都没有怪过她,恨过她,可现在见葛佩兰的样子,却一直在怪曲烈山,或许是因为曾经爱过吧。
  “方才我听高院首提到沈侯,想来很有权势,他能为了你请高院首来为我们这种平民诊治,那是很在乎你的缘故,他对你很好是不是?”
  岳溶溶绞着手帕,半天不语,才点了点头。
  “那你户籍的事......他知道吗?”她目光揪住了岳溶溶,满是担心。
  “......嗯,他已经帮我脱籍了。”在她进府的当日,沈忌琛就已经帮她办好了此事。
  葛佩兰由衷笑了出来:“那你要把握住,多为自己想想,别为了......旁人耽搁了。”
  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岳溶溶也不好将她和沈忌琛曲烈山之间的纠葛解释的太明白,便含糊其辞地应了。
  此时惠音出来喊葛佩兰,葛佩兰就要进去了,岳溶溶拉住她,再低声问一句:“姐姐,你明日当真不去了?”
  葛佩兰点头:“我要照顾我夫君。”
  岳溶溶恍然,是啊,佩兰姐姐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她怎好再让她去见旧情人呢。
  “溶溶。”走到门口的葛佩兰突然站住了脚转身看着她。
  岳溶溶盈盈一笑:“怎么了?”
  “......忘了过去吧。”
  她说完就进屋了,岳溶溶呆了一下,没再多想,她要想的是,明日怎么摆脱惠音和谷雨......忽然她就想到了,临走前,特意和葛佩兰串了供,拿她做借口,葛佩兰起初不肯,怕沈忌琛怪责岳溶溶,可岳溶溶却坚持,最终葛佩兰无奈地叹气:“你决定了的事还是这么犟。”
  至于沈忌琛她不用多想,左右他是要去上直的。
  但碍于昨日惹他生气了,今日他还不计前嫌请来了高院首,岳溶溶还是想着讨好一下他,表示一下感谢,回到府里,她便进了大厨房,跟着厨娘学做金齑玉脍,这道菜精美,讲究刀功和细致。
  岳溶溶试了好多次,浪费了好多鲈鱼,直到她觉得罪过罪过,要给这些鲈鱼做一场法事时,才终于切的......能看得过去了。
  放下刀,她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快僵了,惠音连忙给她按摩,过了一会,她才开始学着做型,她摆成了芍药花的模样,竟也能忽略刀功的粗糙之处了,惹得厨娘在一旁连连称赞。
  厨娘打趣道:“怪不得常言道,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溶溶姑娘这是连侯爷的眼球都要抓住,半分也挪不开。”
  这话里有话的一旁的厨娘们都暧昧地笑了起来,岳溶溶脸上一热,转过身去,正巧这时有人来传:“侯爷回府了!”
  文松跟在沈忌琛后头进了府,门房的小厮和府兵纷纷悄悄侧目,只见今日身后面色还是冷冷淡淡的,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文松看着沈忌琛轻盈的步伐,和昨晚负气离开时判若两人,他紧走几步,叮嘱道:“侯爷,这件事是谷雨悄悄告诉我的,姑娘给您买了礼物,大概是想给您一个惊喜,您千万沉住气,别到时候坏了姑娘的兴致......”
