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她只有这两日的机会,那晚遇见沈忌琛,他对她的照拂,想起当初他也曾用自己的马车送过她,她以为第二日会有什么变化,可她等了一天,什么都没有,她控制不住的失落,着急。
  等到大婚之日一过,她就得再次回到锦绣楼,被岳溶溶压着,看着她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她性子看着温柔似水,却比谁都要强,一想到岳溶溶占尽风头,她压制的所有小心眼斤斤计较都攀了上来。
  若是如此,不如今晚孤注一掷,只要与侯爷有了夫妻之实,即便事后侯爷再恼怒,这国公府也不会容不下她,况且她这几日在府里早已听说,侯爷根本不近女色,为此大长公主很着急,若是她成了大长公主未必会恼。
  况且,侯爷那晚对她的态度,未必无情。
  即便不成,只要有一点苗头传了出去,国公府为了颜面与声誉,也会将她留在府里。好过将来父母将她草草嫁与一个芝麻小官,或者是跟甄溪一样给老男人当妾。
  她谄媚地想要一个天下女人都羡慕的男人,更想看到岳溶溶嫉妒的模样,思及此,她立即跑回了绣娘的院子,拿了白日里为沈忌琛绣好的锦衣华服,直接往正院去。
  一路上她害怕紧张极了,专挑没有府兵巡逻的地儿走,等到终于靠近沈忌琛的院子时,背上已经沁了薄薄一层汗,本来她还担心不能进去,却见院子外空无一人,连日常守门的府兵都没有,她不禁心头一喜,想起丫鬟说的话,快步走去。
  进了院子,果然静悄悄的,只有院子里悬挂的灯笼轻轻摇摆,她敛声屏气,一鼓作气往正房走去。
  才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酒味,熏得她脸上滚烫起来,她眼睛也不敢抬,走进去便道:“侯爷,含贞来给侯爷送大婚之日的衣服,还请侯爷试了,含贞好改动。”
  她的语气轻飘飘软绵绵的,说的话却是正事。她放下衣服,没听到声音,心突突直跳,鼓足勇气抬头看去,就看到屏风后有一抹人影,弓着身坐在床榻上,她喉咙滚动,心越跳越快,缓缓往里走了两步,越过屏风,就看到沈忌琛支着额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任含贞忙是去倒了一杯茶,走过去,他今日穿着光滑缎面的锦衣,将他的背肌线条勾勒的流畅冷硬,任含贞心念一动,蹲在他身边,殷殷切切地看着他:“侯爷,请用茶。”
  沈忌琛听到声音,拧眉侧目看向她,眸光冷峻带着一丝迷茫,像是一种蛊惑。
  任含贞便打着胆子,状似天真地探出手去,贴住了沈忌琛的脸颊,单纯道:“侯爷你的脸好烫,是不舒服吗?”不经意间指尖划过他的襟口,蓦然一怔,就那么纯情地看着他,满脸羞涩。
  她坚信自己这番柔情似水,又一幅予取予求的模样定能引得男人的怜惜。
  骤然间,沈忌琛一把抓住了她停在襟口的手,直勾勾望定她的目光让她脸红心跳。
  “你是任含贞?”低沉醇厚的声音缓缓传来。
  任含贞越发娇柔,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是,侯爷,您弄疼我了......”这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沈忌琛缓缓走近她沉沉问道:“很疼吗?”
  任含贞心如擂鼓,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似是要推开他的手,语声却软糯:“嗯,很疼......”可那只手推了半天,都像是在轻抚。
  “我看你并不是很疼。”沈忌琛慢条斯理说着,话毕,他狠狠甩开了她的手。
  始料未及,任含贞重重摔在了地上,磕的膝盖生疼,顾不得手臂撕裂的疼,眼里已经蓄起惧意:“侯爷......”她试图用娇软的语气去唤他。
  沈忌琛已然站了起来,端肃凛冽,哪还有一点醉酒的模样,森然威严的声音喊了声:“文松。”
  文松立刻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府兵,此时的任含贞脸上的血色瞬间殆尽。
  “带下去,脊仗二十,让她知道什么叫疼。”
  文松振奋道:“是!”
  “侯爷!”任含贞哪还有一点温柔小意的模样,跪着去拽沈忌琛的衣袍,“侯爷 ,我只是要为侯爷试衣......”
  沈忌琛冷漠地抽回衣袍,面无表情地吩咐:“打完了送回锦绣楼。”
  文松立刻会意:“是!属下一定会大张旗鼓地丢回锦绣楼!”说罢挥手一摆,“带下去!”