  沈忌琛暼了他一眼,嫌弃道:“啰嗦。”
  走进正院,谷雨在门口等着了,一见沈忌琛,就笑容洋溢地行了礼:“参见侯爷,侯爷回来了,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就等着您呢。”
  沈忌琛压了压嘴角,轻咳一声,淡淡应了:“嗯。”
  他往花厅而去,就见岳溶溶笑吟吟地站了桌边,他不假辞色地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怡然落座,有丫鬟上前递了热巾帕,他慢条斯理擦了手。
  岳溶溶见他好像还是不高兴的样子,连忙将桌上最中间的那盘金齑玉脍往他面前推了推,献宝似的道:“这是我亲手做的。”
  谁知沈忌琛听了拧了下眉,说道:“以后这种危险的事不要自己做。”
  危险?他是指拿刀?岳溶溶心底一暖:“我很小心的。”她扬起笑脸,“为了感激你今日请了高院首去看佩兰姐姐的夫君。”
  沈忌琛面色微沉,他凝注着岳溶溶,漆黑的眼眸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怎么了?”岳溶溶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一瞬紧张。
  沈忌琛垂眸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捏,大概是这几年做刺绣的缘故,她的手不似从前柔嫩,能感觉到几个茧子,他心底一疼,看向她,幽沉道:“溶溶,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才能不这么见外,你才能对我好像从前那般。蓦然,他压下心底的一阵酸楚,面不改色:“吃饭吧。”
  岳溶溶默默点点头,有一瞬,她似乎明白了沈忌琛的未尽之语,但她只能装不懂,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沈忌琛看着她低头吃饭,很乖的样子,每当她这样安静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瞬的心慌,他眉心微蹙,开口道:“明日皇祖母要在皇宫的藏春坞办一场春日宴,你随我一同去。”
  岳溶溶赫然抬头:“我不去。”
  大概是她拒绝的太快了,沈忌琛眸底闪过明显的不快,她慌忙解释道:“明日我和佩兰姐姐约好了,她自进京一直在照顾姐夫,人都憔悴了,也没有好好看过上京城,这回得高院首妙手,姐夫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她也放了心,我答应了她明日要带她游玩上京城。”她越说越真挚,连自己都信了这番说辞,恳切地看着他,微微拧眉,“还是你一定要我跟你进宫?若是如此,我......我会去跟佩兰姐姐言明。”她话是这么说的,眼底却泄露出失落和酸楚。
  很快就刺中了沈忌琛的心,他撇过眼:“算了,当我没说。”他要带她去见皇祖母和长姐,也不急于这一天。
  岳溶溶眼中立刻亮了起来,像是漫天星辰,闪闪地看着沈忌琛,她从前也会用这招以退为进,他总是会妥协,如今亦是如此,不同的是,从前,她只会得意,如今她欢喜之余,压下了就要升起的愧疚感。
  晚上他拥着她入眠,吻了吻她的额角,问她:“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岳溶溶迷迷糊糊的,已经累极了,软糯道:“什么......”
  沈忌琛低头看她一眼,见她眼皮子都打架了,他轻笑一声:“没什么,睡吧。”
  或许她要在她觉得适当的时机才将礼物送他,他不急。
  **
  翌日一早,沈忌琛已经换好了朝服,文松也准备了一套常服带进宫去,以备让后沈忌琛下朝后换了去赴宴。
  走出更衣室时,岳溶溶已经醒来坐在了床上,沈忌琛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揽过迷糊的她,吻了她一下,低沉道:“若是遇到事,报我的名字。”
  岳溶溶清醒了一些,嘻嘻笑道:“知道你是地头蛇。”
  沈忌琛笑了一下,捏了捏她的脸颊,才起身离开。
  等沈忌琛走后,惠音和谷雨才进了房,伺候岳溶溶梳洗。
  岳溶溶道:“今日你们俩不必跟着我去了。”
  “姑娘!”惠音和谷雨同时抗议。
  “有你们跟着,佩兰姐姐会不自在的,而且有些私房话她怎么好意思跟我说呢?”她故作俏皮地朝她们眨眨眼,“你们只管寻个茶馆喝茶,等我去找你们,这样回来侯爷也不会怪责你们。”
  “那怎么行呢,我们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两年在京城还不是一个人,而且我们只是在城里游玩,京城的治安难不成你们还不放心。”
  惠音谷雨有几分松动,还要争取一下,岳溶溶却一锤定音:“就这么决定了,你们是不听我的吗?”
  她们二人只能低下头去,弱弱道了声“是”。
  岳溶溶松了一口气,坐着马车往胡四巷去,与此同时,受到太皇太后邀请的那些贵女也都跟着母亲前前后后进了皇宫的青花门。
  孟夫人在青花门下车,瞬间吸引了一众夫人的目光,她不将那些夫人放在眼里,转头看向身边的心腹:“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心腹秋桂姑姑神色肃然四下看了眼,才谨慎道:“夫人放心,都准备好了,只是小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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