  “侯爷!侯爷!”任含贞撕心裂肺地求饶,顾不得她最在意的体面与仪态。
  沈忌琛无动于衷走到外间,看到她送来的衣服,喊了人进来,不带丝毫情绪:“拿去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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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杜艳:好险,躲过一劫。
  第40章 求情 “你不怕他生气?”
  任含贞被送回锦绣楼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
  因着白日受了惊吓, 岳溶溶是喝了太医开的安神茶睡的,效果奇佳,等她有意识时, 只觉得耳边嘈杂的快要刺穿耳膜,而且有人在打她的脸。
  “溶溶!溶溶!”
  岳溶溶皱着眉困难地睁开眼睛, 又闭上再睁开, 反复几次后, 终于看清了钟毓的脸, 她糯着声音问:“天亮了?”
  钟毓翻了她一个白眼, 拉她起来:“快点起来,出事了!”
  岳溶溶不情愿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脸颊,迷茫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打我了?”
  钟毓脸色一讪,正色道:“含贞出事了!”说罢示意她往任含贞的床位方向看去。
  岳溶溶这才发觉房中站了一群人, 担心害怕的声音一直喊着“含贞”,窗外的院子灯火通明, 每间房的灯都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呆呆地看着还在问, 外头已经传来掌柜的急促的脚步声。
  钟毓扯过床尾的披风给岳溶溶披上, 拉她下床,岳溶溶糊里糊涂地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文松, 立如松柏,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会在这?!
  正出神间,就看到掌柜的看到文松像是见到鬼一样, 整个脸惨白,躬身作揖时头恨不得低到了地上。
  “文松大人,这,这……”
  文松冷哼一声, 架势拿的十足,掌柜的一股劲地筛糠。
  “许掌柜真是好调教!”文松阴阳怪气地说着。
  掌柜的慌里慌张擦去头上的汗,又作揖:“还请文松大人明示。”
  文松却不说,只道:“得罪了侯爷,许掌柜的自己掂量掂量,担不担得起这份雷霆之怒。”
  “文松大人……”
  岳溶溶莫名其妙,得罪侯爷?谁啊?含贞吗?怎么得罪的也不说,含贞到底怎么了?她偏头想看到人群中去,钟毓却飞快扯她的袖子,岳溶溶转过脸,就看到文松朝她走来。
  已然换了一幅面孔,和善极了,走到她跟前朝她作揖,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打扰了姑娘休息,还请姑娘勿怪。”文松恭敬说着。
  岳溶溶扯了扯嘴角,觉得此时盯在她身上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文松又道:“属下告辞了。”
  岳溶溶迟钝地点了点头,回神时就看到掌柜的一脸的目瞪口呆,然后惊醒似的突然朝她走来。
  “溶溶啊……”
  张婧突然喊了起来:“掌柜的!含贞快不行了!快些请大夫吧!”
  闻声,岳溶溶心头一惊,什么叫不行了,她连忙走过去,蓦然怔住了。
  任含贞趴在床上,背上血淋淋的,她的脸惨白又脆弱,发髻凌乱,嘴里只能哼唧出声,哪还有一点往日温婉柔顺的模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岳溶溶惶惶不安,“含贞不是在国公府吗?”
  有绣娘被吓哭了,抽抽噎噎道:“我们也不知道,她就这么被抬回来了……”
  掌柜的虽然气任含贞闯下大祸,但看着她这模样还是不忍心,便让方绣娘去请大夫,还嘱托了一句:“请最好的。”毕竟是一条人命。
  可说完他又有点后悔了,这若是请了大夫,传到沈侯耳朵里,又再怪罪下来,这可如何是好啊!情急之下,他就要去把方绣娘喊回来,锦绣楼再是上京第一绣楼,伺候的达官贵人再多,也经不起沈侯爷的怒火!把锦绣楼掀了,都是他沈侯翻翻手的事!
  眼睛一瞥,他看到了岳溶溶,顿时眼中放出光来,一把握住了岳溶溶的手,吓得岳溶溶一跳,他又慌忙松开手,打了自己的手背:“瞧我急糊涂了,溶溶啊,如今只有你能救含贞,救锦绣楼了!”
  他真切着动容着,几乎想给岳溶溶磕一个。
  这么大一顶高帽子戴下来,岳溶溶往后退了一步,掌柜的不让她退,往前逼近了一步。
  “溶溶,方才文松大人对你的态度我们都看在眼里,文松大人代表的是谁?那是沈侯,他对你的态度,就是沈侯对你的态度啊!请你!请你向沈侯求求情,放过含贞,放过锦绣楼吧!” 他说话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简直把岳溶溶架了起来!
  岳溶溶立马拒绝了:“我不行!我和侯爷不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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